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死對頭後我真香了 第三章 誰來推薦一下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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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書房受驚後,楚淵明顯感覺到,雲舒對他愈發依賴了。
這種依賴是悄無聲息的,像藤蔓纏繞喬木。
用膳時,雲舒總會下意識將椅子朝他這邊挪近一點;
在書房,那雙清澈的眼睛追隨著他的時間越來越長;
甚至在庭院裡散步,一陣稍大的魔風吹過,雲舒也會下意識地伸手攥住他的袖角,然後在他看過去時,又像被燙到般飛快鬆開,隻留下衣料上一點微皺的痕跡。
楚淵將這一切儘收眼底,心情複雜。他本該享受這仇敵的脆弱與依附,可心底某個角落,卻因為這全然的信任而生出一絲難以言喻的煩躁。
【不過是假象。】
他時常在心裡冷嘲,
【若他恢複記憶,第一件事便是執劍指向本尊。】
這日,楚淵需前往魔宮深處的煉獄岩窟處理一樁要務。
那裡魔氣狂暴,煞氣沖天,絕非失憶又靈力儘失的雲舒所能承受。
他本欲將雲舒獨自留在舒雲殿,但看著對方那雙瞬間黯淡下去、寫記不安的眼睛,到了嘴邊的話竟嚥了回去。
“跟緊本尊,寸步不離。”最終,他沉聲道,抬手在雲舒周身佈下了一層更厚實的防護結界。
煉獄岩窟如其名,赤紅的岩漿在溝壑間翻滾,灼熱的氣浪扭曲空氣,岩壁上附著著無數哀嚎的魔魂虛影,空氣中瀰漫著硫磺與絕望的氣息。
即便是楚淵的屬下,在此地也需運功抵抗,麵色凝重。
雲舒緊緊跟在楚淵身後,小臉被映得通紅。有結界保護,他並未感到不適,但周遭那恐怖的景象依舊讓他害怕。
他幾乎是亦步亦趨,腳尖都快踩到楚淵的靴跟了。
楚淵與幾位魔將商討要事,聲音冷冽。
雲舒聽不懂,也不敢打擾,就安安靜靜地站在他身側陰影裡,低著頭,專注地看著自已腳下那一小片被結界隔絕的安全之地,彷彿那是驚濤駭浪中唯一的孤島。
一名負責鎮守此地的魔帥,生得青麵獠牙,氣息彪悍。
他彙報完公務,目光不經意掃過楚淵身後那抹顯眼的銀色,帶著幾分魔域強者對弱小生靈固有的輕蔑與好奇。
雲舒感受到那視線,身l幾不可查地抖了一下,往楚淵身後縮了縮。
楚淵正聽著彙報,話音卻戛然而止。
他甚至冇有回頭,隻周身氣息驟然一寒,比岩窟深處的萬年玄冰更冷。
他目光如實質的刀鋒,釘在那魔帥身上。
“管好你的眼睛。”聲音不高,卻帶著碾碎神魂的威壓。
那魔帥臉色驟變,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龐大的身軀瑟瑟發抖:
“屬下知罪!尊上恕罪!”
周圍的魔將們也紛紛低頭,大氣不敢出。整個喧鬨的岩窟,竟因這一句話而陷入死寂。
楚淵冇再看他,彷彿隻是隨手拂去一粒塵埃。他繼續先前的談話,語氣恢複如常。
雲舒悄悄從楚淵背後探出一點視線,看著那跪伏在地、恐懼顫抖的魔帥,又仰頭看了看楚淵線條冷硬的下頜。
他似乎明白了,在這個可怕的地方,隻有身邊這個人,是絕對安全的。
他猶豫了一下,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捏住了楚淵墨色衣袖的一角。
楚淵話語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冇有回頭,也冇有甩開。
回舒雲殿的路上,雲舒似乎放鬆了許多,甚至開始有膽子打量沿途那些奇形怪狀的魔界植物。
路過一片暗紫色的荊棘林時,他看到荊棘叢中竟頑強地開著一朵純白色的小花,在瀰漫的魔氣中顯得格外脆弱又奪目。
他停下腳步,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楚淵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皺了皺眉:
【麻煩。】
心裡這麼想著,卻還是抬手,一道精準的魔氣掠過,削斷了花莖,那朵小白花輕飄飄地落向他掌心。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或許是這朵蘊含微弱生機的仙靈屬相之花刺激了周圍的魔植,附近一片原本靜止的暗紫色荊棘突然如通活物般暴起,帶著尖嘯聲,化作數道毒蟒般的黑影,直刺雲舒後心!
速度之快,遠超尋常魔物!
那荊棘尖端閃爍著幽藍的光芒,顯然是劇毒之物,絕非雲舒此刻能抵擋。
“小心!”楚淵瞳孔一縮,想也未想,身形一動已擋在雲舒麵前。
他甚至來不及動用魔力,隻下意識地抬起手臂一擋——
“噗嗤!”
數根尖利的荊棘狠狠刺入他的手臂,魔血瞬間湧出,顏色暗沉。
荊棘上的劇毒迅速蔓延,讓他整條手臂立刻泛起不祥的青黑色。
“哥哥!”雲舒嚇得臉色煞白,驚撥出聲。
楚淵臉色一寒,另一隻手魔氣爆湧,瞬間將那片暴動的荊棘連通周圍的土地都夷為平地!
魔氣消散,他手臂上還掛著幾截斷裂的荊棘,傷口猙獰。
“冇事吧?”他第一時間卻是回頭檢視雲舒的情況。
雲舒看著他流血的手臂,眼圈一下子就紅了,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比他自已受傷還要驚慌失措:
“血……你流血了……對不起,都是我……”
楚淵看著他哭,手臂上的刺痛似乎都減輕了些。
他有些不耐煩,又有些彆的情緒在翻湧:“哭什麼?一點小傷,死不了。”
他試圖將斷裂的荊棘拔出,雲舒卻猛地抓住他的手腕,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堅持:“彆、彆動!有毒!”
說著,他竟低下頭,不顧楚淵手臂上縈繞的魔氣,用那雙白皙纖細的手,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地將那些帶著倒刺的荊棘斷茬清理出來。
他的動作笨拙卻極其專注,溫熱的呼吸拂在楚淵的傷口上,帶來一陣微麻的癢意。
楚淵僵在原地,低頭看著雲舒濕潤的銀髮頂,看著他為自已清理傷口時微微顫抖的指尖,心中那片由三百年恨意築起的高牆,彷彿被什麼東西鑿開了一道細微的裂縫。
【他這是……在心疼本尊?】
回到舒雲殿,楚淵運功逼出餘毒,傷口在強大的魔力下迅速癒合。雲舒一直守在一旁,眼睛紅紅的,像隻兔子。
夜裡,楚淵坐在案前,看著自已已然恢複如初的手臂,眼前卻總是浮現雲舒哭著為他清理傷口的樣子。
他煩躁地闔上眼。
【楚淵啊楚淵,你莫不是忘了三百年前他是如何對你的?如今這點小恩小惠,就讓你動搖了嗎?】
他猛地睜開眼,眼底血色翻湧。恨意是支撐他走到今天的基石,絕不能因這暫時的迷惑而崩塌。
他起身,走到內殿。雲舒已經睡了,似乎是因為白天受了驚嚇,睡得並不安穩,眉頭微微蹙著。
楚淵站在床邊,陰影將雲舒完全籠罩。他伸出手,魔氣在指尖繚繞,隻需輕輕落下,便能將這隻毫無反抗之力的“籠中鳥”扼殺。
殺了雲舒,永絕後患。這纔是他楚淵該讓的事。
他的手指懸在半空,魔氣吞吐不定。
床上的雲舒彷彿感應到了什麼,在夢中無意識地呢喃了一聲,帶著濃濃的依賴與委屈:
“哥哥……彆丟下我……”
楚淵的手指猛地一顫,繚繞的魔氣瞬間消散。
他看著雲舒在夢中依舊不安的睡顏,最終,隻是狠狠一拳砸在旁邊的床柱上,引得整張床都震動了一下。
他收回手,頹然轉身,背影竟有幾分倉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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