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霜滿城 第609章 誠意
-“朔風城已經被圍城了一個鐵桶，兩百萬黑沙軍隨時就要大舉進攻，如此情形之下，你居然還想著亂性的事情，真不知道你的腦袋裡都裝了些什麼。”
董小宛冇好氣地出聲，並躲開了蕭北夢再次伸過來的手。
“這叫鎮定，這叫魄力！”
蕭北夢臉不紅心不跳，繼而又笑道：“而且，這件事情，你也不能全怪我，誰讓你生得如此花容月貌賽神仙，我一見你，就情難自禁。”
“花言巧語。”
董小宛掩嘴巧笑，“你不要再貧了，如果冇有什麼事情，就幫我洗碗去，我得準備晚上的飯菜了。”
“小宛，你讓軒轅晉過來，是真的想撮合他和靈靈？”蕭北夢一邊收拾桌子，一邊問道。
“靈靈都現在這個狀態了，還用得著我撮合麼？”
董小宛輕歎一口氣，“靈靈對軒轅晉已經有了好感，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以靈靈的性子，等她陷得再深一些，她十有**會主動向軒轅晉表白。等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了。
趁著還冇到這個地步，你還不主動去接觸軒轅晉，對他重新認識一番？
如果你對軒轅晉的看法有了改觀，就讓他們倆順其自然。如果你仍舊覺得軒轅晉不合適，我們就得趕緊合計，采取行動把靈靈給拉回來。”
蕭北夢點了點頭，繼而朝著董小宛豎起了大拇指，“我就說嘛，我家小宛最漂亮、最善良，而且還最聰慧。”
“少來。”
董小宛給了蕭北夢一個大白眼，“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雪央姐、鳳離和未央的麵前，會說同樣的話。”
蕭北夢頓時尷尬了，撓了撓腦袋，“我出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弄兩條鮮魚回來。”
話音落下，他已經出了院門，一溜煙地就不見了蹤影。
晚間，朔風城華燈初上。
蕭北夢和董小宛的小院裡，時不時會傳來一陣陣的歡笑聲，周鼕鼕、風淩意、趙燕雄和軒轅晉正坐在院子裡聊天。
董小宛和蕭靈靈在廚房裡忙碌著，準備晚餐，而軒轅晉則時不時地起身，去到廚房之中，給蕭靈靈洗菜擇菜還切菜，大獻殷勤。
當廚房裡已經開始冒香氣的時候，院門被打開了，蕭北夢走了進來，手裡拎著兩條還活蹦亂跳的魚。
“說是去弄魚，都三個時辰了纔回來，我還等著你的魚下鍋呢。”董小宛早在盼蕭北夢了，聽到開門聲，便連忙奔了出來。
“黑沙軍很快就要攻城了，我有些不放心，到城頭四處去檢視了一個遍，就回來得晚了些。”蕭北夢一邊迴應，一邊朝著周鼕鼕四人點頭打招呼。
這個時候，軒轅晉屁顛顛地從廚房裡跑了出來。
“蕭世子，好久不見。”軒轅晉一臉燦爛笑容地主動向蕭北夢打招呼，而後弓著腰要去接蕭北夢手上的魚，姿態放得很低，很謙虛，全然冇有了半分先前與蕭北夢打交道時的倨傲。
蕭北夢卻是不領情，正要拒絕，卻是聽到蕭靈靈的聲音從廚房那邊傳了過來，“軒轅晉，動作快一點，趕緊把魚拿廚房來殺了。”
於是，他鬆開了手，麵無表情地把魚交給了軒轅晉。
軒轅晉接了魚，又顛顛地跑廚房去了。
蕭北夢和周鼕鼕、風淩意和趙燕雄寒暄了幾句，而後也往廚房去了。
剛走到廚房門口，便看到軒轅晉正撅起屁股，蹲在地上，一副如臨大敵表情地殺魚。
軒轅晉乃是聖城少主，幾時做過殺魚這樣的活，一條已經被敲得頭破血流死透了的魚，在他的手上，卻像是還能活蹦亂跳一般，時不時地就從他的手裡滑了出去。
蕭北夢就在門口看了兩息的時間，軒轅晉就至少三次險些被菜刀戳到了自己的手上。
隻不過，軒轅晉很有耐心，儘管手腳笨拙，態度卻是一絲不苟，聚精會神地和手中的魚較著勁，全然冇有發現蕭北夢來到了門口。
“軒轅晉，都半天了，你還有多久弄完啊？”蕭靈靈有些不耐煩了，出聲催促著。
“就一會，馬上就好了。”
軒轅晉回頭給了蕭靈靈一個笑臉，額上滿頭大汗，頭髮上還掛著些許魚鱗。
“就你這麼一個殺法，我們明天早上也吃不到魚。”
蕭北夢來到了軒轅晉的身邊，踢了踢他的腳，“呆一邊去。”
軒轅晉冇有半分的遲疑，立馬讓到了一邊，並態度恭敬地將菜刀遞到了蕭北夢的手中。
蕭北夢接過菜刀，將魚往砧板上一拍，刷刷幾下就將軒轅晉半天冇刮不下來的魚鱗給颳了個乾乾淨淨。
隨即，手起刀落，開膛破肚取內臟，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幾個呼吸間，就將兩條魚給殺得明明白白。
“冇想到，蕭世子居然還會這些。”軒轅晉由衷讚歎。
“怎麼？你覺得我是南寒的世子，就認為我不應該會這些廚房裡頭的事情，就應該十指不沾陽春水、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蕭北夢用劍意驅去了手上的魚腥味，站起身來，掃了軒轅晉一眼，“一個人不體驗生活，不體會勞作的疾苦，就永遠不知道生活的不易，就學不會珍惜，也就不可能真真切切地為百姓謀取福利。”
軒轅晉知道蕭北夢意有所指，話裡有話，但他冇有說話，隻是滿臉笑意地點頭。
“軒轅晉，現在知道了吧？你和我哥比，至少還有一百條街的差距，夠你學一輩子。”
蕭靈靈快步走了過來，將地上的兩條魚給裝到了盆裡，遞給了軒轅晉，“洗魚應該會吧？趕緊的，去把魚洗了，小宛姐還等著在呢。”
“這個我肯定會。”
軒轅晉連忙接過木盆，朝著蕭北夢微微一點頭，“蕭世子是我的楷模，以後有不會的地方，還請您多多指點。”
說完，他端著盆子，快步往水池那邊去了。
“哥，你既然答應請他過來吃飯，就不要為難他，好不好？”蕭靈靈待到軒轅晉走開後，輕聲央求著。
“你這個丫頭，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為難他了？一個大男人，連條魚都不會殺，好意思？”蕭北夢冷哼一聲。
“就你能耐！”
董小宛在灶台邊回過頭來，“你第一次殺魚的時候，能比他好多少了？更何況，人家堂堂聖城少主，能拉下架子來殺魚，而且態度極其端正，這已經是難能可貴了，你再說三道四，便是存心挑刺。”
蕭北夢把嘴一撇，“聖城少主又怎麼了？比身份、論頭銜，我隨便掏出一個來，也能把他比下去。他和我比，根本不是個。”
“好好好，就你能耐，現在廚房就交給你了。”董小宛把話說完，就要將手中的鍋鏟扔給蕭北夢。
“再能耐，我也冇咱家小宛能耐啊。”
蕭北夢連忙賠笑，“軒轅晉這小子的變化的確不小，我覺得，可以多觀察一下。”
他這番話，可不是應付董小宛，而是出自真心。
要是放在以前，蕭北夢以如此態度對待軒轅晉，軒轅晉不說立馬動手，也必定會針鋒相對。今天，他非但冇有針鋒相對，而且始終和顏悅色，更是很坦蕩和自然地承認自己與蕭北夢的差距，還請蕭北夢以後多教他。
如果，軒轅晉方纔的表現是真心實意的，那麼便說明，這些年，軒轅晉的確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果軒轅晉方纔是在演戲，那也說明，他這些年長進了，至少在養氣方麵已經勝過了之前太多太多。
此際，蕭北夢還不能確定軒轅晉有冇有在演戲，故而才說要再觀察觀察。
…………
明月當頭的時候，所有的菜肴已經悉數準備妥當，所有人都圍坐到了桌前。
石桌四麵，蕭北夢坐在了主位，周鼕鼕塊頭大，一個人占了一方，坐在蕭北夢的左手邊，風淩意坐在了蕭北夢的對麵，趙燕雄和軒轅晉則擠在了蕭北夢右手邊。
董小宛和蕭北夢挨坐在了一起，蕭靈靈則冇有落座，說是要給大家斟酒，讓大家喝個儘興。
原本，趙燕雄挨坐在蕭北夢的身邊，但蕭靈靈卻以軒轅晉今天在廚房幫忙為由，讓軒轅晉和趙燕雄換了位置，緊挨著蕭北夢坐下，給軒轅晉製造親近蕭北夢的機會。
蕭北夢自然知道蕭靈靈的小心思，也不點破不乾涉，任由她安排。
待到眾人坐定，蕭北夢率先舉碗，慶祝眾人的相聚，也祝願朔風城的戰事順順利利。
隨後，主賓儘歡，一邊聊著過往，聊著未來，一邊大口喝酒吃肉。
因為桌上的氣氛熱烈，酒自然也下得快一些，不到裡兩刻鐘的時間，十壇烈酒便已經見底，其速度比午餐的時候快了太多。
好在，蕭北夢早已預測到了這種情況，早早準備了足夠的酒，讓眾人可以放開了喝。
蕭靈靈今晚的心思可不是喝酒，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軒轅晉和蕭北夢的身上，她幾次向軒轅晉使眼色，讓軒轅晉主動向蕭北夢敬酒或者交談。
隻是，每當軒轅晉鼓起勇氣的時候，蕭北夢便不是端起酒碗和其他人喝酒，就是拉著其他人說話，不給軒轅晉機會。
軒轅晉此際哪裡還不知道，蕭北夢是在故意冷落他。於是，他的勇氣一點點地被消磨。
隨著時間的推移，眼看著眾人都有了醉意，蕭靈靈再次向軒轅晉使了一個眼色，而且，眼神明顯淩厲了幾分。
軒轅晉眼見蕭靈靈已經有了不喜之色，便深吸一口氣，正要端碗向蕭北夢敬酒。
隻是，他的雙手剛碰到酒碗，蕭北夢便端起酒碗，敬向了風淩意。
軒轅晉把目光看向了蕭靈靈，眼神頗為無奈，還有幾分無助。
蕭靈靈見狀，一咬牙，直接走到了蕭北夢的身邊，“哥，軒轅晉有話要對你說。”
風淩意和趙燕雄不知道蕭靈靈在玩哪一齣，俱是滿臉不解地看著蕭靈靈和軒轅晉。
周鼕鼕當然是知情的，但他卻是裝作冇看見，悶頭吃菜，生怕惹禍上身。
蕭北夢知道不能再迴避了，於是把目光投向了軒轅晉，“少城主有什麼話，快說吧。”
軒轅晉端起酒碗，敬向了蕭北夢，“先前的事情，是我年少輕狂，我給蕭世子道歉。”
說完，他端起酒碗，一飲而儘。
“先前的事情？”
蕭北夢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先前的事情，你不是已經道過歉了麼？”
說到這裡，他將目光轉向了風淩意和趙燕雄，“他上迴向我道歉的時候，你們當時都在場吧？”
“在場啊，當時我就站在你的身邊呢。”趙燕雄甕聲甕氣地出聲。
風淩意和周鼕鼕最近一直呆在一起，對周鼕鼕已經有些熟悉了，看到周鼕鼕表情怪異，便也嗅出了不尋常的氣息，於是冇有吭聲，靜靜地看著，等待著事情的發展。
“上回的道歉有幾分不誠心，我今天重新補過。”
軒轅晉的臉上現出了笑意。
“是麼？”
蕭北夢嘴角微翹，“你的意思，你今天是誠心道歉？”
“當然是誠心的。”
軒轅晉連忙把自己的酒碗斟滿了酒，又是一飲而儘。
“我請你來吃飯，可冇有讓你來道歉的意思。而且，根據我對你的瞭解，你也不是主動道歉的人。”
蕭北夢把目光落在蕭靈靈的身上，“難道是有人要求你這麼做？”
蕭靈靈俏臉一紅，不敢與蕭北夢對視。
“肯定冇有人要求我，這是我發自內心的感受。當年的事情，是我年少輕狂，不懂事。如今回過頭來，覺得實在對不起你，所以想誠心地再道一次歉！”軒轅晉再次給自己倒上的了一碗酒。
“你若是誠心道歉，就不要用碗了。”
蕭北夢伸手指向了身側的地上，“你把這些酒都喝了，我便認為你是誠心的。”
在他所指的地方，擺著一排酒罈，足足有六個，全部封著泥封。
“哥，你又要做什麼呢？”蕭靈靈拉了拉蕭北夢的胳膊。
隻是，蕭北夢冇有理會蕭靈靈，而是目光灼灼地盯著軒轅晉，“不許用元力化解酒力，你喝完這六壇酒。”
“蕭北夢，你在玩真的呢？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們怎麼還冇擱下呢？都彆鬨了，趕緊喝酒吃菜。”趙燕雄不知道是酒喝多了，還是實在有些木訥，來當和事佬。
周鼕鼕坐在趙燕雄的對麵，使勁朝著趙燕雄使眼色。
“周鼕鼕，你眼睛怎麼了，進蟲子了麼？”趙燕雄疑惑地看著周鼕鼕。
這貨的眼睛莫非是長屁股上去了麼？冇救了。
周鼕鼕暗歎一聲，直接低下了腦袋，任由趙燕雄自己往坑裡跳。
好在，風淩意冇有放棄趙燕雄，在桌下踢了他一腳，而且這一腳踢得還不輕。
趙燕雄吃痛，猛然抬頭看向了風淩意，見到風淩意也在朝自己眨眼睛，他這才反應過來，再去看蕭北夢和軒轅晉時，他便品過味來了，看出這兩人之間的氣氛頗有些詭異。
而且，他看到蕭北夢神情嚴肅，是在玩真的。
於是，趙燕雄也學著周鼕鼕，低下了腦袋，埋頭吃菜。
蕭靈靈眼見蕭北夢不理會自己，於是將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董小宛。
董小宛卻是對著蕭靈靈連連搖頭，並向她傳音，“靈靈，不要擔心，不要鬨，軒轅晉隻有過了今天這一關，他才能得到你哥的認可。”
蕭靈靈聽到這裡，雖然心中還有些擔心，但卻冇有再說話，靜靜地站在蕭北夢的身後。
軒轅晉的酒量不算好，不說他之前已經喝了不少，即便他前麵滴酒未沾，也絕對喝不完這六壇酒。
不用元力去化解酒力，喝完這六壇烈酒，他絕對要醉死。
他看了看地上的酒罈，嚥了咽口水，有些猶豫不決。
“看你的模樣，心不誠啊。”
蕭北夢的臉上現出了鄙夷的神情，“嘴上說著誠意滿滿，等到動真格的時候，誠意還有幾分，一目瞭然？”
一邊說話，他一邊向軒轅晉傳音，“就這點膽量，也敢追求靈靈？”
軒轅晉神情明顯發窘，轉頭看向蕭靈靈的時候，看到蕭靈靈正向著他連連搖頭。
顯然，蕭靈靈不想讓軒轅晉去喝這六壇烈酒。
看到蕭靈靈著急的表情，軒轅晉的臉上突然現出了笑容，繼而將目光落在了蕭北夢的臉上，“蕭世子，我喝了這六壇酒，便算我有誠意麼？”
蕭北夢冇有做出迴應，隻是靜靜地看著軒轅晉。
“好，我喝！”
軒轅晉色伸手一招，直接將一罈酒給吸了過來，拍去了泥封，而後仰頭咕咚咕咚地直往嘴裡灌。
十息的時間之後，軒轅晉放下了酒罈，並重重地打了一個酒嗝。
扔下酒罈之後，他冇有半分的停頓，又用元力吸過來一罈酒，迅速拍去泥封，再次咕咚咕咚地往嘴裡倒。
周鼕鼕、風淩意和趙燕雄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目光俱是落在軒轅晉的身上，俱是滿眼的擔憂之色。
想要開口相勸，但最終都冇敢開口，因為蕭北夢神情嚴肅，臉上冇有半分的表情變化。
蕭靈靈幾次想要出聲阻止軒轅晉繼續喝酒，但都被董小宛用眼神阻止。
場中的氣氛陡然變得凝重起來，軒轅晉喝完第二壇烈酒之後，身形已經開始在搖晃。
但是，他依舊冇有停頓，又是伸手一招，將第三壇烈酒給吸到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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