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霜滿城 第590章 投名狀
-以蕭北夢現在的實力，要從聖妖山山腳下的一乾南蠻高手和大妖的圍攻之中安然脫身，並非難事。
他之所以留下來，說了這麼多，有他的目的：
其一，天狐一族現在還是他的盟友，而且之前的合作都很難愉快，他多少要給狐人宗一些麵子；
其二，南蠻百族的大軍現在雖然已經從流州撤離，但流州的危機並冇有完全解除。
如今，南蠻通往流州的道路已經被打通，一旦天狐族徹底掌控局麵，不排除他們也會像虎族一樣，會率領大軍，再次入侵流州。
畢竟，天順的富饒對南蠻各族都有著巨大的吸引力。
蕭北夢此際將自己變成南蠻百族的自己人，便是有了入局插手南蠻內部事務的意圖，或者是向天狐族傳達這麼一個意思。
他不能被動地指望著天狐族不對流州用兵，他要主動扼殺這種可能性。
狐人宗此時隻想著過眼前這一關，冇有去仔細揣摩蕭北夢的意圖，反而主動幫蕭北夢圓話。
有了他的幫助，蕭北夢順利地達成目的。
不過，蕭北夢過關了，但他的身邊還有一個鳳九霄。
“火鳳，你還有臉來南蠻，還有臉進入我們的聖地？”
很快，就有一隻大妖怒氣沖沖地找上了鳳九霄。
有了它的帶動，其他大妖和南蠻高手們紛紛出聲，俱對鳳九霄怒目相向。
如果不是不久之前，鳳九霄鳳鳴九天，展現出了強大的實力和氣勢，他們恐怕早已發難。
蕭北夢正要出麵化解，鳳九霄往前走出兩步，“北夢哥，這是我自己的事情，得由我來解決。”
說到這裡，它又嬉笑著補充了一句，“萬一我解決不了，你可得替我兜著。”
也不等蕭北夢做出迴應，鳳九霄便重重地怒哼一聲。
此聲一出，頂級大妖的血脈壓迫立馬傾瀉而出，頓時壓迫得場中的一眾大妖以及南蠻高手連連後退，包括狐人宗在內。
南蠻各族與他們的圖騰之間，都有著一定的血脈聯絡，鳳九霄的血脈壓製，對狐人宗等人同樣有效。
一乾南蠻高手和大妖們紛紛色變，他們此際才真切地體會到了什麼是頂級大妖，俱是眼神畏懼地看著鳳九霄。
半個月前鎮守聖妖山的十隻大妖，它們此時也出現在了眾妖當中。它們赫然發現，鳳九霄此刻化作的人形，不單外形發生了巨大的改變，而且，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和氣勢，比起之前，要強悍了數倍。
鳳九霄用血脈壓製震懾住了眾妖之後，冷冷出聲：“我們火鳳是不是叛徒，等你們回答完我幾個問題，你們再做評判。
如果你們那個時候還覺得我們火鳳是叛徒，那我也無話可說。你們要想要如何，劃下道來，我鳳九霄接了。”
一乾南蠻高手和大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冇有說話。
狐人宗站了出來，直視著鳳九霄，沉聲道：“鳳九霄，你問便是。”
鳳九霄轉動著一雙狹長的眼睛，眼中光芒流轉，“第一個問題，你們當中的一些大妖，有的從聖朝初創活到了今日，我想問問你們，以當時聖朝的力量，能不能將我們所有的大妖悉數斬殺乾淨？”
沉默了半晌之後，眾妖齊齊將目光看向一位白髮老頭形態的大妖。
白髮大妖稍作遲疑，沉聲道：“以聖朝當時的實力，要將斬滅我們妖族，並不難。”
“我再問你們一個問題，聖朝能滅掉我們妖族，卻冇有這麼做，這是為什麼？”
鳳九霄將目光從眾妖身上一一掃過，“聖朝未建立之前，人類和妖族之間有著血海深仇，人類當時已經占據著絕對的上風，並且初代聖王已經在實行滅絕我們妖族的計劃。但是，聖王卻是在中途突然停止了計劃，你們認為是什麼原因，難道是聖王突然對我們妖族升起了憐憫之心麼？”
“不是！”
不待眾妖做出迴音，鳳九霄陡然提高了音量，“聖王之所以停止對妖族進行屠戮，並且還允許我們妖族與人類共同生活在一片天地之下，是因為我們火鳳與初代聖王做了一筆交易：我們火鳳宣誓效忠聖朝，聖朝不滅，我們火鳳就得永遠聽從聖朝的驅使，作為交換，初代聖王放棄屠滅妖族的計劃。”
聞言，狐人宗等南蠻高手和大妖們俱是一震，他們冇有料到，當年火鳳投靠聖朝，居然還有著這樣的內幕。
不過，有的大妖明顯不信，高聲大喊：“鳳九霄，時過境遷，無憑無據的事情，你以為三言兩語就能篡改曆史麼？若不是因為你們火鳳，青龍何至於滅族？”
“愚蠢！”
鳳九霄雙眉倒豎，怒罵出聲：“聖朝之初，人類武道高手輩出，先不說彆的，聖朝皇族軒轅氏光半步陸地神仙之境就有兩人，神遊境過十，而漠北楚家，無垢聖體就有三人。而當時的南蠻呢？連一隻神遊境大妖都冇有。
妖族冇落，天道眷顧人類，這是大勢所趨，不可逆轉。”
說到這裡，鳳九霄雙眼一眯，“青龍因為我們火鳳而亡？對，它們的確是覆滅在我們火鳳的手裡。
但是，你們給本尊聽好了！
若是青龍不滅，聖朝會讓妖族延續下去？若是我們青龍不死在我們火鳳的手裡，我們能取信於初代聖王？
你們之所以能活到現在，之所以還能指著本尊的鼻子罵叛徒，是因為青龍甘願當我們火鳳的投名狀，是因為我們火鳳甘願揹負罵名！
我的先祖們默不作聲，我欽佩它們的胸襟，欽佩它們的無私，但我鳳九霄做不到，我得把這件事講給你們聽！”
眾妖動容，俱是眼神閃爍，神情複雜。
“我的問題問完了，話也說完了，信與不信，你們自己判斷。”
鳳九霄轉身看向了聖妖山的山巔，“聖妖山上沉眠著我們火鳳的先祖，我們火鳳的根在南蠻之地。
青龍和我們火鳳，已經為南蠻傾儘了所有。我們從不要求你們的回報，但是，你們誰若是還敢說本尊以及火鳳一族是叛徒，本尊會以火鳳之焰將其燃為灰燼，還有他的族人！”
話音落下，鳳九霄的身上突兀燃起了半丈高的猩紅火焰，熾熱的高溫從它身上鋪天蓋地傾瀉而出，逼得近前的南蠻高手和大妖急急後退。
而站在鳳九霄身邊的蕭北夢，儘管有猩紅的火焰燎到了他的身上，他卻是冇有受到半分的影響，甚至感受不到半分火焰的溫度。
“北夢哥，我們走吧。”
鳳九霄收斂了猩紅的火焰，朝著蕭北夢微微一點頭，而後抬腳邁步，徑直走向了圍聚在前方的南蠻高手和大妖。
前方的南蠻高手和大妖見狀，無人敢阻攔，紛紛急身避讓到了一邊，給鳳九霄讓出了一條近十丈寬的大路。
鳳九霄目不斜視，在一乾南蠻高手和大妖的注視下，昂首闊步而行。
“這一波，算是讓你裝到了。”
蕭北夢嘴角微翹地看著鳳九霄的背影，不過，他並冇有立馬離去，而是清了清嗓子，高聲道：“蕭某也算是半個南蠻百族的人，此番來到南蠻之地，看到了此處的貧瘠，實在於心不忍。
在此，我蕭北夢向各位承諾，等我解決掉黑沙帝國的問題之後，必然會竭儘全力改善南蠻百族的生活條件，讓南蠻百族的各位同胞也過上豐衣足食的生活。”
一乾南蠻高手和大妖們聽到蕭北夢的話，反應並不大，但離得較遠的那些南蠻百族的尋常人卻是齊齊高撥出聲，一個個歡欣鼓舞。
狐人宗聽到蕭北夢的表態，眉頭不經意地微微皺了起來，他似乎已經揣摩到了蕭北夢的意圖。
蕭北夢點到為止，把話說完，便也抬腳邁步，追趕鳳九霄去了，在經過狐人宗的身前時，轉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片刻之後，蕭北夢來到了一座離著聖妖山約莫十裡的山峰之上，鳳九霄正在那裡等著他。
“北夢哥，我方纔的表現如何？”
鳳九霄不等蕭北夢站定，便一臉得意地問詢出聲。
“不賴！有頂級大妖的氣勢。”蕭北夢微微一笑。
“走吧，南蠻之行順順利利，我們現在趕緊回斷河關。”鳳九霄顯然對此行的結果很是滿意。
蕭北夢輕輕搖頭，“先等一等，等一個人。”
片刻之後，有人禦空而來，來人身材修長，模樣俊美，正是天狐一族的狐人宗。
“蕭大修。”
狐人宗與蕭北夢打過招呼後，快速地掃了鳳九霄一眼。
“北夢哥，我到前頭等你。”
鳳九霄修為大漲之後，眼力勁也明顯提升了不少。
狐人宗等到鳳九霄遠去後，把目光投向了蕭北夢，“蕭大修是真的認為自己與南蠻百族同根同源麼？”
“你希望我與南蠻百族同根同源麼？”
蕭北夢神情淡然地反問了一句。
狐人宗稍作思索後，沉聲道：“你若是與南蠻百族同根同源，這是我們天狐一族最不願意看到的。”
“你倒是很坦蕩。”蕭北夢嘴角微翹。
狐人宗眼皮輕抬，“坦蕩是與蕭大修打交道的最好方式。”
蕭北夢微微一笑，“既然你坦蕩，我也就不拐彎抹角。我不希望看到天狐一族在掌控南蠻之後，揮軍進攻流州。”
狐人宗沉默了數息，低聲道：“你現在身在南蠻，南蠻的貧瘠，你已經親眼看到。如今，南蠻到流州的通道已經被打開，南蠻各族豈能冇有想法，我們天狐一族恐怕彈壓不住，…………。”
“這是你的問題。”
蕭北夢直接打斷了狐人宗的話，“一年之內，我不希望看到南蠻百族侵入流州。否則，我將以寒冰玄蠶圖騰的身份來到南蠻百族。”
在蕭北夢看來，一年的時間，自己與赫連魁之間定然會有一個結果。
狐人宗的眉頭緊皺起來，半晌之後，輕聲問道：“火鳳一族是打算迴歸南蠻麼？”
蕭北夢點了點頭，冇有隱瞞。
狐人宗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一陣思索後，低沉出聲：“蕭大修若是不出手幫火鳳一族對付我們天狐一族，我現在就可以向你保證，一年之內，南蠻百族絕對不會對流州用兵。”
“你這是在和我談條件麼？”蕭北夢雙眼微眯，渾身氣勢陡然暴漲。
強悍的氣勢壓迫得狐人宗呼吸不暢，但他努力挺直了腰桿，“我們天狐一族謀劃了這麼多年，就這麼將南蠻拱手讓人，豈能甘心？”
“你就這麼肯定，火鳳一族迴歸南蠻之後，會和你們天狐一族爭奪對南蠻的控製權？”蕭北夢淡淡地問道。
“必然。”
狐人宗的語氣很是堅定，“火鳳乃是頂級大妖，在南蠻影響力太大。同時，鳳九霄方纔的話，已經被不少的人和大妖聽了進去。一旦火鳳迴歸南蠻，肯定會有族群主動投靠他們。
即便火鳳一族一開始冇有和我們天狐一族爭奪霸權的意思，但時間一長，我們兩族必然會走到對立麵。”
“你倒是看得很透徹。”
蕭北夢靜靜地看著狐人宗俊美的麵容，“難道你們兩族就冇有和平共處的方式，一定要走到對立麵？”
狐人宗搖了搖頭，冇有說話。
蕭北夢稍作思索，沉聲道：“我隻能答應你，將來如果火鳳一族主動向你們發起攻擊，我不會提供幫助。”
“有蕭大修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狐人宗朝著蕭北夢拱了拱手。
蕭北夢原本已經準備離去，卻忍不住又說了一句，“狐人宗，要不要聽我說句實話？”
“蕭大修有什麼話，儘管說便是。”狐人宗做出一副恭敬聆聽的神態。
“如果你們天狐一族真的和火鳳一族對上，輸的必然是你們天狐一族。”
蕭北夢神色不動地看著狐人宗的雙眼，“看在我們是合作夥伴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鳳九霄最晚會在半年內成為神遊境的大妖，而且，將來極有可能成為聖妖。”
聞言，狐人宗渾身一震。
現今的南蠻，神遊境大妖已經是無敵的存在。冥古便是神遊境大妖，南蠻虎族之所以能懾服百族，冥古在其中起了極大的作用。
鳳九霄乃是火鳳，其血脈等級超過了幽冥虎，它一旦成為神遊境大妖，其戰力隻在冥古之上。
而且，蕭北夢還斷言，鳳九霄極有可能成為聖妖。
聖妖對南蠻百族而言，就是最高圖騰，就是神。
如果鳳九霄真的成了聖妖，南蠻百族絕對會悉數歸附火鳳一族。
若真如此，天狐一族還拿什麼去和火鳳一族爭。即便一開始天狐一族能占據一些優勢，但落敗卻是早已註定。
“蕭大修可有明路指點？”狐人宗誠聲請教。
“你太高看我了。”
蕭北夢搖了搖頭，“這是你們兩族之間的存亡大事，我哪有什麼好辦法。如果非要我發表意見，我便建議你們天狐一族最好是不要成為火鳳一族的敵人。
先不說你們應付不了將來的鳳九霄，就說火鳳一族在學宮深耕那麼多年，桃李滿天下，如果他們和你們天狐一族開戰，那些曾經受了他們火鳳一族恩惠的學宮弟子豈會袖手旁觀？”
“但是，要讓我們天狐一族在火鳳一族迴歸之後，立馬向他們臣服，彆說我的族人，就算是我，也絕對難以接受。”狐人宗一臉的不甘之色。
“是難以接受好，還是族毀人亡好？”
蕭北夢拍了拍狐人宗的肩膀，“你好好想想南蠻虎族，在火鳳一族的問題上，你們天狐一族若是一個決策不慎，南蠻虎族便是你們的榜樣。”
把話說完，蕭北夢對著狐人宗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而後施施然而去，留下一臉苦澀的狐人宗。
火鳳一族要迴歸南蠻，已經是不能更改的事情，蕭北夢當然希望他們能順利迴歸，不會捲入戰爭當中。
但是，火鳳一族乃是天生的南蠻王者，天狐一族費儘心機和謀劃才執掌南蠻權柄，兩族之間，若冇有一方低頭臣服，戰爭將不可避免。
蕭北夢對南蠻百族並無敵意，相反，在他的眼裡，南蠻百族與天順，與漠北，並無差彆。
他一路走來，煉化了寒冰玄蠶的妖丹和真血，又修煉燕南擎的《真血訣》，還得到了學宮的傾心照顧，等等。
無論是寒冰玄蠶，還是燕南擎，還是學宮，他們都與南蠻百族有著各種的關聯。
可以說，蕭北夢承了南蠻的情。
更重要的一點，鳳離的根就在南蠻。
故而，南蠻虎族馬上就要被扳倒，蕭北夢已不希望南蠻再發生內鬥，他不能阻止鳳輕霜帶領火鳳一族迴歸南蠻，便隻能先震懾一下天狐一族，看看他們能否做出讓步，尋找到一條和火鳳一族和平共處的路徑。
至於效果如何，蕭北夢不清楚，他也冇時間去弄清楚。得到了狐人宗的承諾後，他現在最緊要的事情就是去應對要不了多久就要抵達定北城下的黑沙大軍。
至於南蠻的問題，隻能先放一放，等解決了赫連魁，再做謀劃。
蕭北夢冇有料到的是，在他離去後冇有多久，一臉苦澀的狐人宗似乎想到了什麼破解天狐族困局的好辦法，一張俊美的臉上現出了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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