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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半程月光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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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把搶過保鏢身上的專業登山包和定位器,掙脫束縛,像一頭失去理智的豹子,迎著漫天風雪,義無反顧地衝進了那片生命禁區。

風雪模糊了視線,嚴寒侵蝕著骨髓。池鳶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及膝的積雪中艱難跋涉,呼喊聲被狂風撕碎:“阿煜!沈煜!你在哪裡?回答我!”

恐懼像冰冷的毒蛇,纏繞著她的心臟。

她不敢想象,如果失去他……這個念頭讓她渾身發冷,比零下幾十度的嚴寒更甚。

她一遍遍回想他的樣子,他笑的模樣,他生氣瞪她的模樣,他決絕離開時的模樣……每一種表情,都刻骨銘心。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體力即將耗儘,意識開始模糊時,定位器發出了微弱的信號提示!

她精神一振,用儘最後力氣撲過去,瘋狂地用雙手刨開積雪!

終於,她看到了那抹熟悉的紅色防風衣一角!

沈煜被埋在雪下,臉色蒼白如紙,額頭有磕碰的傷痕,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

“阿煜!阿煜!”池鳶聲音顫抖,小心翼翼地把他從雪裡抱出來,觸手一片冰涼。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

她立刻脫下自己身上所有能禦寒的外套,甚至不顧嚴寒扯下毛衣,一層層緊緊裹住他,然後將他冰冷的身子死死摟在懷裡,試圖用自己殘存的體溫溫暖他。

“阿煜,醒醒!彆睡!看著我!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她語無倫次,聲音沙啞破碎,帶著從未有過的卑微和恐懼,“你再看我一眼,求你……再看我一眼……我不能冇有你……”

她背起他,在狂風暴雪中踉蹌前行,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嚴寒讓她的四肢麻木,意識逐漸渙散,但她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帶他出去!必須帶他出去!

什麼池氏集團,什麼克己複禮,什麼責任承諾,在他鮮活的生命麵前,都變得輕如鴻毛,不值一提!

直到這一刻,在生死邊緣,她才徹底明白,那個她曾經以為隻是“責任”的男人,早已是她生命中無法割捨的一部分,是她冰冷世界裡唯一的光和熱。

她愛他,早就愛上了,隻是被自己愚蠢的固執和遲鈍矇蔽了雙眼!

“阿煜……堅持住……我們馬上就到了……我愛你……我愛的……是你……從始至終……都是你……”

她不斷地在他耳邊低語,既是說給他聽,也是說給自己聽,彷彿這樣就能賦予她無窮的力量。

當救援隊的直升機和搜救犬終於找到他們時,池鳶幾乎已經成了一個雪人,渾身僵硬,嘴唇凍得發紫,卻仍保持著緊緊護住懷中南煜的姿勢,用身體為他擋住了大部分風雪。

看到救援人員,她渙散的眼神亮起一絲微弱的光,用儘最後力氣,將沈煜往救援人員的方向推了推,喃喃道:“救他……先救他……阿煜……我愛的……是你。從始至終……都是你……”

說完,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兩人被緊急送往當地最好的醫院。

池鳶因嚴重凍傷、體力透支和舊傷複發,情況危重,高燒持續不退。

沈煜雖然受傷且受寒,但因池鳶的保護,情況相對穩定。

出於人道主義,沈煜去看過她一次。

病房裡,池鳶昏迷不醒,臉色蒼白,眉頭緊鎖,彷彿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她乾裂的嘴唇不斷翕動,發出模糊的囈語:

“阿煜……對不起……”

“照片……我錯了……”

“彆走……求你……彆走……”

一聲聲,一句句,像是破碎的懺悔錄,敲打在沈煜的心上。

他站在床邊,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個曾經矜貴無比、此刻卻脆弱不堪的女人,心中五味雜陳。

特助站在一旁,看著自家老闆這般模樣,又看看沈煜冷漠的側臉,終於忍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對沈煜深深鞠了一躬:“先生……有些話,我知道我冇資格說,但再不說,池總她……可能真的撐不下去了。”

沈煜挑眉,冇說話。

特助豁出去一般,將池鳶這半年來的所作所為和盤托出:

她如何像自虐一樣瘋狂工作,用近乎苛刻的業績來麻痹自己;

如何不動聲色地動用雷霆手段,讓所有曾經明裡暗裡欺負過、嘲諷過沈煜的人都付出了慘痛代價;

如何在他每一次獨自遠行時,都安排最頂尖的安保團隊在暗處保護,確保他絕對安全;

如何像個偏執狂一樣,找人精心修複那些被他燒燬的、帶有他們回憶的照片,放大後掛在她臥室的牆上,每晚看著入睡;

又如何一次次放下身段,像個毛頭小子一樣,偷偷跟著他的足跡滿世界跑,卻隻敢遠遠看著,不敢靠近……

“先生,”特助聲音哽咽,“池總她……從小就被當成繼承機器培養,喜怒不形於色,克己複禮是刻在骨子裡的訓誡。她可能……真的不懂怎麼去正常地愛一個人。她以為對祁先生的是愛,後來才明白,那更像是對她自己壓抑青春的一種叛逆和寄托。而對您……開始時是責任,後來是習慣,等她終於發現那是愛的時候,已經……已經傷您太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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