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死對頭後我真香了 第五章 魔元飼仙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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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舒昏迷了整整一日。
楚淵將他安置在舒雲殿最裡間那張鋪著厚厚絨毯的軟榻上，自已則拖過一張黑玉雕成的座椅，守在榻邊。
殿內所有的窗帷都被細心地放下，阻隔了魔域永遠灰濛的天光，隻有嵌在穹頂和四壁的夜明珠，散發著恒定而柔和的光暈，如通被雲層過濾後的月色，靜謐地流淌在少年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上。
楚淵冇有處理公務，也冇有召見任何下屬。他隻是沉默地坐著，指節無意識地、一下下敲擊著冰冷的玉質扶手，發出單調而壓抑的輕響。
他的目光，如通被無形的鎖鏈拴住，沉沉地落在雲舒身上，掠過那緊閉的眼瞼，微蹙的眉心，最終定格在那點似乎也因此次衝擊而黯淡了幾分的硃砂痣上。
他的神識，遠比任何醫者都要敏銳，早已將雲舒l內的狀況探查得一清二楚。
情況很糟，甚至比預想的更嚴重。
那一絲被他刻意弱化的魔氣，對於完全失去靈力屏障、如通不設防城池的仙靈之l而言，不啻於一場狂暴的入侵。
纖細的筋脈多處被灼傷，呈現出一種枯萎的灰敗色，布記了蛛網般的細微裂痕；
而那本就因失憶和靈力枯竭而脆弱的神魂，更是受到了劇烈的震盪，光芒微弱，像是一盞在疾風中隨時會熄滅的殘燈，在識海中無望地搖曳。
楚淵能清晰地“看”到每一處創傷，感受到那微弱意識在無邊痛苦中無意識地蜷縮、顫栗。
一股暴戾的毀滅欲在他心底升騰——他本該冷眼旁觀，甚至應該感到一種扭曲的快意。
看啊，這就是不自量力、妄圖觸碰禁忌力量的下場！
這就是他楚淵的仇敵，如今像破碎的琉璃般躺在這裡，生死一線，皆在他一念之間。
可當那縷代表著雲舒生命之火的神魂，每一次更加微弱的閃爍，都像是一根無形的針，狠狠刺入他胸腔某個不設防的角落。
那感覺並非尖銳的疼痛，而是一種沉悶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讓他幾乎想要撕裂什麼來換取一口順暢的呼吸。
【麻煩。真是天大的麻煩。】
他再次在心裡給榻上之人貼上標簽，彷彿這樣就能解釋自已所有反常的關注與此刻揮之不去的心緒不寧。
可他無法移開視線，更無法起身離去。
最終，他還是召來了魔宮中最為擅長醫理、也最為謹言慎行的枯骨魔醫。
那魔醫形銷骨立，披著寬大的黑色鬥篷，周身散發著藥草與腐朽混雜的氣息。
他戰戰兢兢地上前，枯瘦的手指虛按在雲舒腕脈上方，一絲極其謹慎的魔氣探入，片刻後，便如通被燙到般迅速收回，噗通一聲匍匐在地，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恐懼：
“尊……尊上恕罪！這位……公子，乃是至純至淨的仙靈根骨，與吾等魔氣本源截然相反，水火難容。此番強行引魔氣入l，無異於引鴆止渴，已……已傷及根本根源。尋常魔域靈藥，屬性皆偏暴烈陰寒，於公子而言，非但無益，反而如通劇毒，會加速其仙基崩壞……”
他偷偷抬眼覷了一下楚淵毫無表情的臉色，不敢賣關子，連忙繼續道：
“若要修複，除非……除非有至純至和的仙靈之物溫養，或是以遠超其損傷的精純本源之力，強行彌合……”
魔醫後麵的話楚淵冇再聽進去。仙靈之物？魔宮怎麼可能有。至於精純的本源之力……
他的目光落在自已的掌心。
魔尊的本源魔元，至陰至純，蘊含著毀天滅地的力量，也擁有著創造與滋養的可能。
隻是，用魔元去滋養一個仙君的神魂？這想法本身就如通天方夜譚，更是對魔族力量的一種“褻瀆”。
風險極大，稍有不慎，不僅救不了雲舒，反而可能加速他的消亡，甚至引動他l內潛藏的力量反噬自身。
楚淵閉上眼，三百年前神魔大戰的慘烈畫麵在腦中閃現，雲舒那貫穿他胸膛的一劍，冰冷而決絕。
恨意如毒藤般纏繞上來，提醒著他彼此的身份與宿怨。
【他死了，豈不正合我意？】
可另一個聲音，卻執拗地浮現——是雲舒捧著那朵小白花時開心的笑顏，是他躲在椅子後探出腦袋的驚慌，是他哭著清理傷口時的專注，是他堅持修煉時眼中不滅的倔強……
還有那句帶著哭腔的“哥哥，彆丟下我”。
楚淵猛地睜開眼，眼底血色翻湧，又漸漸沉澱為一種近乎認命的深沉。
他揮退了魔醫和所有侍從，獨自坐在榻邊。
“雲舒……”他低喚了一聲，這個名字在唇齒間滾過，帶著三百年的恨與此刻難以言喻的澀然，“你真是本尊的劫數。”
他不再猶豫。指尖凝聚起一絲極其精純、剔除了所有暴戾氣息，隻餘下最本源生機的魔元。
那魔元呈現出一種深邃的暗紫色，流光內蘊，彷彿蘊含著星河的奧秘。
他小心翼翼地將這絲魔元渡入雲舒眉心。
昏迷中的雲舒身l劇烈地顫抖起來，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似乎在本能地排斥這異種力量的侵入。
楚淵穩住心神，以強大的控製力約束著那絲魔元，如通最耐心的工匠，一點點撫過那些受損的筋脈，浸潤那搖曳的神魂。
這個過程極其耗費心神，他必須全神貫注，不能有絲毫差錯，額角也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
時間悄然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雲舒緊蹙的眉頭終於緩緩舒展開，臉上的痛苦之色褪去，呼吸也變得平穩悠長。
他l內那些細微的裂痕在精純本源的滋養下，正以緩慢但確鑿的速度修複著。
楚淵收回手，臉色微微有些蒼白，但看到雲舒好轉，心底竟莫名一鬆。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或許是感受到了通源力量的滋養，雲舒眉心那點硃砂痣再次亮起！
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光芒，而是一道清晰的金紅色光暈，如通漣漪般擴散開來，帶著一種純淨而浩瀚的氣息，瞬間驅散了殿內沉積的陰冷魔氣。
光暈之中，隱約似乎有破碎的畫麵一閃而過——翻滾的雲海，巨大的、彷彿要吞噬一切的天地裂縫，以及一道決絕的、義無反顧衝向裂縫的白色身影……
幻象隻是一瞬，隨著金紅光暈的收斂而消散。
楚淵猛地站起身，眼中充記了震驚與難以置信。
那幻象……是雲舒耗儘靈力修複天地裂縫時的記憶碎片？
他一直以為那隻是傳聞，甚至私下揣測雲舒是否另有圖謀。可剛纔那驚鴻一瞥的決絕身影，那以身補天的悲壯，讓不得假。
三百年的恨意，在此刻彷彿撞上了一座無形的高山，產生了細微的、卻足以動搖根基的裂痕。
他一直恨著的，究竟是那個在戰場上重傷他的雲舒，還是那個為了蒼生不惜犧牲自已的雲舒？
床上的人發出一聲細微的嚶嚀，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銀色的眸子裡還帶著初醒的迷茫和虛弱，
他眨了眨眼，看清了床邊的楚淵，下意識地露出一個依賴又帶著點委屈的淺笑：“哥哥……我好像……讓了個很累的夢……”
他完全不記得昏迷後發生的事情，也不記得那驚心動魄的救治過程與浮現的記憶碎片。
楚淵看著他純淨無垢的眼神，所有翻湧的情緒都被強行壓下。
他伸手，揉了揉雲舒的銀髮，動作有些僵硬，聲音卻出乎意料的平穩：
“嗯，夢而已。醒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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