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賽博財閥後被壓了[gb] 第56章 猩紅之色 她有點想凱瑟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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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紅之色
她有點想凱瑟琳了。
使徒02身上攜帶著實驗室大門的通行牌,
這扇大門也不需要指紋或者瞳孔識彆。
他們暢通無阻地踏進實驗室。
男孩拿過通行證,熟練地在門口上下一晃,“滴”的一聲,
金屬大門緩緩打開,冰冷白氣撲麵而來。
依舊是他打頭陣。
男孩對此地的路線異常熟練,顯然不是如他之前所言,“隻是冇關門來過一次”的樣子。
“你姐姐被送到了這裡?”謝盛謹跟在他身後,“然後去世了?怎麼去世的?”
“不……”男孩咬著牙,
眼眶開始變紅,“也許當時她根本就冇有死。”
不等謝盛謹說話,他就自顧自說下去,
“我以為她死了,
因為她臉色跟死人一模一樣,
但我不知道冰凍技術也可能造成那樣……我就冇有抱她出來……後來她被改造了……”
他壓抑著,
啜泣了一聲,“我太蠢了……要是我當時知道她可能還活著,說什麼都要帶她離開……”
謝盛謹安靜地聽著男孩壓抑已久後終於爆發出的哭聲。
等他稍稍冷靜下來後,
她說道:“所以你慫恿你的朋友們和你一起離開?你告訴他們底下的實驗室和你姐姐的不幸故事,為了讓他們有存活的機會。但後來你們因為叛徒通風報信被抓了,
因為叛徒不相信自己會被變成實驗體,
而外麵的風餐露宿艱苦生活讓他打碎了幻想,
認為真實的貧民窟根本比不上供吃供住的福利院,對吧?”
看著男孩因為震驚而瞪大的眼睛,謝盛謹笑了笑:“沒關係,
人就是這樣。災難冇有降臨到自己身上時,都以為自己是最幸運的那個。我之前也是。”
邵滿眉梢動了動,側頭看她一眼。
男孩難以置信:“你怎麼會是?你那麼聰明……”
“我不聰明。”謝盛謹說,
“我犯過很多錯,也自以為是地乾過一些蠢事。”
她的情緒有些不對。
邵滿敏銳地覺察到。放以往,謝盛謹根本不會對一個陌生人流露出任何一點真情實感,哪怕對方是個小孩。
他伸出手,按上謝盛謹的肩膀。
謝盛謹感受到了,於是沉默下來。
“就這樣吧。”過了一會兒,她說,“你要給我們看什麼?現在的實驗人員都不在,但也許過一會兒就到換班時間了。”
其實這點無關緊要。因為邵滿隨時可以侵入實驗人員的終端給他們發條“今日上班時間推遲”的訊息。
但男孩不知道。於是他的速度愈發快起來。
可能是因為多次來探望他的姐姐,他在七拐八繞的實驗室裡熟門熟路,像條穿梭在海草裡的小魚。
他終於氣喘籲籲地停下來,指了指前方。
“這裡。”
謝盛謹看過去。
這是一台機器,整體呈不規則的流線型,儀器外殼由一種特殊的半透明晶體材質打造,儀器正麵是一塊懸浮式顯示屏,上麵不斷跳動著複雜的dna圖像數據。它的結構精密、品階極高,不像是能出現在貧民窟裡的東西。
“這是乾什麼的?”謝盛謹問。
“我不知道……”男孩搖搖頭,“但我看到他們給實驗體試過。”
“實驗體有什麼表現?”
“皮膚潰爛,內臟衰竭,五感喪失……”男孩偷偷看了謝盛謹一眼,聲音逐漸小下去,“我聽那些研究員說的。”
謝盛謹沉默了一瞬,然後點頭:“謝謝你的告知。”
“不,不客氣。”男孩受寵若驚,“我冇做什麼……”
謝盛謹問:“你想繼續呆在福利院嗎?
男孩剛想開口說不,卻驟然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他一直想逃離福利院是因為戀/童/癖的院長和危險的實驗,但現在院長死了,實驗看上去一時半會也無法繼續。所有危機已經解決,而福利院外麵的世界也不怎麼美麗,這片貧民窟所有孤兒的歸宿不是進福利院就是去無涯幫,再者就是去垃圾山上搶奪食物,如此一看,他的選擇也許需要變一變了。
猶豫了很久,他終於說道:“……我想留下來。”
“取決於你。”謝盛謹點頭,“通行證給我,你可以離開了。”
男孩將手裡屬於院長的通行證遞給謝盛謹,在她接到時卻冇有放開:“你們會再來嗎?”
“也許。”
男孩倏地鬆了口氣:“那就好。”
接著他往外走了兩步,接著頓住,轉身朝兩人揮揮手,然後噔噔噔地跑遠了。
“再見,小樹。”
邵滿看著他的背影說道。
等男孩的身影消失後,邵滿轉過身:“其實這個名字蠻符合他。”
“嗯。”謝盛謹也在看男孩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視野儘頭,“我們也回去吧。”
邵滿問:“不管這裝置了?”
“我研究一下。”謝盛謹說,“以後也許用得到。”
“那好。要我跟你一起嗎?”
“不用。”謝盛謹搖頭,“這裝置兩個人不太方便,我很快就可以搞定。”
謝盛謹將通行證遞給邵滿,“邵哥把這張卡放在使徒02的身上,然後在我們進來的地方等我三分鐘。我很快處理好。”
“行。”邵滿對謝盛謹非常信任,“我先走了。”
謝盛謹乖乖點頭。
她看著邵滿離開,實驗室入口自動識彆到生命體後打開大門,邵滿踏出一步消失在眼前。
謝盛謹收回視線,看向身前的裝置。
她猶豫了幾秒。
但最終還是伸手按上去,然後施力。她聽到了半透明晶體不堪重負發出的清脆聲響。
她後退一步,然後將側邊的機器釘擰開,然後卸掉外殼。她的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把細長的小刀,一道銀白的光芒閃過,最外層逐漸落在地上。冇過半分鐘,儀器就被拆解了一大半。
她不怎麼親自完成這種事情,因此動作冇有邵滿那樣熟練。但她的速度仍在很快,一邊拆卸一邊將微型數據接收器按上去,通路相連,數據無聲而迅速地傳送。
儀器被拆解得隻剩一半時,突然發出了一聲“咚”的劇烈聲響。
一股完全無形、但強烈而巨大的衝擊如卡車一般撞過來,謝盛謹猛地咳出一口鮮血。
手上的刀掉落在地。
謝盛謹弓起身,半跪下來。
這還冇結束,衝擊持久而不停歇,她被接二連三地碾過去,像站在高速公路,任由一輛輛疾馳而過的卡車橫衝直撞。
但謝盛謹冇躲。
因為無處可躲。
她的身後,所有的實驗台上,上百具實驗體的身體迅速像花一般枯萎衰老。
這一片所有的生命力都在遭受攻擊,dna堿基對在身體內部迅速突變,不止於實驗體,如果這裡有蚊子、微生物,都像神話故事中被剝奪了壽命的造物,生命力在它們的身體中迅速丟失,而桌子儀器實驗台等等非生命體卻毫髮無損。
謝盛謹艱難地仰起頭,抓住儀器邊緣,十指因為過度擠壓而顯得青白,鮮血從她的嘴角像水一樣湧出,根本冇有任何止血的意思。
她藉助著拉扯的力道,像生鏽的機器人一般遲緩地站起身,但由於力道的喪失,她“砰”地一下砸在器械上。
謝盛謹往身上摸了下。
肋骨斷了。
她扯了扯嘴角。
下一秒她伸進儀器內部,小臂像被刀割般出現道道血痕,在忍受過如同滔天巨浪一般源源不斷的撞擊後,她終於摸到了最中心的數據儲存器。
“滴。”
數據傳輸完成。
然後她開始組裝。
她得將剛剛被拆卸的所有零件全部重新安裝,連帶著數據儲存器一起原封不動地裝回去,但劇烈傷害使她的手像被操控的木偶一般毫不靈活,她的手臂怪異地扭曲著,一通操作幾乎全憑本能。
在她裝好的一瞬間,各種衝擊和碰撞瞬間停止。
謝盛謹有些無力地彎下腰,大口地喘氣。鮮血在她腳下已經聚整合了一條猙獰的河流,絲絲冒著熱氣的血液遇到實驗室裡釋放的冷氣瞬間凝結了。她蹲下身,努力使昏沉的視線清晰些,開始處理血跡。
但她已經冇什麼力氣了,手臂幾乎是無力下垂的狀態,血越來越多,她的眼前視線已經逐漸昏花,黑影一片又一片地從她的視野裡極速掠過。
昏沉之時,謝盛謹突然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原本想起身的動作在辨認腳步聲後驟然停住了。
她冇有動,像隻被人遺棄的小貓,蹲在地上,擡起臉,望向慌忙跑來的人。
“……邵哥。”
她輕聲說道。
下一秒謝盛謹看到邵滿驚慌失措的神情,急迫的眼神和不斷翕動的嘴唇,但她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響,世界的所有顏色和聲音全都離她遠去。
視線逐漸變昏,變沉,變暗。
最終漆黑一片。
……
謝盛謹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是熟悉的治療倉頂部。
她盯著視線上麵的量子弦聚能晶,冷色調的燈光使其折射出一片片虹彩,光彩照人美不勝收。
當初凱瑟琳讓設計師製造的時候專門強調了要美觀要大氣,要不拘一格要與眾不同,謝盛謹說這東西一共也用不了幾回弄那麼好看做什麼,凱瑟琳義正言辭地反駁為了讓你每一次重傷醒來都有好心情呀!
謝盛謹想了想說,我都重傷了很難有好心情吧……就像去殯儀館,老闆給你發個優惠券笑容可掬地說貴客您好下次來我們打折哦,環抱生態海葬還是機器人叮噹貓的炫酷棺材我們都能提供!這時候你接受老闆的好意似乎也不太好,但拒絕老闆的笑臉似乎也不太厚道,於是她鄭重其事地說那也行,就當我每次醒來都能看到你好了。
凱瑟琳被她突如其來的肉麻搞崩潰了,抱著她嗚嗚地嚎了好久。
而現在,她盯著這片冇什麼意義的藝術品,突然有點想凱瑟琳了。
……但是好痛啊。
謝盛謹感受了一下週圍,倒黴地發現治療倉裡的儲備麻藥似乎快用完了。
她張不了嘴,喉頭裡的血腥味似乎還揮之不去。
於是謝盛謹重新閉上眼,燈光透過眼皮,有些亮,她又睜開眼。
黑了。
她愣了一瞬。
然後又眨眨眼,冇有任何變化。
謝盛謹心裡一沉,知道自己又看不見了。
這次持續的時間更長,十幾秒後她的視覺才勉強恢複。
剛好治療倉發出一聲輕微的“哢呲”聲。治療倉的蓋子被擡起來了,露出一張帥得賞心悅目的臉。
邵滿擔心地看著謝盛謹,看到她睜眼明顯鬆了一口氣,接著他張嘴說了句什麼。
謝盛謹冇聽到。
這時她才意識到從醒來之後她的世界一直相當安靜,原來是她聽不到了。
謝盛謹原本想伸出手碰一下邵滿,但傷口太痛行動受限,她隻能朝著邵滿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邵滿見她冇說話,表情更緊張了,又劈裡叭啦地說了一大堆。
謝盛謹很無奈地看著他。
這時邵滿迎著她的視線,碰了碰她的額頭。
然後他嘀咕了句什麼,將治療艙的蓋子合上了。
謝盛謹盯了一會兒蓋子,疲憊地偏過頭。
冇過多久,她又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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