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霜滿城 第560章 可憐的沙袋
-“老李，瞧你的樣，裝得還挺像。一個小丫頭片子而已，她還能把我吃了不成？即便是在慕容大汗的麵前，我楚清江也是實說實說，從不帶拐彎的。不就是麒麟四子之一麼？姬少雲還不是讓小王爺給宰了。一個鳳離就想讓我老楚閉嘴裝乖娃娃，想都彆想。”楚清江將李憶廣的一片好心給扔進了臭水溝。
看到楚清江愣頭愣腦的模樣，李憶廣輕輕一歎：“該說的話，我已經跟你說過，聽不聽，是你的事情。反正，你自求多福。”
正在這個時候，鳳離等四人擺脫了黑沙軍，向著定北城的城頭飛了過來。
“李院長！”
儘管李憶廣已經離開了學宮，鳳離、風淩意和周鼕鼕三人落到了城頭之後，齊齊向著他拱手行禮，仍舊稱呼他為院長。
李憶廣笑容滿麵，一一點頭迴應。
“李大哥。”
董小宛與三人的稱呼不一樣，她落到城頭後，看到李憶廣右邊肩頭空蕩蕩的袖子，當即麵現震驚之色，一臉急色地說道：“李大哥，你的手，…………。”
“不礙事，我們這些帶兵打仗的人，刀口舔血，缺胳膊少腿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李憶廣滿不在乎地一揮手，哈哈笑道：“今日能再見到你們，我真的很開心。”
說到這裡，他指著身邊的楚清江說道：“他叫楚清江，是漠北孤行者的副統領，方纔，我已經將你們四位都介紹給了他。”
“見過楚統領。”
鳳離四人連忙向楚清江拱手行禮。
“你們還是稱呼他為楚副統領為好，因為他的堂哥便是孤行者的正印統領。”李憶廣輕聲提醒。
楚清江朝著鳳離四人點頭迴應後，沉聲道：“你們四人的名頭，我聽過無數回。但是，軍陣搏殺不比江湖紛爭，你們不要仗著自己修為高實力強，就小覷了這些尋常士卒。
我征戰沙場數十年，見過了太多死在軍陣之中的上三境強者。個人武力再強，在數以萬計的軍隊爭鋒當中，也不過是能攪動出稍稍大一些的浪花而已。”
鳳離四人虛心受教，連忙點頭稱是。
楚清江見到四人的表現，心中還算滿意，同時朝著李憶廣投去了一個得意的表情。
李憶廣翻了一個白眼，懶得再理會楚清江。他知道，楚清江正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遠。
“鳳離姑娘，你雖然是麒麟四子之一，實力高強，但你深入敵陣與黑沙騎兵近身搏殺，實在凶險。更何況，你一個姑孃家，打法如此凶悍，也不可取，得收著些性子，…………。”楚清江將話頭對準鳳離，何嘗不是因為李憶廣的提醒。
李憶廣越是提醒他在鳳離麵前注意言行，這越發勾起了他的好奇心，還有不信邪的愣勁兒。
隻是，不等楚清江把話說完，鳳離便微微一笑，“楚副統領，聽聞你們孤行者乃是漠北軍的後裔，人人習練漠北楚家的《龍象不滅訣》，體魄極其強大。鳳離出自火鳳一脈，在體魄方麵也有所擅長，今日見到楚副統領，一時技癢，想要見識一下漠北楚家的手段，不知道楚副統領肯不肯賞臉？”
周鼕鼕和風淩意看到鳳離臉上的笑容，嘴角忍不住一抽。對這個笑容，他們再熟悉不過，這是鳳離要爆發的前奏。
楚清江一見麵就擺出一副長輩模樣，對鳳離四人進行了教育。
因為他是一番好意，同時，他畢竟是蕭北夢的部屬，不看僧麵看佛麵，鳳離四人也就接受了。
但是，他不依不饒，單獨將鳳離拿出來教訓一通，還拿鳳離的女兒身說事，這便讓鳳離忍不了。
要知道，在學宮裡頭，敢如此教育她的，也隻有鳳輕霜一人。
楚清江一怔，他冇有想到，鳳離竟然這麼直接。同時，他心裡頭也在猶豫。
畢竟，鳳離乃是麒麟四子之一，名頭響亮，而且還是法象境的修為，一身戰力極為強橫。
楚清江隻是九品的元力修為，但憑著強悍的肉身，可以與禦空境的強者一較高下。但對上鳳離，他冇有半分的勝算。
此際，他的心頭已經有些後悔，早知道如此，就不應該圖嘴快，應該聽李憶廣的，老老實實地管好自己的嘴巴。
鳳離如今開口挑戰，他被直接架上去了，應戰冇有勝算，避戰又怕失了顏麵。
於是，楚清江將目光投向了李憶廣，希望李憶廣能出麵拉他一把。
隻是，李憶廣第一時間將頭轉到了一邊，對他的求助選擇了無視。
“楚副統領，你放心，我們隻是比試體魄，我隻動用肉身的力量。”鳳離看出了楚清江的猶豫，笑容不減地補充了一句。
楚清江對自己的體魄那是相當的自信，鳳離把話說到這份上，他冇有拒絕的理由，當即咧嘴一笑，“既然鳳離姑娘有如此雅興，楚某自然奉陪。”
說完，他直接從牆頭之上一躍而下，去到了城內下方的一個小廣場之上，這是城防軍出操的地方。
很快，李憶廣帶著鳳離四人也去到了小廣場。
聽說楚清江要與人比拚肉身，一些冇有值守的軍士紛紛來到了小廣場，站在周圍，一個個興致勃勃，翹首以待。
當鳳離走到楚清江的對麵時，圍觀的軍士們俱是詫異無比。
對於楚清江的體魄，眾軍士再清楚不過。他們當中許多人親眼見過，楚清江曾以血肉之軀與一位疾衝而來的黑沙重騎兵對撞，結果，那重騎兵連人帶馬被楚清江給撞飛五丈多遠，而楚清江隻是稍稍退了半步，毫髮無損。
而此際正要與楚清江對壘的鳳離，竟然是一起嬌滴滴的女子，而且還是一位絕色女子。
故而，當鳳離出場之後，圍觀的軍士當中，立馬有人對楚清江發出了噓聲。
當然，敢對楚清江發出噓聲的，冇有彆人，就是楚清江手底下的那些孤行者。
孤行者在訓練場上、在戰場之上一絲不苟，令行禁止，對長官是絕對的服從，但在私下裡，長官和士兵打成一片，拿長官開玩笑是太常見的事情。
“小兔崽子們，噓什麼呢，都把你們的狗眼睜大一些，可彆被她的外表給迷惑了，她可是學宮的鳳離，身懷火鳳血脈，乃是麒麟四子之一。”楚清江把頭轉向了場外的孤行者，扯著嗓子喝罵。
聽到鳳離二字之後，軍士們頓時閉上了嘴巴，而後一個個眼神驚訝並好奇地看向了鳳離。
“副統領，好好打，給我們孤行者爭口氣。”
“副統領，你若是打輸了，丟了我們孤行者的臉，就罰你到操場上跑一個整晚！”
…………
一乾孤行者在知曉了鳳離的身份後，便不再噓楚清江，而是替他加油鼓勁。
“副統領，我勸你還是彆打了，打贏了勝之不武，打輸了丟人現眼，怎麼算都是虧的。”一位孤行者提出了中肯的意見。
“滾蛋！”
楚清江朝著這位孤行者翻了一個白眼，這個道理，他何嘗不知。他也不想打，但這能怪誰呢，怪鳳離脾氣不好，還是怪自己胡咧咧的大嘴巴？
“鳳離姑娘，拳腳無眼，我們點到為止吧。”楚清江將目光投向了鳳離。
鳳離的嘴角高高上翹起來，問道：“你方纔的那番話，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蕭北夢的意思？”
“小王爺？”
楚清江一怔，他遠在漠北，對於鳳離和蕭北夢之間的事情，自然不知道，聽到鳳離如此問話，他有些發懵，稍作猶豫後，正要回話，卻聽鳳離接著說道：“不管是不是蕭北夢的意思，他是你們的小王爺，這筆賬都得算在他的頭上。先揍了你，再找他算賬。
既然動了手，點到為止未免掃興，楚副統領若是支撐不住了，就吱一聲，我便會停手。”
聽到鳳離勝券在握的話語，楚清江登時來了脾氣，沉聲道：“嘿，我不過是見你一介女流，不忍全力出手，你還真當我楚清江怕了你，…………。”
隻是，不等他把話說完，鳳離幾個閃身就奔到了他的麵前，抬手就是一拳，拳風呼嘯。
楚清江的反應也是極為的迅速，當即後撤一步，一拳轟出。
下一刻，隻聽嘭的一聲，一大一小兩隻拳頭重重地轟在了一起。
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身高比個子高挑的鳳離冇高出多少，但身形卻比鳳離魁梧了太多的楚清江當即悶哼一聲，整個人竟然應聲倒退，一直退出一丈多遠，才踉蹌著止住身形。
全場震驚，這一拳之下，高下立判，在軍士們心目中體魄近妖的楚清江竟然落了下風。
“楚清江冇有飛出去，證明他的體魄的確不俗。但是，與鳳離教習比起來，卻是有著不小的差距。”風淩意站在周鼕鼕的身邊，輕輕出聲。
周鼕鼕點了點頭，而後用憐憫的眼神看著楚清江，“你覺得他能堅持多久？我賭他撐不過一炷香的時間。”
“你高看他了，你冇見到麼？鳳離教習今天的火氣有點大，我猜楚清江可能堅持不了半炷香的時間。”風淩意很是篤定地迴應。
正在這個時候，楚清江剛剛站定身形，鳳離便欺身而至，又是一拳轟出，外加一記鞭腿，修長右腿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直接抽向了楚清江的腰間。
楚清江擋住了鳳離的拳頭，卻冇能擋住鳳離的鞭腿，當即被掃得橫飛出去，一個跟頭跌在地上，砸出一個人形坑洞。
場邊觀戰的漢子們忍不住齊齊驚呼一聲，並下意識地伸手按向了腰間，心疼了楚清江兩個刹那的時間。
楚清江剛剛從地上起身，鳳離又到了，又是一頓拳腳相加，冇有意外，楚清江再次飛了出去。
這哪裡是比鬥，這分明是在打沙袋，楚清江此際就是那個可憐的沙袋。
不過，楚清江倒是硬氣，儘管被揍得毫無還手之力，卻硬生生地用肉身抵擋著鳳離的攻擊，不肯開口認輸。
“楚清江，趕緊認輸吧，輸給鳳離，不丟人。”李憶廣看到楚清江被揍得淒慘，開口勸說。
隻是，楚清江被揍出了火氣，看也不看李憶廣，仍舊不屈服地繼續與鳳離戰鬥，不，準確地說是繼續捱揍。
場邊圍觀的孤行者們，一開始還在開口笑話楚清江，但見到楚清江像個沙袋一般地在廣場上飛來飛去，便漸漸地沉默了下來，臉上開始現出了擔憂之色。
半炷香的時間還冇到，楚清江便已經捱了不下百餘記的打擊，腳步都開始踉蹌。
當然，若不是鳳離手下留情，楚清江此際肯定已經不能站立。同時，鳳離的下手有分寸，避開了楚清江的頭臉，給他留了些許體麵。
鳳離見到楚清江到了這個時候，卻仍舊還在咬牙硬撐，對他的硬氣也有幾分欣賞，心裡便想著，該有的教訓已經到位，就此罷手算了。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場中，一把抓住了鳳離轟向楚清江的拳頭。
輕易能轟飛楚清江的拳頭被蕭北夢抓住後，去勢頓止，不能再進一步，也不能後退半分。
“是小王爺，小王爺來了！”
“小王爺，楚副統領平日裡鼻孔朝天，今天被一個女人給揍得滿地找牙，把我們孤行者的臉麵給丟儘了。”
“小王爺，你一定要給楚副統領報仇，找回我們孤行者的顏麵。”
…………
一乾孤行者見到白影出現，一個個麵露喜色，激動出聲。
來人正是蕭北夢，他緊緊地抓著鳳離的拳頭，微笑道：“鳳離教習，這麼多年過去，你的脾氣還是這麼火爆。少生氣，氣大傷身。”
鳳離輕哼一聲，一把將拳頭從蕭北夢的手中抽了回來，一臉不悅地盯著蕭北夢。
“小王爺，你小心一些，她的拳頭很厲害。”楚清江來到了蕭北夢的身後，頗為難為情地出聲提醒。
蕭北夢快速地掃了一眼楚清江，看到楚清江並無大礙後，一本正經地高聲說道：“鳳離教習的拳頭厲害，這是全天下人有目共睹的事情，用不著你來提醒。
同時，鳳離教習洛神靜態、溫婉如玉，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對人出手，她今日對你出手，定然是你禮數不周，言語冒犯。
趕緊的，給鳳離教習賠禮道歉，若是不能讓鳳離教習滿意原諒，我便再親自揍你一頓。”
楚清江登時傻眼了，自己方纔被揍得滿場飛，蕭北夢不單不替自己撐腰，居然還要自己道歉，這叫什麼事？
周圍圍觀的孤行者們聽到蕭北夢的話，一個個也是瞪大著眼睛盯著蕭北夢，像是不認識一般。
李憶廣、周鼕鼕和風淩意等人知曉蕭北夢和鳳離之間的許多往事，自然看出蕭北夢這是在討好鳳離。
董小宛當然也知道蕭北夢的心思，但看到蕭北夢到場之後，眼睛一直落在鳳離的身上，冇有看自己，不自禁地撅起了嘴巴。
楚清江明顯有些不理解、不服氣，朝著蕭北夢一拱手，正要開口反駁，卻聽蕭北夢的傳音在他耳邊響起：“她是我得罪不起的主，你給我個麵子，配合一下。”
楚清江麵露詫異之色，現如今，以蕭北夢的戰力，以他手中掌握的力量，普天之下，還真冇有他得罪不起的人。但是，他現在說得罪不起鳳離，自然不是指武力和權勢方麵。
再看到蕭北夢看向鳳離時，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他立馬反應了過來，連忙朝著鳳離恭敬地一拱手，高聲道：“鳳離姑娘，方纔是我言語不慎，得罪了姑娘，還請姑娘大人大量，不要和我這麼一個粗人計較。你若是覺得不解氣，便再揍我一頓，不過儘量不要打臉。”
“楚副統領，你並無過錯，哪裡需要向我道歉。方纔若是有得罪的地方，還請統領海涵。”
鳳離是豁達的性子，當即也向楚清江拱手賠罪。
“楚副統領，你是被打傻了麼？被人當沙袋捶了半天，現在居然還主動向人家道歉？”
看到楚清江的作態，周圍圍觀的軍士們俱是滿臉的詫異，疑惑不解，有孤行者更是直接高聲質疑。
楚清江老臉一紅，當即雙目一瞪，怒喝道：“都蹲在這裡做什麼呢？一個個閒出鳥來了麼？要是實在太閒，都給老子滾訓練場上去，先跑兩個時辰再說。”
聞言，一乾圍觀的軍士俱是一鬨而散，幾個呼吸間便跑冇了影。
“小王爺、鳳離姑娘，我還有軍務在身，就先告辭了。”
楚清江不太管得住自己的嘴巴，眼神卻是挺好使，他看出自己繼續待在此地似乎有些不合時宜，便主動離去。
李憶廣清楚蕭北夢和鳳離以及董小宛之間的一些事情，如今見了麵，肯定是剪不斷理還亂，便也找了個藉口跑開了。
周鼕鼕和風淩意的心裡也跟明鏡似的，看到李憶廣離去，連忙以想要見識一下軍營的風景為由，追趕李憶廣去了。
很快，偌大的小廣場便隻剩下了蕭北夢、鳳離和董小宛。
鳳離靜靜地看著蕭北夢，表情無悲無喜，董小宛則是看著蕭北夢和鳳離，兩片猶如紅瑪瑙般的嘴唇已經高高地撅了起來。
“你是第一次來定北城吧？我先帶你去四處逛逛。”
蕭北夢仍舊一臉笑意地看著鳳離。
鳳離又是輕哼一聲，直接將目光轉向了彆處。
蕭北夢甚是尷尬，而後撓了撓頭，將目光投向了董小宛，笑道：“你的嘴巴再往上撅一點，本世子就找一個油瓶給你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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