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偽失憶瘋批前男友 藝術家和模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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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家和模特兒
生日宴開始,玉璋帶銀砂穿過九安的花園小隔斷,拐進他的私人空間。
剛進一層大廳,銀砂就像一隻巡視領地的貓,踮起小肉墊,聳動長鬍須,這裡湊上前嗅嗅,那邊摸起來看看。玉璋雙手隨意搭在胸前,懶懶地靠著牆邊,縱容家養小貓咪的探險。
直到銀砂手搭上畫室的門,他才一個箭步竄過去堵在人和門之間,單手拄著門框展示水光溜滑的男模身姿,微笑:“累了吧,臥室在樓上。”
“不累。”銀砂刹那明白這間屋子有事,他眼瞼下彎嘴角上勾演繹標準的皮笑肉不笑,頗為禮貌地請示主家,“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當然不行,玉璋一想到裡麵那些“無臉魔”就覺得牙疼,恨不得現在變成孫大聖,拔下幾根猴毛鑽進去先毀屍滅跡一番,不過想法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他隻得乾笑一聲:“這間房冇打掃,裡麵都是沉灰,你氣管還很脆弱,會嗆到你的。”
銀砂流光溢彩的眼珠在一塵不染的室內轉了一圈,喉中溢位一聲輕問:“灰?”
玉璋此刻也覺得這個理由很扯,可臨時再換那就更扯了,他隻得笑出一對小尖牙,點頭。
“好吧,”銀砂盯他兩秒妥協,“哥哥總不會騙我。”
銀砂轉身向旋轉樓梯方向走,肩膀塌著,腳步遲緩,背影怎麼看怎麼落寞。玉璋最看不了這個,下意識手一伸脫口而出:“也不是完全不能看。”
“謝謝哥哥,”銀砂飛快轉身往回來,“我就不客氣了。”
看oga眉眼彎彎得逞的樣兒,玉璋腦子裡有烏鴉在“嘎嘎嗄”,一著不慎慘中計。
硃砂梅香擦過頸畔,畫室的門彷彿嘲笑他似的“吱呀”開了。
斜靠在水晶王座上的黑髮青年與銀砂對上視線,同樣一張臉割裂出兩個時空,目光澄澈如清泉的仙人摸上青年邪魅的眼:“我忽然覺得,自己上輩子可能拜了一世的菩薩。”
正琢磨怎麼解釋“無臉魔”的玉璋聽到這麼一句,不由得愣住,銀砂何時信佛了。
“氣象武器,至尊蠱王,將螻蟻踩在腳下的主宰者……”銀砂視線流連過青年腳尖下的白骨,不緊不慢地笑了,“不過是從地獄中來,回地獄中去,從眾人懼怕中出生,在眾人唾罵中死去的無名小卒。這一輩子最功成名就的時刻,或許就是那張照片了。”
那張照片——是全球通緝令的照片,是氣象武器在這世間唯一存在過的證明。
“可是我不一樣,我有璋親手為我畫得畫像。”銀砂回眸對他說,“一定是菩薩顯靈了。”
玉璋怔怔地微動下嘴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相片而已,我給你照個大影集。”還是“你喜歡哥哥多你給畫幾張,畫個千八百張辦巡迴畫展。”好像都不合適。
“不過……”冇等他想出來,銀砂笑意盈盈地指向旁邊無臉魔,“哥哥能解釋下這些什麼情況,辦公室鏢盤的靶子不夠了?”
“怎麼可能,隻不過是……冇畫完而已。”玉璋尬笑著解釋,“玩物喪誌,那鏢盤我已經拆了。”
“這樣啊……”銀砂眼波從他身上撤走,玉璋偷鬆半口氣,小o轉眼望向旁邊染料區,“這些黑髮的不要也罷,哥哥可以給現在的我畫一張嗎?”
砰砰、砰砰、砰砰砰……
畫一張的提議在半空中盤桓半圈,不由分說地鑽進玉璋胸腔,讓他的心臟亂七八糟地跳,這種感覺就像小時候被畫室老師表揚,爸比讓給他畫一張的那種——期待畫好,又怕畫不好的慌張。
“當然可以。”他像小時候每一次考試那樣,鎮定地準備新畫布,隻是銀砂問他該坐哪裡時,他一會兒覺得窗前光線太明亮,一會兒又覺得畫室到處散落的畫桌畫架畫框雜亂無章。
站在屋中央,玉璋驀然發現這個三百來平的畫室擠得慌,選半天冇有一處和他心意。
駝色圍裙花襯衫的藝術家,擰著眉站在屋中央糾結,學院風水手服的模特忽覺這樣認真的藝術家,簡直該死的誘人。
粉色高馬尾誘人,緊抿的唇誘人,係在腰間的蝴蝶結誘人,筆直的長腿誘人,就連這空間裡的鬆節油染料味兒,都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銀砂拉上拱形窗的紗簾遮住正午陽光,室內光線刹時溫和的彷彿鍍了一層柔光。
玉璋被拉簾聲驚動轉身看來,視線裡小o背對他站在畫室窗前,褪儘上半身衣衫,光潔的肌膚恍似這是世間最名貴細膩的畫布,引他在上麵畫些什麼。
“璋。”銀砂側過臉來,眸光垂落地麵,睫毛輕顫,唇瓣開啟,“我想在背上畫,可以嗎?”
“當然可以。”玉璋八風不動有條不紊地找出全新的畫筆,在清水中反覆洗滌乾淨,打開全新的染料,走到oga身後調著染料說,“正常油畫需要先用鉛筆構圖,再鋪底色,細化草圖,接著纔是上色。”
銀砂闔眸迎向紗幔透過來的光,深吸一口新鮮的染料味兒,他真想讓玉璋按正常步驟將畫一筆一劃牢牢刻在身上。
蝴蝶骨處肌膚傳來一抹濕漉漉的冰涼,和說不出的酥癢,銀砂悄悄睜開眼,剛打算用手指勾下身後人的腿,突然看見那個怎麼殺都不是的oga蓮花出現在牆角紗簾前,一雙棕色的杏核眼,盯他身後alpha的目光楚楚可憐。
他本能攥緊拳頭要釋放彎刀,想起武器被冇收還冇還回來,又想到玉璋說蓮花不存在,是幻覺,是假的。他不在看蓮花,目光放到紗簾外朦朧的綠色花園,細細感受畫筆落在身上頓、提、拉,筆尖細細勾勒和大麵積的鋪色,大腦一遍遍重複“是幻覺”。
背後筆一頓,銀砂餘光發現蓮花不見了,頓覺不對,倏地轉身。
“怎麼了。”玉璋硃紅色的畫筆懸在半空,條件反射地檢視銀砂虹膜顏色與視線對焦的位置,見小o看自己右後方,“銀砂,你……唔。”
“我知道,他是假的。”銀砂單手捂住他的唇,“哥哥幫我趕走他好不好?”
“你想怎麼趕?”玉璋隨手將調色板撂在一旁,銀砂一手勾他腰帶,一手摟他後頸,墊起腳尖吮下他的唇,鼻尖相對氣息交疊,“這次,我要在上麵,我來掌控。”
“你確定?”玉璋低笑,“勇氣可嘉。”
“我是不想弄花了畫。”銀砂不再廢話,將他推倒在地毯上。
作為alpha被oga揚言反攻的新鮮感,極大程度上愉悅了玉璋,他十分順從地躺在地上,看oga忙碌解他釦子,拉他衣衫,認真又急躁的模樣實在令雀躍沸騰,等小o好不容易處理完上衣,鼻尖已經覆上一層熱汗。
他又不忍大病初癒的銀砂如此忙碌,慵懶地提出優化建議:“想不弄壞畫,還能在上麵,我有更好的方法。”
銀砂水汪汪眼睛看來,玉璋笑出小尖牙:“好好跟哥哥學。”
“啊……騙我。”模特咬唇坐在藝術家身上,十指緊緊交握的雙手,支撐模特搖盪的力量。
“你要的都實現了。”汗水從模特下頜低落在藝術家腹肌上,藝術家粉色瞳底泛起了紅,“我騙你什麼了。”
“這不、是嗯哈……啊上麵……”
“寶貝兒不要胡說,你就是在、上、麵。”
一場歡宴持續到後半夜,燈火通明的戈德曼大宅終於寧靜下來。
玉璋從二樓臥室出來喝水,眼波流轉間發現一樓和家主居住區連接的花牆後,有橙色星火明明滅滅,是查理斯叔叔在偷偷抽菸。
這種情況還是很少見的,畢竟阮叔叔心臟有問題,他也不能聞煙味。
玉璋從酒櫃中掏出羅曼尼·康帝,帶上一隻空酒杯和自己的水杯,繞過花牆,坐在藤蔓椅上:“叔叔還不睡。”
“咳咳,”站在玉璋側前方望庭院出神的查理斯·戈德曼,聽到聲才發現他,趕緊把雪茄剪滅,隨手揮了揮煙霧,“你怎麼過來了。”
“我看叔叔在這抽悶煙,來跟您喝一杯。”玉璋將倒好的酒遞出,查理斯接過去,水杯碰酒杯發出清脆地響。
“因為全家福嗎?”玉璋問。
查理斯喝儘了酒,又給自己倒一杯,靠在椅背上慢慢啜飲,放蕩不羈的獅王還是平日的裝扮,此刻卻因小口品嚐的動作,憑空生出幾分細膩的惆悵來。
玉璋冇有催促他,安靜靠在椅背上吹風看星星,陪查理斯一口一口地喝水。
“其實在小安之前,我和你阮叔叔有過一個小alpha,如果他還活著的話,今年二十九歲了。”
查理斯疲憊彷彿風燭殘年的老人,緩緩揭開自己的傷疤,玉璋靜靜聆聽著。
“瀾清有一雙寶石藍的眼睛,笑起來還有對小梨渦,他也特彆愛笑,整天‘咯咯咯’的像個小天使,活潑極了。
“我和你阮叔那時候工作比現在忙,經常把他交給家中保姆帶。時間長了,瀾清就變得非常有獨立意識,四歲就能打理好自己從起床到睡覺的所有事。
“那時候我還挺驕傲,覺得瀾清有我們戈德曼家主的風範,對他的要求也越來越嚴格。絲毫冇注意到,瀾清這樣逼自己,隻是想得到我們的關注,想讓我們多誇誇他,多陪陪他。
“因為疏忽,我答應他的事情總是爽約,好像總有各種各樣的事情比陪他去遊泳、陪他騎馬重要。”查理斯嚥下杯底的酒。
玉璋給查理斯添酒,此刻除了酒,他不知道該拿什麼來壓下叔叔失去孩子的痛。
“瀾清……六歲生日,他叫我們回家陪他,我同意了,也……爽約了。”
查理斯鼻酸的蹙眉,眼尾蘊出濕意:
“照顧瀾清的保姆對他說,可以帶他來戈德曼大樓找我……等我們找到車時,瀾清的衣服、書包、定位器、碎頭髮都在地上。保姆和司機死透了,他們的家人也冇留下一個活口,包括寵物。”
保姆和司機是共犯,這是一場預謀已久的綁架,玉璋想。
“戈德曼和氣象局、肅海分化基地聯合調查,在瀾清失蹤的第六個小時,在丹格洋海域打撈出了綁架案的執行人,瀾清生死不知。”
丹格洋,丹陸區與天魯格洲利爾市相接的海域邊境線,這麼敏感的位置,執行人直接沉海,這麼熟悉的操作,玉璋沉聲說:“是眼鏡蛇的人做的,瀾清被賣進了野牛。”
查理斯點頭:
“從綁匪屍體上,我們查到那些執行者原是福利院的孤兒,有戶口,他們幼時分化出異能後被藏匿的眼鏡蛇分子收養。雖然冇有證據,但我和軟軟知道,瀾清不是賣進去的,是被搶進去的。
“瀾清是058年12月13日失蹤,那正是特殊氣象局建立的第五年,軟軟全洲打擊眼鏡蛇為首的恐怖分子、抓捕非法入境氣象武器最凶、勝率最高的一年。
“他們抓走瀾清、抓蔣菱婭、甚至殺你雙親抓走你,從根本上講,都是天魯格總統和薩維奇給富轢洲、給氣象局、給我們夫夫的警告。”
“嗬。”玉璋止不住冷笑,“真囂張啊。”
“軟軟冇日冇夜的找瀾清,心臟驟停昏厥得了應激性心肌病。他不敢看見關於瀾清的一切,所以我把東西都收起來封存。整整四年,軟軟才鼓起勇氣進入瀾清的房間,那天他大哭了一場,我們也決定再要一個寶寶。“
058至059年,查理斯調用了全部人脈,在其他四洲連續收購開設五十家商場,七十家商超,捆綁超一線奢侈品進駐其他四洲首都,並且在富轢洲境內開辦星火節。
以這種商業投資的方式,將戈德曼心腹家仆鋪出去當店長,培養保全人員學習管理知識進入商場成為管理組。未免痕跡太重,招收當地人當服務員,並將這兩項業務交給妹妹打理,表麵負責賺錢,暗地裡調查瀾清的蹤跡。
一晃這麼多年,查理斯依舊冇有找到合理的方法滲透野牛。想清理在天魯格洲庇佑下的野牛生物科研院,不僅是家事,也是國事。
國事,不能任性。
“這件事,九安不知道。”玉璋想起阮淩軒白天說得那句“親戚”。
“不知道,九安那孩子看上去冇心冇肺,實際上心事重。”查理斯朝玉璋勉強笑了下,“你也彆和他說。”
“所以張乾死之前,阮叔叔是在問瀾清的訊息?”玉璋陡地想起張乾的那句“彆把小兒子也搭上。”小兒子指得是九安,那他大兒子就是瀾清,阮叔叔當時攔他審訊張乾,還有這重原因在。
查理斯把酒杯放在桌上,站起來麵向切爾斯公海——野牛生物科研院總部方向,他的目光穿透崇山峻嶺,直直定在那一麵狂妄搖擺的白肢野牛頭旗幟上:“張乾沒有說出話就死了,這讓我們更確定,瀾清,還活著。”
死人不需要隱瞞,也因為看到希望,阮叔叔最近頻頻發起全球安理會緊急會議,畢竟不僅是他走向衰退,在科研院活到二十九歲的瀾清,可能更接近壽命尾聲。
“那天我去看了蔣菱婭。”背對玉璋的查理斯雙手插兜看天,彷彿又恢複到浪蕩公爵的姿態,“我們期待瀾清的出現,可是啊……”
——又怕他以這樣的方式出現。
玉璋在心中接出下半句,他走到查理斯身邊,哥倆好的撞了下老爹肩膀:“不管怎麼樣,孩子總是要回家的。”
“臭小子。”查理斯釋懷地笑了,“是啊,孩子,總是要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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