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廢棄的萬人迷光環 第52章 84-86 快走吧!小殿下!不要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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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吧!小殿下!不要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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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回來的時候,陳溫正在院子裡堆雪人。
地麵乾乾淨淨,積雪掃到一邊,他拿出一根胡蘿卜插進去成為雪人的鼻子。
“師尊。”陳溫回頭看他,緊抿的唇角翹起一個小弧度,“我們去皇城吧,好不好?”
“好。”
上清的聲音不知為何有點嘶啞,他拍去陳溫肩膀上的雪花,“天冷了,回屋吧。”
放晴的冬日比下雪的時候還要冷,陳溫生病了。
出門的計劃隻好暫時擱淺,上清找尋了許多靈醫,大多數到了陳溫麵前都很安份,有一兩個年紀大的指著陳溫的鼻子罵:無恥亂倫之徒,這是報應。
上清冷著臉將人抓出去,回來時身上多了一絲血氣。
陳溫隻好安慰他:“師尊,我其實根本沒什麼事,不過身體乏力了點,多睡睡就好了,不如我們今日就啟程去皇城,好不好?”
“不行。”上清冷著臉訓斥,“吹風又該咳嗽了,乖乖躺著。”
陳溫笑了笑,剛想說哪有那麼誇張,猛地喉嚨一陣癢意,他捂住嘴唇細細的咳嗽起來,咳了會兒,似乎舒服了些,他讓上清倒杯糖水過來,糖在廚房裡,上清隻好出去拿。
他前腳剛走,陳溫就趴在床邊悶聲咳嗽起來。
鮮血跟著咳嗽噴出,手指發白,他呼哧呼哧喘息著,努力讓自己平緩下來,施展了個洗塵決才靠回去。
他動了動嘴唇,努力和往常一樣擠出個笑容。
他所不知道的是,上清站在門口,將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過了會兒,糖水來了,陳溫勉強喝了一點,又怕自己吐出來,隻好轉移話題。
“師尊,我想聽清靜經。”
上清拿帕子為他擦去唇邊的水漬,強忍住心臟撕心裂肺的疼痛,溫柔道:“好,師尊給你讀。”
*
第二日,陳溫見到了熟人,長生穀的尊者看著他歎息道。
“我這都要成你的專屬靈醫了,小朋友,快讓你家師尊給我加錢,否則我可賴在這裡不走了。”
陳溫笑出了聲,心底卻有點不安,怕尊者會看出自己的脈象,之前的靈醫或許是太水了,始終沒看出問題,這讓陳溫放心之餘,也愈發堅定了要暫時瞞著師尊的念頭,他不怕死,可更怕彆人會為了自己的死而傷心。
如果真有瞞不下去的一日……他可以偷偷的離開。
總好過讓人看著自己死。
隻是,在那之前,他真的很想看一眼哥哥。
尊者像是沒看出陳溫的忐忑,把脈了好一番,又用靈力檢查了一遍,最後拍了拍陳溫的頭,像是長輩那樣溫和道。
“彆怕,沒什麼大事,隻是想的太多,有些脾胃虛而已,我給你開點藥,過段時日就會好了。”
陳溫心頭一鬆,認真的點點頭。
“我給你點些香,好好睡一覺。”
*
陳溫睡著後,尊者掀開厚實的門簾走了出去。
隻見原本被精心打理的小院此時荒敗衰竭,滿地的雪蒼涼的要命,小鹿縮在門口,也不見往日裡快活的模樣。
“如何?”上清擡起布滿血絲的眼睛。
尊者麵色凝重,微微搖頭,“那四個字定然許多人和你說過,我便不說……”
“說!”
上清冷冷的盯著他,尊者啞然,半晌深深歎了口氣,”油儘燈枯!你滿意了?“
“當年你決定進入這場情劫開始,就應該料到了這一切!”
“是,我是料到了。”上清怒吼,“可報應應當衝我來,而不是他,他是無辜的。”
“它奈何不了你。”尊者說道:“你連天道的劫罰都能躲開,它還能拿你怎麼辦?連蒼鷹都知道攻人時要從眼珠子開始。”
上清怨毒的看著天空,心底的痛意幾乎要將人壓倒。
回頭一把抓起小鹿的脖子,寒意逼人,“出來,我知道你在裡麵。”
“不出來是嗎?”手掌微微用力,小鹿的叫聲發不出來,唇縫中滲出一絲血跡,半晌,一道影子從裡麵出來,隻是比那日陳溫看見時還要虛幻了幾分,風吹過去時,他甚至險些立不住被吹跑。
尊者眼疾手快用靈力定住他。
“你是……宋青瀾?”
“喲,這不是長生穀的尊者大人嗎?”
邪醫懶洋洋的打招呼,下一刻,就感覺滔天的殺意襲來,嚇得他差點魂飛魄散。
“救他。”
上清拿劍指著他。
邪醫卻不驚不懼,嗤笑一聲,“該說的我都說了,那天你不是都聽到了嗎?上清,你明明知道該怎麼救他,卻不去做,反而在這裡掙紮,真的惡心。”
那天他說的話不僅僅是給陳溫聽。
還有一牆之隔的上清。
去皇城的一線生機是離開上清,可人總有私心,哪怕聖人也不例外。
離開心愛之人,比割肉斷骨還要疼痛。
上清放不下,有好幾次,他甚至希望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讓陳溫陪在他身邊,直到死亡。
就像他明明知道陳溫心裡還有其他人,卻依然自私的把人捆綁在身邊。
邪醫魄體虛弱,他為了救陳溫從劉花中的身上離開後,就失去了養分,在一日一日的衰敗,或許哪一日,就徹底不見了。
他看不起上清,語氣更為譏諷,“讓你愛上的人可真是可憐,上清真人。”
*
夜涼如水,窗外的雪地裡反射著銀白色的光。
尊者提了壺酒一邊喝,一邊翻看手中的醫書,這時,他隱約聽見什麼動靜,猛然意識到不好,幾個閃身來到陳溫的房門前,一把推開門,“上清,你做了什麼!”
等看清屋內場景的一瞬間,他不由愣住了。
他從未見過一個人能這般痛苦狼狽,牢籠中的困獸或許都要比他幸福幾分。
長劍孤零零的掉在一旁,他白衣染血,緊緊抱著昏睡的陳溫,銀白色的眼底湧出眼淚。
“我救不了他……怎麼辦?我救不了他……”
他的掌心裡是金色的劍魄,當年他用這個改變了陳溫的命運,帶他上淩源,收他為徒。
可如今,哪怕他挖出全部的劍魄,也留不住懷中人消逝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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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溫的身體衰敗之快,已經到了難以遮掩的地步。
有好幾次,他和上清還在笑著說話,等把人叫走後彎腰開始嘔吐,大片大片的鮮血打濕了床褥地麵。珂睞音攬
尊者從沒有見過這樣多的鮮血。
可他更擔心,上清會撐不住,可令他意外的是,上清那夜崩潰過後,一日比一日冷靜。
甚至冷靜到了可怕的地步。
陳溫昏迷期間他站在床邊,宛如一座死去的屍體,可在人醒來後,那口氣又回來了。
他會抱著陳溫,在對方耳邊說著什麼,直到人再度昏迷過去。
陳溫的頭發變成了稻草一樣的枯黃色,缺少血液的肌膚也變得粗糙發黃,可上清從來不會告訴陳溫這些,他隻會拿著梳子,一遍遍把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又用水輕柔的沾濕對方乾裂的嘴唇。
“你就算擔心徒弟,也該治治自己的傷,劍魄全毀,雷劫也快要來了,你準備怎麼辦?”
上清低聲道:“我渡不過雷劫。”
尊者猛地擡起頭,“你什麼意思?”
上清沒作聲,他走到愈發沒力氣的小鹿身邊,說道:“如果我離開他,他就能活下去?”
小鹿身上飄起一個淡淡的白影,比前幾日更為虛幻。
像是一道白色的煙。
“世事難料,就像那日我雖然給你們下了鴛鴦戲水,卻從未料到事情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他頓了頓,看向上清,“你想清楚了?”
“你真的願意放手?”
上清看向自己的掌心,這雙手,拿過劍,造過無數殺孽,卻也牽起過心愛之人的手。
“我愛他。”
白衣白發低聲道:“我愛他。”殼淶印欗
師尊當年說他有情劫,他隻當笑談,卻沒想到墜入情網,萬劫不複。
*
陳溫醒來時,發現自己被抱在懷裡往遠方的山巒飛去。
四麵八方的風被靈力擋去,他懷裡塞了個暖爐,整個人都舒服的要命,不由蹭了蹭上清的胸膛。
“師尊,我們去哪裡?”
上清將微微散開的披風拉好,低聲道:“你不是一直想去皇城嗎?我帶你看看。”
陳溫立馬緊張了起來,掙紮著想要下來,就被上清拍了一巴掌屁股,“急什麼,還沒到。”
“我沒急。”
陳溫臉上一熱,又眼巴巴的問道:“我們去皇宮裡好不好?”
上清裝作沒看出他的小心思,帶著人跳到宮殿的屋頂上,和陳溫想象中的金碧輝煌不同,或許是夜晚的緣故,皇宮實在太黑太冷了。
遠遠的纔有幾盞宮燈點著,偶爾走過一個太監宮女,也是安靜的,沉默的。
他在上清的攙扶上,小心翼翼的往殿門裡望去。
一眼就看見了那抹穿著白衣的身影。
殿內擺了好幾個暖爐,可吹過來的風依然涼的厲害。
年輕的天子一邊處理公務,一邊不住咳嗽,蒼白俊秀的臉上扶起一抹潮紅。
伺候的太監端過藥碗輕聲道,“陛下,這藥都放了一個時辰了,再不喝藥效該沒了。”
“等一會兒。”
太監哀求道:“陛下,想想小王爺。”
“你呀,就知道拿這個要挾朕。”
天子笑罵一句,卻依言接過了湯碗,一口飲儘。
燭火如豆,他翻開一本奏摺,又合上,喃喃道:“朕偶爾會想,他究竟還在不在人世,若是在,為何始終不願意回家,若是轉世了,現今妖魔橫行,修真人士又自命不凡不一定會管凡人的事,他該如何活下去?咳咳咳——”
“陛下!”太監猛然跪地,“保重龍體啊。”
“朕知道,朕會好好活著……”
活著等小寶回來。
*
能以凡人之力對抗妖魔修士的皇帝,從古至今他是第一個。
可那些歌頌他功績的人並不知道,天子的心願隻有一個,他想讓一個人回來。
那是他心頭的至寶,那是能騎在他頭上撒尿的小混蛋。
在此之前,他願意用帝王之身守護世道一個安穩。
殿內聲音就此消失,天子並不知道,他心心念唸的另一人在牆外,聽著這些話淚流滿麵。
“他的身體很不好……”
“彆擔心,以後會好起來。”上清擦去他的眼淚。
他們將一個紫檀木所製的盒子留在了帝王的禦塌上,裡麵放著一枚丹藥,可解百毒愈百病。
*
離開皇宮後,陳溫才慢慢的高興起來。
我真的有哥哥。
係統沒騙我,那道影子也沒騙我。
“就這般高興?”
上清淡淡道:“如若真這麼在意你,當年就不該把你弄丟了。”
陳溫著急道:“那時他當我已經死了,纔不是故意……等下,師尊,你是吃味了?”
上清瞥了他一眼,抱著他一步一步走過皇城的大街小巷,此刻已是宵禁,冷冷清清的月光撒在地上,宛如一層未儘的霜雪。
走過的,沒走過的,重複的,第一次的,腳下的影子來來回回,像是要在這裡糾纏生生世世。
“師尊。”陳溫突然開口,“你是不是有話想說?”
上清下頜一緊,就聽人無奈道,“從出門開始,你看了我快一百次了,到底什麼事情?”
“溫兒。”
上清垂下眼眸,他的半身落儘陰影裡,看不清神色,“我要離開一段時日。”
陳溫不解道,“離開……去哪裡?”
“閉關修煉。”上清道:“我想了想,兒女情長終歸事小,我已經修煉到現在,不能真的耽誤了。”
血色從陳溫臉上一點點褪去,月色被烏雲擋住,又重新出來,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去多久?”
“不知道,可能一年,兩年,十年,百年……”上清話語一頓,“你不是很喜歡魔王嗎?去找他吧,或者方應棠?還是你的兄長,他見到你定然很高興,你喜歡誰都可以去找他,你自由了,溫兒。”
陳溫唇邊溢位鮮血,他垂下眼簾,彷彿被月光刺到了眼睛。
“你一直都知道的,對嗎?”
陳溫苦笑道:“所以想為此離開我?”
上清沒有說話,他摸了摸陳溫的臉,滿手濕漉漉的水漬。
“如果離開我,師尊可以成仙嗎?像過去那樣?”
上清握緊拳頭,掌心傷痕累累,他的目光沒有一寸離開陳溫,彷彿想看上生生世世。
“會,我會繼續修煉,直到渡過雷劫成仙。”
*
如果他與陳溫之間必須分開的話,這件事隻能他來提出。
更何況,此次雷劫,九死一生,他隻希望他的溫兒,能一輩子幸福快樂,健康平安。
為此,生命也好,修為也罷,他都可以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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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陳溫被放到柔軟的床塌上,疲憊感如潮水般湧上來,他強撐著不想睡去,卻依然抵不住虛弱的身體。
醒來已是夜晚,床邊的人換成了尊者。
陳溫翕動乾裂的嘴唇,輕聲道:“他走了嗎?”
尊者點點頭。
他頓了頓,溫聲道:“明日我帶你去魔域,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
陳溫拒絕了尊者的幫助,自己撐起身體,尊者給他放上小桌子,又把帶著暖意的小餛飩擺上去。
餛飩已經有點坨了,陳溫拿起勺子,皮和肉完全分離,他突然不動了,尊者有點擔心,“怎麼了?是不是躺久了沒力氣?”
話剛說完,他就愣住了。
隻見方纔還好好的人此時此刻哭得泣不成聲。
尊者看著這一幕,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他歎了口氣,隻能祈求。
上清,你可一定要活著回來啊。
*
吃完後,陳溫又睡了一覺,半夜的時候又吐了一次血,這次的血裡甚至有內臟碎片。
尊者忍不住罵了句臟話,又是喂藥又是輸送靈力,好不容折騰完天也亮了,他準備帶人即可前往魔域,這時候陳溫卻拒絕了。
“帶我去皇城。”
尊者看過去,陳溫解釋道:“有人和我說過,皇城或許有一線生機。”
“是誰?”尊者半信半疑,“我答應過上清要將你親手送到魔王那裡,不可能因為你的一句話就改主意。”
陳溫還沒想好如何解釋,小鹿身上忽然浮現一道白色的影子。
影子說道:“去皇城。”
尊者對他人可沒有這般好臉色,剛想嘲諷,突然聽見了什麼愣在原地。
半晌,他憐憫的看了一眼陳溫,“好,去皇城。”
這下輪到陳溫不安了,但很快,他就沒有力氣想這些,馬車加了靈力速度過快,不到半個時辰陳溫就受不住險些暈過去,尊者把過脈後,臉色出奇的難看。
陳溫醒過來的時候,馬車已經慢了下來。
外頭有人爭吵,“你不是說上清離開他就能好起來?”
“我說的是有可能,尊者大人耳朵不好使不如我來給你換一隻?”
陳溫忍不住咳嗽了兩聲,車外聲音一滯,緊跟著,一道白色的影子掀開車簾走進來,虛幻之中五官模糊不清。
“你是何人?”
“你忘記我了?”
隨著笑嘻嘻的聲音,邪醫的五官逐漸清晰,緊跟著一道劍光襲來,可惜劍主人體力不支,很快就跟著劍倒回軟榻上。
陳溫咬牙切齒,“竟然是你!”
“是我呀。”
“從小鹿體內出來,和我講那些話的也是你!”
“是我。”邪醫指著自己的鼻子,“你好好看清楚,綁了你威脅上清吃下鴛鴦戲水的也是我。”
陳溫氣急攻心,猛地捂住嘴唇吐出一口血,這回輪到邪醫慌了,他從馬車的小匣子裡拿出一顆藥丸彈進陳溫的嘴裡,見人氣息平穩後才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性情怎麼這般急。”
冷靜下來後,陳溫也覺得不對,他能出現在這裡一定是師尊和尊者默許的。
可是為什麼?
再一擡頭,就見邪醫鬼鬼祟祟的想往外走,陳溫連忙喊住人,“等等。”
“怎麼了?”邪醫笑道:“捨不得我?”
“你和我師尊有什麼恩怨?”
邪醫愣住,“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師尊沒殺你。”
若是以前的上清,邪醫不可能還活著,哪怕隻是一片殘魄。
*
邪醫看著陳溫,忽然放鬆了眉眼,他找了個不近不遠的位置坐下,“好啊,那叔叔給你講個故事。”
那是一個很浪漫的故事,熱鬨的花燈會上,化為人形的妖魔和修門弟子一見鐘情,他們相知相戀,私定終身。
可惜天理難容,被師門發現後,他們抓回修門弟子,各種刑罰加身,將人浸在水牢中,整整一年,他都咬牙撐住絕不改口,直到有一日,他師傅和他說,願意接納他的妻子。
邪醫到現在還記得,那時激動愧疚的心情。
他還天真的想,今後要好好報答師傅,報答淩源。
可後來呢?
新婚的前一天,美麗的妖魔少女倒在血泊中,她甚至還穿著紅色的嫁衣,臉上還掛著笑。
她等著嫁給他,卻死在了新婚的前一夜。
那時候,邪醫才知道淩源從未想過成全他們。
“是不是很愚蠢?”邪醫捂住臉,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我竟然相信他們……我逃過十幾次,最後都被上清抓了回來,他的資質極高,是我們年輕一輩的仰望的存在,我將他當作師兄,可最後,是他殺了我的妻子。”
“那日後,我就發誓一定要報仇,入魔也好,邪術也好,我一定要他們為此付出代價!”
“所以……你想殺我也是因為這個?”陳溫問道。
邪醫抹掉眼淚,哼笑一聲,“一開始我隻是覺得奇怪,你這樣的人體內怎麼會有上清的劍魄,可後來,我知道你是上清的徒弟,才確定,那家夥……真的動了情,劍魄這東西是能隨便給的麼?我看他那副裝模作樣的姿態就惡心的想吐。”恪賚印瀾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陳溫同情邪醫,可他依然無法原諒對方。
哪怕……上清到這種地步,鴛鴦戲水隻是個引子,真正的原因在於他的心。
可誰的心不是偏的呢。
更何況,邪醫還殺死過他一次。
隻不過有件事情他依然不明白,他看向邪醫,“既然這樣,我死了對你而言纔是最好的,你為什麼想救我?”
邪醫看了他一眼,他的眼中還帶著淚。
“我可沒想救你。”他說道:“我隻是想你離開上清,讓那個混蛋再承受一次失去愛人的痛苦而已,反正你那點身世我隨便算一下就算出來了。”
真的是這樣嗎?
陳溫總覺得不對勁,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出來。
*
說來奇怪,越接近皇城,陳溫的精氣神竟然真的恢複了許多。
與此同時,這幾日他總做同一個夢,夢裡是漫天的雷火,任何雷劫都難以比擬的可怕,而在轟鳴聲中一道白色的身影站在其中,金色的雷火懸在他的頭頂。
他猛地睜開眼睛,“師尊!”
他還在馬車裡,隻是……馬車怎麼跑的這樣快?
陳溫意識到不對,喊了兩聲,邪醫走了進來,酒葫蘆上全是鮮血,麵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有追兵。”
“追兵?”陳溫心底一緊,“是誰?”
“看起來是淩源的人。”
“什麼?!”
這時,馬車下方被什麼東西炸開般,邪醫護住陳溫往車外跳去,隻見半空中密密麻麻的全是禦劍的白色身影。
陳溫失神的看著這一幕,剛想說話,一口鮮血逼至喉嚨處,哇的吐了出來。
他的身體雖然好了些,卻遠不到可以正常運用靈力的地步。
邪醫當機立斷,把陳溫被起來說道:“你去擋住他們,我帶陳溫走。”
尊者苦著臉,“我是大夫不是劍修啊,罷了罷了,陳溫我陪不了你了,如若我死了記得給我立個衣冠塚。”
話雖如此,他也知道眼下自己去是最合適,且危險度最低的。
因為修真界無人願意得罪長生穀,淩源也不意外。
陳溫難受的說不出話來,等一切落實後他已經被邪醫帶著跑,此處距離皇城隻有十公裡,邪醫的魄體在林中散著雪白的光。
“這樣不行,你的魄體會散掉的,你放我下來我來禦劍。”
邪醫不聽陳溫的話,陳溫也惱了,他衝在對方耳邊大聲道:“你不是想我死嗎?何必這樣,放我下去!”
“哎喲我的耳朵,差點要聾了。”
事關生死,他依然是那副吊兒郎當額模樣,回頭看了一眼,他歎息道:“不過,接下來的路確實要你自己走了。”
“怎麼了?”
陳溫跟著回頭,隻見有一行人追了出來,領頭的是一張熟悉的麵容。
劉花中。
他看見陳溫,眉眼一彎,高興的衝他打了招呼。
師兄。
陳溫卻覺得不寒而栗。
究竟是哪裡不對?
“有件事情我纔想起來,若不說今後可能沒有機會了,劉花中吸收了其他世界的記憶,你見了他,不要相信他,更不要心軟,知道嗎?”
邪醫把人放下來,推了他一把,“好了,追兵太多了,我們分開跑。”
陳溫來不及細想,點點頭,往前跑了一段距離肺部和破了個洞一樣呼哧呼哧響著,他咳了幾聲,忽然間,他意識到不對,猛地回過頭,隻見一道白色的魄體不躲不避向劉花中攻去。
“邪醫!!!”
邪醫舉起手中的酒葫蘆,大笑道:“快走吧!小殿下!不要回頭!”
陳溫腦子嗡嗡作響,最後的一幕,是白色的魄體被劍光打散,像是雪花一樣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