假裝窮人,讓爸媽榨不出我的錢! 第1章
上一世,我是山河四省殺出來的狀元。
拚死拚活攢下兩百萬,全部被爸媽拿去給我哥買了婚房。
後來我查出癌症,他們卻說家裡沒錢,讓我彆拖累我哥,任我死在出租屋裡。
再次睜眼,我回到了爸媽找我要錢給哥哥買婚房這天。
電話那頭,我媽還在苦口婆心地勸我:
“小雅,你哥談了個物件,人家姑娘要求在市裡全款買套房,你這些年一個人在外麵,存了多少錢了?”
上一次,我毫無保留地告訴他們,我存了200萬。
然後眼睜睜看著他們拿走我的全部積蓄,卻在我病重時冷漠地結束通話電話。
我掐了一把大腿,擠出幾滴眼淚:
“媽,我沒用,每個月工資交了房租就沒剩多少了,省吃儉用也才存了兩萬塊錢,要不我全轉給你?”
1
電話那頭沉默了。
我能想象到我媽劉玉梅那張瞬間垮掉的臉。
上一世,我報出兩百萬這個數字時,她喜悅到近乎失聲的抽氣,還回蕩在我耳邊。
“兩萬?”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得刺耳,“薑禾,你是在打發叫花子嗎?”
“你在上海待了五年,就存了兩萬塊錢?你是不是把錢拿去亂花了?”
我捏著電話,聽著她一連串的質問,心底一片冰涼。
你看,她從來不關心我過得好不好,隻關心我能不能給她兒子換來一套房。
我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哭腔:“媽,上海開銷太大了,我真的儘力了。”
“這兩萬,還是我從牙縫裡省出來的。”
“我明天就轉給你,密碼是你生日。”
不等她再說什麼,我立刻掛了電話。
然後,我開啟手機銀行,將兩萬塊錢轉到了我爸薑建國的卡上。
做完這一切,我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遊戲,開始了。
我立刻聯係了中介,退掉了現在租住的精裝一居室。
違約金付了,但我必須走。
劉玉梅的性格,我太瞭解了。
她不見到黃河,是不會死心的。
她一定會來上海,親自“核實”我的財務狀況。
新的住處,我選在了一個老舊小區的頂樓,沒有電梯。
房間狹小,牆皮剝落,一股揮之不去的黴味。
我把所有值錢的東西,名牌包、首飾、昂貴的衣服,全部打包,寄存在了朋友家。
又從網上淘了一堆看起來就很廉價的舊衣服。
做完這一切,我從行李箱底翻出一本舊雜誌,將那張金光閃閃的cfa證書夾了進去,然後塞到了床底一個容易被翻到的角落。
我知道劉玉梅一定會掘地三尺,而這張證書,就是我為他們準備的導火索。
我癱在吱呀作響的單人床上,看著天花板上昏黃的燈光。
上一世,我為了讓他們覺得我有出息,每次都報喜不報憂。
朋友圈裡,是光鮮亮麗的cbd,是精緻的下午茶,是我加班到深夜的辦公桌。
我用這些,給自己打造了一個“都市精英”的假象。
也正是這個假象,讓他們覺得我的兩百萬,來得輕而易舉。
現在,我要親手戳破這個泡沫。
就在我安頓好的第二天,我爸薑建國的電話打了過來。
他從來不會主動聯係我,除非是為了錢。
“小禾,”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沉穩,帶著一家之主的威嚴,“你媽說你隻存了兩萬塊,這事我聽了很生氣。”
我心裡冷笑,等著他的下文。
“你是不是藏了私房錢?一家人,彆搞這些虛頭巴腦的,你哥的事是大事,彆惹你媽生氣。”
他不是在關心我,隻是在遠端施壓,確認我這個“家族財產”是否存在賬目不清的問題。
2
不出所料,一天後,我接到了我哥薑宇的電話。
“禾禾,我跟媽明天到上海,你來車站接我們一下。”
他的語氣,理所當然,帶著不容拒絕的命令。
“哥,我明天要上班,請不了假。”我故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為難。
電話那頭,薑宇的呼吸重了。
“上什麼班?你一個月掙幾個錢?你弟妹的事重要還是你那破班重要?”
“林淼說了,看不到房子,這婚就不結了!”
又是林淼。
上一世,就是她,逼著我哥,逼著我爸媽,把我敲骨吸髓。
我輕笑一聲:“哥,兩萬塊錢我已經給爸了,那是我全部的積存了。”
“你們來上海,我也變不出錢來。”
“你!”薑宇被我噎住,氣急敗壞地吼道,“你等著,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過得這麼慘!”
他掛了電話。
我看著手機螢幕,眼神平靜。
等著就等著。
我怕的,是你們不敢來。
第二天,我沒有去車站。
直到中午,劉玉梅的電話纔打了過來,聲音裡壓著火。
“薑禾!你翅膀硬了是吧?我跟你哥在車站等了你一上午!”
“你現在住哪?地址發過來!”
我把新家的地址發了過去。
一個小時後,樓道裡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和劉玉梅的抱怨聲。
“這是什麼破地方?七樓還沒電梯,存心折騰死我跟你哥!”
門被敲得震天響。
我開啟門。
劉玉梅和薑宇站在門口,兩個人臉上都帶著怒氣,在看到我的一瞬間,轉為了震驚。
我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t恤,頭發隨意紮著,素麵朝天。
“媽,哥,你們來了。”
我側身讓他們進來。
劉玉梅的目光,像掃描器一樣,把我這間十平米的小屋掃了一遍。
她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薑禾,你就住這種鬼地方?”
薑宇一屁股坐在床上,床板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
他環顧四周,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嫌棄,開口就是道德綁架:“姐,你彆裝了,爸知道你孝順,趕緊把錢拿出來,彆讓你媽和我跟著受罪了。”
劉玉梅沒說話,她走到窗邊,看著對麵樓房晾曬的衣物,又看了看我桌上那碗沒吃完的泡麵。
她的眼神,從最初的懷疑,慢慢變成了探究。
“你的工資單呢?”劉玉梅突然轉身,朝我伸出手。
我早有準備,從抽屜裡拿出一張偽造的工資條遞給她。
上麵顯示,我在一家瀕臨倒閉的初創公司做財務,月薪五千。
我需要一個能隨時抽身,且收入低到能讓劉玉梅徹底死心的崗位。
劉玉梅盯著那上麵的數字,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不可能!你剛畢業的時候不是說工資就過萬了嗎?”
“那家公司裁員了。”我低下頭,聲音失落,“後來進了這家初創公司,本想搏一把,誰知道快倒閉了,現在能按時發五千工資就不錯了。”
薑宇一把搶過工資單,看了兩眼,又扔回桌上。
“五千?你在上海一個月五千能活?”
“省著點花,夠了。”我說。
劉玉梅顯然不信。
她在我房間裡踱步,拉開我的衣櫃,裡麵是幾件廉價的t恤和牛仔褲。
她又去摸我的化妝品,都是些不知名的小牌子。
最後,她停在我的書桌前,拿起我的手機。
“手機給我看看。”
我心裡一沉。
但我沒有反抗,順從地解了鎖。
3
她立刻點開了我的微信和支付寶,檢視我的賬單和餘額。
餘額,三百二十塊五毛。
每一筆支出,都清晰地記錄著。
地鐵,便利店,菜市場。
最大的一筆開銷,是每個月一千五的房租。
劉玉梅翻了很久,久到房間裡隻剩下她指尖劃過螢幕的聲音。
最後,她把手機扔回給我,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你那些名牌包呢?你朋友圈裡發的那些照片,又是怎麼回事?”
她終於問到了關鍵。
“包是假的,網上買的高仿,撐場麵用的。”我指了指牆角一個無紡布袋子:“早就壞了,扔那了。”
“照片,是跟同事出去吃飯時拍的,借她們的光。”
我的語氣,平靜又坦然,帶著被戳穿後的窘迫。
劉玉梅死死地盯著我,像要從我臉上看出破綻。
薑宇在一旁冷笑:“姐,你這演技,不去考電影學院可惜了。”
“沒錢就直說,裝什麼裝?”
我抬起頭,看著他:“我就是沒錢。”
“我說了一萬遍,我沒錢。”
我的目光,直直地對上劉玉梅的眼睛。
那裡麵,有不甘,有憤怒,還有被欺騙的惱羞成怒。
她大概在想,自己滿懷希望地殺到上海,以為能滿載而歸,結果卻撲了個空。
這種巨大的落差,讓她無法接受。
“好,好,好!”劉玉梅連說三個好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薑禾,算你狠!”
“沒錢是吧?那我們就不走了!”
“我跟你哥,就住你這!我看看你這五千塊錢,怎麼養活我們三個人!”
她這是要跟我耗上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小小的出租屋,變成了戰場。
劉玉梅和薑宇,像兩尊瘟神,占據了我的床。
我隻能在地上打地鋪。
每天早上,我準時出門“上班”。
實際上,我是去了附近的圖書館。
我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來操盤我的資金。
是的,我那兩百萬,一分沒少。
我把它們分散在不同的證券賬戶裡,用複雜的金融衍生品做了對衝和保值。
這些,是劉玉梅和薑宇永遠無法理解的領域。
他們能看到的,隻有我銀行卡裡那點可憐的餘額。
每天下班,我都會去菜市場買最便宜的打折菜。
晚飯,是寡淡的白菜米飯,而薑宇直接點了外賣。
香辣雞翅和可樂的香氣,瞬間充滿了整個小屋。
他吃得津津有味,看都沒看我一眼。
我默默地吃著我的白菜,一言不發。
“你看看你哥!”劉玉梅指著我,“人家就知道心疼自己,你呢?你就知道作踐自己!”
“讓你拿錢你不拿,現在好了,我們跟著你一起受罪!”
我放下碗筷,看著她:“媽,我已經把所有的錢都給你們了。”
“你要是住不慣,可以回去。”
“你讓我回去?”劉玉梅的聲音又高了八度,“我告訴你薑禾,拿不到錢,我死也不回去!”
“我就不信,你真的能眼睜睜看著你哥結不成婚!”
矛盾在第三天爆發了。
4
那天我“下班”回來,發現我的房間被翻得亂七八糟。
衣服,書,所有的東西,都被扔在了地上。
劉玉梅和薑宇坐在床上,像兩個審判官。
劉玉梅的手裡,拿著一本舊雜誌。
就是我故意放在床底的那本。
我知道她一定會翻。
雜誌裡,夾著我那張金光閃閃的cfa(特許金融分析師)證書。
“薑禾,你過來。”她的聲音不帶絲毫溫度。
我走過去。
“這是什麼?”她把證書抽出來,扔在我腳下。
薑宇撿起那張證書,唸了出來:“特……許金融分析師?”
他抬頭看我,眼神裡全是懷疑:“姐,你不是在破公司當財務嗎?怎麼會有這個?”
劉玉梅冷笑:“裝,你接著裝。”
“有這個證的人,會去當一個月五千塊的財務?”
“薑禾,你把我們當傻子耍是不是?”
我看著那張證書,心裡早已想好了說辭。
“這是我大學時候考的,那時候年輕,有股衝勁。”
我將證書撿起,放回雜誌裡,動作不緊不慢。
“我就是想留個念想,證明我曾經輝煌過。”
我抬起頭,迎上他們貪婪又懷疑的目光,眼神裡沒有憤怒,隻有計劃得逞的冷靜。
“可惜,你們永遠隻會相信自己想相信的東西,不是嗎?”
劉玉梅的眼神閃爍。
她似乎被我的話動搖了。
畢竟,在她的認知裡,一個從山溝溝裡考出去的女孩,在大城市裡舉目無親,確實很難出人頭地。
但薑宇不信。
“姐,你彆騙我們了。”
“我上網查了,這個證很難考,考下來的人年薪都上百萬!”
“你肯定有錢!你就是不想給我們!”
他衝過來,想要搶我手裡的雜誌。
我下意識地一躲。
他撲了個空,惱羞成怒,一把推在我肩膀上。
我沒站穩,後退兩步,後腰重重地撞在了桌角上。
一陣劇痛襲來。
我疼得倒吸一口涼氣,額頭上瞬間冒出冷汗。
“小宇!”劉玉梅驚呼一聲,但她沒有上來看我,而是先去扶住了薑宇。
“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
薑宇甩開她的手,指著我,眼睛通紅:“媽!你看到了吧!她就是故意的!”
“她寧願守著她的錢,也不管我的死活!”
我扶著桌子,慢慢站直身體。
後腰的疼痛,尖銳而清晰。
和上一世,癌細胞擴散時,那種蝕骨的疼痛,漸漸重合。
我看著他們。
一個是我媽,一個是我哥。
我最親的人。
此刻,他們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對我的關心。
隻有算計,和被戳穿謊言後的憤怒。
我突然笑了。
“是,我就是有錢。”我說。
劉玉梅和薑宇的眼睛,瞬間亮了。
“但我一個子兒,都不會給你們。”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房間裡,死一般的寂靜。
劉玉梅的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
“你說什麼?”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我的錢,跟你們沒關係。”我重複道,“那是我自己的,我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你哥結婚,是他的事。”
“他沒本事讓林淼心甘情願地嫁給他,那是他沒用。”
“憑什麼要我來買單?”
“反了!反了!”劉玉梅氣得渾身發抖,她指著我的鼻子,“薑禾,你這個不孝女!”
“沒有我跟你爸,哪有你的今天?你現在有本事了,就不認我們了?”
“我生你養你,讓你給我兒子買套房,有錯嗎?”
“有錯。”我看著她,眼神冰冷,“你生的,是兩個人。”
“一個兒子,一個女兒。”
“你隻想著給你兒子買房,那你的女兒呢?她就活該被榨乾,然後像垃圾一樣被扔掉嗎?”
這些話,我上一世直到死,都沒能問出口。
今天,我終於說了出來。
5
劉玉梅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她的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薑宇卻炸了。
“薑禾!你怎麼跟我媽說話呢?你還當不當她是媽了?”
他衝上來,揚手就要打我。
我沒有躲。
我隻是冷冷地看著他。
“你打。”我說,“你今天要是敢動我一下,我保證,你們一分錢都拿不到。”
“不僅如此,我還會報警。”
“告你故意傷人。”
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看著我,眼神裡有憤怒,有不甘,還有絲毫畏懼。
他知道,我不是在開玩笑。
這個家裡,他作威作福慣了,所有人都讓著他。
但他忘了,這裡是上海。
不是我們那個可以任由他撒野的小縣城。
僵持中,劉玉梅忽然捂住胸口,緩緩地倒了下去。
“哎喲,我的心口……好疼……”她靠在薑宇身上,臉色發白,呼吸急促。
“媽!媽你怎麼了?”薑宇慌了,連忙扶住她。
又是這一招。
我隻是冷眼旁觀,看著薑宇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似乎想打120。
“彆打了。”我淡淡開口。
薑宇抬頭,惡狠狠地瞪著我:“我媽都這樣了,你還說風涼話?你是不是人!”
“我們家樓下,就有一個社羣醫院。”我說,“你扶她下去,量個血壓,比叫救護車快。”
我的平靜,比任何怒吼都更讓她心寒。
劉玉梅的呻吟弱了下去,大概沒想到我這次會這麼“不孝”。
“我……我走不動……”劉玉梅有氣無力地說。
薑宇最終隻能一個人攙扶著她,狼狽地自己下樓。
社羣醫院裡,值班的醫生是個和藹的中年女人。
她給劉玉梅量了血壓,測了心率。
“沒什麼大事,就是血壓有點高,情緒太激動了。”醫生說著,開了一張單子,“去拿點降壓藥,回去好好休息,彆總生氣。”
薑宇拿著單子去繳費拿藥。
劉玉梅坐在椅子上,低著頭,不說話。
一場精心策劃的“病危”,就這麼被我輕而易舉地化解了。
她不甘心。
我看著她花白的頭發,和刻意擠出的皺紋,心裡沒有任何波瀾。
從車站到現在,她所有的行為,都是一場表演。
一場以母愛為名,實則為了金錢的,拙劣表演。
而我,已經不想再當那個唯一的觀眾了。
回到出租屋,氣氛降到了冰點。
劉玉梅躺在床上,用被子蒙著頭,裝死。
薑宇坐在床邊,玩著手機,時不時用眼角的餘光瞥我一眼。
我沒有理會他們。
我拿出膝上型電腦,開始處理我的工作。
那些複雜的k線圖和資料,在我的世界裡,遠比這些親情綁架來得簡單明瞭。
深夜,我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
我睜開眼,看到一個黑影,在我房間裡鬼鬼祟祟地翻找著什麼。
是薑宇。
我沒有動,繼續裝睡,隻是將呼吸放得更輕。
他在等這一刻,我也在等。
他翻遍了我的衣櫃,我的書桌,甚至連我床底的那個檔案盒,都又拿出來看了一遍。
一無所獲。
最後,他把目光,落在了我的揹包上。
6
那是我“上班”用的揹包,裡麵裝著我的膝上型電腦。
他躡手躡腳地走過來,拉開了拉鏈。
我的心跳沒有加速,因為一切儘在掌握。
揹包的夾層裡,放著一張銀行卡和我的身份證。
這兩樣東西,是去銀行櫃台重置密碼的必需品。
那張卡,是我故意留下的餌。
我早已將證券賬戶裡的近兩百萬,全部轉入了這張卡裡,就等著他自投羅網。
薑宇的手,伸進了夾層。
他摸到了那張卡。
他拿了出來。
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我看到他臉上,露出了貪婪的笑容。
他拿著卡,又在我的揹包裡翻找。
他找到了我的身份證。
他把我的銀行卡和身份證,一起揣進了自己的口袋。
然後,他像個得勝的將軍,悄無聲息地回到了床上。
我閉著眼睛,嘴角,卻微微勾起。
魚兒,上鉤了。
第二天一早,薑宇和劉玉梅就不見了。
我“醒”來後,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故作慌張。
我先是發現我的揹包被動過,然後“驚慌失措”地發現,我的銀行卡和身份證不見了。
我立刻給薑宇打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哥,我的銀行卡和身份證不見了,是不是你拿了?”我的聲音裡帶著哭腔和急切。
“什麼銀行卡?我不知道。”薑宇的語氣,很不耐煩,“我跟你媽回老家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放哪了。”
他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再打過去,已經關機了。
我給劉玉梅打,同樣是關機。
我“癱”坐在地上,臉上是“絕望”和“無助”。
但心裡,卻在冷靜地計算著時間。
他們應該是連夜坐火車回去的。
從上海到我們老家,最快的火車,也要十幾個小時。
我知道,此刻他正在晃動的車廂裡,興奮地嘗試著密碼。
他會先輸入自己的生日,篤定我這個姐姐會用他的生日來討好他。
接著是我爸媽的,甚至是他女朋友林淼的。
六次機會,很快就會用完。
卡將被徹底鎖定。
他們想要拿到裡麵的錢,隻剩下最後一條路。
拿著我的身份證和銀行卡,去銀行櫃台,辦理密碼重置。
這正是我不掛失的原因,我要等他們走進銀行,讓銀行成為證人,親手為他們拉開審判的大幕。
我沒有掛失銀行卡。
我甚至沒有去補辦身份證。
我像往常一樣,“上班”,下班,買菜,做飯。
隻是出租屋裡,少了兩尊瘟神,顯得格外清靜。
三天後,我接到了一個來自老家銀行的電話。
7
“您好,是薑禾女士嗎?”
“是的。”
“這裡是xx銀行。”
“有人拿著您的身份證和銀行卡,來我們櫃台辦理業務。”
“我們需要和您核實一下。”
來了。
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和困惑。
“什麼業務?”
“是這樣的,來辦理業務的是一位叫薑宇的先生,他說他是您的哥哥。”
“由於這張卡片因密碼連續輸錯已被鎖定,現在申請密碼重置,我們必須和您本人核實。”
“我哥?”我故作驚訝,“他怎麼會……我卡裡有我全部的積蓄,是給我自己存的救命錢!”
我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恐慌和憤怒。
“女士您彆急。”
“因為不是您本人,而且涉及金額較大,所以我們按照規定,需要跟您電話核實。”
“金額較大?”我追問,“有多大?”
“您卡上的餘額接近兩百萬,請問……”電話那頭的櫃員,聲音裡也帶著幾分驚訝。
我“倒吸一口涼氣”。
“兩百萬……我的錢……”
我的聲音,開始顫抖,帶著哭腔。
“你們千萬不能讓他把錢取走!那是我的命!”
“女士您放心,沒有您的授權,我們是不會辦理的。”
“我們會告知薑宇先生,需要您本人到場。”
“好,好,謝謝你,我……我馬上就回去!”
掛了電話,我立刻訂了回老家的機票。
我知道,好戲即將開場。
當我風塵仆仆地趕到老家的銀行時,看到的是一幅我永生難忘的畫麵。
劉玉梅和薑宇,被一群人圍在中間。
周圍,是我們縣城裡有頭有臉的親戚。
有當老師的大伯,有在政府上班的姑父,還有做生意發了家的二叔。
他們,都是被劉玉梅叫來“見證奇跡”的。
見證她的女兒,是多麼的有錢。
見證她的兒子,即將擁有一套全款的婚房。
此刻,他們的臉上,卻寫滿了尷尬和鄙夷。
劉玉梅和薑宇,像兩個被公開處刑的犯人。
看到我出現,劉玉梅的眼睛裡,迸發出怨毒的光。
她衝過來,揚手就要打我。
“你這個小賤人!你算計我們!”
銀行的保安,攔住了她。
我走到她麵前,看著她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
“媽,我怎麼算計你了?”
“我隻是,拿回了屬於我自己的東西。”
“你不是說你沒錢嗎?你不是說你一個月才五千塊嗎?”薑宇也衝了過來,指著我的鼻子質問,“那兩百萬是怎麼回事!”
他的聲音,引來了更多圍觀的目光。
我環顧四周,看著那些親戚們探究的眼神。
我笑了。
“是啊,我是說過我沒錢。”
“但那是在上海,在你們麵前。”
“我怕啊。”我看著劉玉梅,聲音裡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委屈,“我怕我說了實話,我的錢,就不是我的了。”
“就像現在這樣。”
我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薑宇。
“你們偷了我的卡,偷了我的身份證,不就是想把我的錢,變成他的錢嗎?”
我的話,像一塊巨石,投入了平靜的湖麵。
8
親戚們開始竊竊私語。
“原來是偷的啊……”
“我就說嘛,哪有當媽的帶著兒子去撬女兒銀行卡的。”
“這吃相也太難看了。”
劉玉梅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什麼叫偷!我是她媽!我拿我女兒的錢,天經地義!”她還在嘴硬。
“天經地義?”我冷笑,“那你問問姑父,他工資卡是不是也上交給你?”
“你再問問大伯,他是不是也要把退休金拿出來給堂哥買房?”
被點到名的大伯和姑父,臉色都有些不自然。
“薑禾,有話好好說,都是一家人。”大伯出來打圓場。
“大伯,正因為是一家人,我纔想問問,有這樣當家人的嗎?”
我轉向銀行的櫃員,大聲說:“我要報警。”
“我哥薑宇,偷竊我的銀行卡和身份證,意圖盜取我卡內近兩百萬現金。”
“我媽劉玉梅,是同謀。”
“報警”兩個字一出,劉玉梅和薑宇的臉色,瞬間慘白。
“你敢!”劉玉梅尖叫。
“你看我敢不敢。”我拿出手機,作勢就要撥打110。
“不要!”薑建國,我那懦弱了一輩子的父親,終於從人群裡擠了出來。
他一把按住我的手,臉上滿是哀求。
“小禾!你彆胡鬨!”
我厭惡地甩開他的手,彷彿沾上了什麼臟東西,下意識在衣服上蹭了蹭。
“你哥是薑家的獨苗!你一個女孩子,鬨這麼大動靜乾什麼?”
“你哥的前途毀了,薑家的臉往哪放?你一個女孩子,賺那麼多錢有什麼用?遲早是外人的!”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很可笑。
“我死在出租屋的時候,薑家還有臉嗎?”我冷笑著問他,“我的命就不是命嗎?”
薑建國的身體,僵住了。
他大概沒想到,他一向乖巧聽話的女兒,會說出這樣的話。
“小禾,那也是你親哥啊!”
“親哥?”我看著薑宇那張因為害怕而毫無血色的臉,“他把我往桌角上推的時候,他偷我卡的時候,他有當我是他親妹嗎?”
“你們,有當我是你們的親女兒嗎?”
我最後那句話,是對著薑建國和劉玉梅說的。
整個銀行大廳,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看著我們,這個正在分崩離析的家庭。
最後,警察還是來了。
不是我報的警,是銀行報的。
因為涉及金額巨大,且有盜竊嫌疑,他們必須按流程辦事。
警察過來詢問我是否要追究。
“我要追究。”我看著他們,一字一句,無比清晰,“盜竊未遂,意圖侵占他人巨額財產,我要求按流程處理。”
薑宇和劉玉梅,被帶走了。
“薑禾,你這個天打雷劈的畜生!”劉玉梅的聲音尖利刺耳,“我咒你出門被車撞死,死無全屍!你就算爬到天上去,也彆想有好下場!”
薑宇的眼神怨毒得像要吃了我。
我隻是冷漠地看著,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親戚們,也都作鳥獸散。
我不在乎。
我在銀行裡,辦理了卡片掛失,重置了密碼。
然後,我把卡裡的錢,分批轉入了我的證券賬戶。
隻留下了幾萬塊錢,作為備用。
走出銀行,陽光刺眼。
我眯了眯眼,看到薑建國還等在門口。
他看到我,立刻迎了上來,臉上是討好的笑。
“小禾,你看……你能不能去跟警察說說,就說是個誤會?”
“爸。”我叫了他一聲。
他立刻抬頭,眼裡燃起希望。
“你還記得,我高考查分那天嗎?”
他愣住了。
“那天,分數出來了,我考了全省第一。”
“我給你打電話,你正在打麻將。”
“你說,‘知道了,先這樣,我這正忙著呢’,然後就掛了。”
“後來,我上了大學,拿了獎學金,給你寄錢,你每次都說,‘知道了,給你媽吧’。”
“再後來,我工作了,每次回家,你們的話題,都圍繞著薑宇。”
“他要買車,他要談物件,他要買房。”
“我好像,隻是一個會掙錢的工具。”
“現在,這個工具,不想再當工具了。”
我看著他灰敗的臉,一字一句地說:“薑宇的婚,結不成,也跟我沒關係。”
“他的人生毀了,也跟我沒關係。”
“從今天起,你們,都跟我沒關係了。”
說完,我轉身就走,沒有再回頭。
9
我在老家待了三天。
薑宇和劉玉梅,被拘留了48小時後,放了出來。
我沒有去見他們。
我隻是去了一趟我外婆家。
外婆已經去世很多年了。
我給她上了香,在她的墳前,坐了很久。
小時候,爸媽忙著上班,是外婆把我帶大的。
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真心疼愛我的人。
她總說,我們禾禾,以後一定有大出息。
外婆,我沒有讓你失望。
我有了出息。
但我,也失去了家。
離開老家的那天,是個陰天。
我誰也沒有告訴。
我拖著行李箱,走在熟悉的街道上。
路過縣城中心廣場時,我看到了林淼。
她正挽著一個陌生男人的胳膊,笑得花枝亂顫。
那個男人,我認識,是我們縣城一個有錢的包工頭的兒子。
看來,她已經為自己找好了下家。
也是,一個連婚房都買不起的男人,她怎麼會要。
我拉了拉帽簷,從他們身邊,默然走過。
一年後,為了處理外婆留下的最後一點舊物,我開著車回了一趟老家。
辦完事,鬼使神差地,我把車開到了他們現在租住的城中村。
巷子口,我看到了林淼。
她挽著新男友的胳膊,看到我時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輕蔑與幸災樂禍。
彷彿在看一個被家族拋棄的可憐蟲。
我沒有理會,按了一下車鑰匙。
不遠處,我的寶馬7係發出一聲輕響。
在他們錯愕的目光中,我坐進駕駛座,平穩地駛過他們身邊,連車窗都沒搖下。
從後視鏡裡,我看到他們呆立原地,像兩尊滑稽的雕像。
車開到巷子深處,我停在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我看到了他們。
依然在為了一點小錢互相指責,薑宇在抱怨,劉玉梅在尖叫,而我那老實了一輩子的父親,在旁邊唯唯諾諾地勸著架,眼裡卻閃著算計的光。
他們的報應不是殘疾,而是永遠困在那種貧瘠、貪婪、互相消耗的泥沼裡。
我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心裡,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沒有快意,也沒有同情。
這不過是,他們應得的報應。
我發動車子,再也沒有回頭。
又過了兩年。
我的工作室,已經步入正軌。
我不再需要每天盯著大盤,過著心驚膽戰的日子。
我有了更多的時間,去做自己喜歡的事。
我去學了畫畫,去了很多地方旅遊。
我認識了很多新朋友,他們有趣,善良,跟他們在一起,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
有一天,我在整理舊物時,翻出了那張全家福。
照片上,年幼的我,被薑建國抱在懷裡。
劉玉梅和薑宇,站在一旁。
我們四個人,都笑得很開心。
那大概,是我記憶裡,這個家唯一溫暖的時刻。
我看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
然後,我拿出打火機,點燃了照片的一角。
火焰慢慢吞噬了那虛假的笑容,直到全家福化為一捧灰燼,被我撒向窗外。
桌上的電視正在播放晚間財經新聞,主持人正報道著一個由我主導投資的環保專案,稱其為年度最具潛力的科技革新。
就在這時,一個陌生的老家號碼打了進來。
我接了。
電話那頭,是劉玉梅壓抑的哭腔:“小禾,媽知道錯了……”
“你哥他……他因為那次的事,有了案底,在老家根本找不到正經工作,連以前的朋友都躲著他,笑話他是個賊。”
“林淼也跟人跑了。”
“他現在天天在家喝酒,喝醉了就砸東西,就打我……小禾,你救救媽……”
我沒等她說完,隻問了一句:“你是誰?”
電話那頭哽住了,隨即爆發出尖利的哭嚎:“我是你媽!薑禾,我是你媽啊!你不能這麼狠心!你回來,你回來好不好?媽給你跪下!我給你磕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