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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到西楚霸王之後我脫單了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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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波平息後的“廢墟”,彷彿被注入了新的空氣。那些堆砌的舊物不再是文明的殘骸,反而成了連線兩個時空的奇妙展品。

清晨,不再是裴寂雲獨自對著電腦螢幕啃麵包,而是項羽對著智慧手機上“下廚房”app裡“蔥油拌麵”的教程,眉頭緊鎖。廚房裡彌漫著蔥段炸焦的微糊味和醬油的香氣。

“火候,難。”

項羽盯著鍋裡滋滋作響的蔥油,語氣沉凝。他習慣了軍營大灶的粗獷,對這種精細的“民間小技”顯得有些束手無策。

裴寂雲拄著柺杖溜達過來,靠在門框上,看著他手忙腳亂卻異常認真的樣子,嘴角彎了彎。

“我的項王,你這架勢不像做飯,像在排兵布陣。”他湊過去,自然地接過鍋鏟,手腕輕翻,將炸得恰到好處的蔥油淋在煮好的麵條上,“看,這樣就行了。”

項羽看著他熟練的動作,沉默地接過裴寂雲遞來的筷子,嘗了一口。簡單的味道,與他記憶中任何宴席的珍饈都不同。

“尚可。”他評價道,目光在那碗色澤油潤的麵條上停留了片刻,才繼續動筷。

吃完麵,裴寂雲決定帶項羽去體驗一下現代社會的“基礎生存技能”——

買菜。

菜市場的人聲鼎沸和混雜氣味讓項羽再次蹙眉,但他依舊緊緊跟在裴寂雲身邊,高大的身軀無形中為他隔開了擁擠的人流。裴寂雲在一家相熟的菜攤前停下,挑了幾個番茄。

“掃這裡。”裴寂雲拿出手機,示意項羽看攤主掛著的二維碼。

項羽看著那小小的、黑白相間的方塊,眼神裡是全然的陌生。裴寂雲耐心地抓著他的手腕,將他的手機攝像頭對準二維碼,“嘀”的一聲後,支付成功的界麵跳了出來。

“這就……付完了?”項羽看著攤主笑眯眯地遞過袋子,眉頭未展。無需金銀,無需銅錢,隻需一個“方寸之光”照一下即可。

“嗯,這就是現在的‘銀子’。”裴寂雲笑著把袋子塞到他手裡,“拿著,感受一下。”

回去的路上,項羽依舊沉默,目光掃過熙攘的人群和琳琅滿目的商品,彷彿在重新評估這個世界的執行規則。

日子如水般流過。裴寂雲的網店重新開張,他依舊是那個毒舌的“人間廢棄物回收中心”主理人。而項羽,則在尋找自己在這個時空的存在方式。

他不再滿足於隻是守家和搬運重物。某天,裴寂雲接到一個棘手的訂單,客戶送來一個結構極其複雜、鏽死嚴重的歐洲古董黃銅望遠鏡,要求清理修複而不損傷原有包漿。裴寂雲正對著那一堆細小零件發愁時,項羽走了過來。

他拿起望遠鏡,那雙慣於持握兵刃、布滿老繭的手,此刻卻展現出驚人的穩定和靈巧。他不需要現代精密工具,僅憑裴寂雲工作台上的幾根自製鋼釺和鑷子,配合著一種獨特的、蘊含著巧勁的手法,一點點地鬆動鏽蝕的螺紋,分離粘連的部件。他的眼神專注,彷彿麵對的不是精巧玩物,而是亟待修複的軍國利器。

裴寂雲在一旁看得屏息。當項羽將清理乾淨、恢複活動功能的望遠鏡遞還給他時,他甚至忘了去接。

“昔年軍中,維護弩機、戰車,其理相通。”項羽平淡地解釋了一句,將望遠鏡放在工作台上。

從此,“廢墟”裡多了一項不對外宣傳的業務——

由項羽主理的“疑難雜症”古董修複。

他的“手藝”很快在裴寂雲的小圈子裡傳開,那些需要極致耐心和穩定手法才能處理的破損機械鐘表、精密金屬構件,找到了最好的歸宿。項羽用這種獨特的方式,開始真正地觸碰這個時代的脈絡,也找到了屬於他自己的、創造價值的位置。每一次成功修複,他那總是帶著些許疏離的眼神裡,便會多一分不易察覺的沉靜。

夜晚,兩人常常一起在工作台前忙碌。裴寂雲處理訂單、寫他的毒舌商品描述,項羽則在一旁,就著台燈,小心翼翼地清理、修複著那些承載著時光的舊物。燈光將他們的身影投在牆上,交織在一起。

有時,裴寂雲寫累了,會擡頭看看項羽專注的側臉。他會想起初次見麵時,這個男人的暴烈與茫然,再看如今他眉宇間的沉靜,一種混合著成就感與難以言喻的安心感便會悄然浮現。他知道,有什麼東西,早已在日夜相伴、相互扶持中,變得不可或缺。

而項羽,也會在裴寂雲因腿疾偶爾微微蹙眉時,放下手中的工具,沉默地倒一杯溫水遞過去,或者,極其自然地伸出手,用他那套“軍中手法”為他按壓放鬆幾下。動作乾脆,不帶旖旎,卻精準地緩解著不適。這已成為他們之間無需言明的默契。

他們之間,沒有言語的確認,隻有浸潤在柴米油鹽、一針一線裡的共生。就像那碗或許火候還不太準的蔥油拌麵,味道平凡,卻足以支撐起兩個曾經漂泊的靈魂,在這個名為“廢墟”的港灣裡,找到立足之地。

至於那心底深處悄然滋生的、超越共生情誼的藤蔓,他們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感受著,適應著,尚未急於命名。

項羽的學習能力遠超裴寂雲的預期。

他不僅迅速掌握了智慧手機的基本操作,用於查閱修複資料和觀看曆史紀錄片,甚至開始留意裴寂雲與本地人交流時使用的徐州方言。他雖不常說,但偶爾蹦出的幾個帶著古韻的音節,總能精準地戳中裴寂雲的笑點。

“項王,你這‘管’(行)字說得,頗有幾分老徐州的味道了。”裴寂雲一邊打包著剛修複好的一個八音盒,一邊笑著打趣。

項羽正對著燈光檢查一枚極其細小的齒輪,聞言頭也沒擡,隻是淡淡回道:

“入鄉隨俗。”

語氣依舊平穩,但那微微放鬆的肩線,顯露出他並非全然不在意這份認可。

某個週末午後,裴寂雲心血來潮,開始整理父親留下的一個老箱子。裡麵大多是些他不忍多看的老照片和舊物。項羽坐在一旁,沒有打擾,隻是靜靜地看著。

裴寂雲翻出一張已經泛黃的黑白照片,是年輕時的父親,穿著老式警服,站在派出所門口,笑容爽朗,眼神明亮。他盯著照片看了許久,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相紙邊緣。

“他笑起來……有點像你。”裴寂雲忽然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聲音很輕。

項羽聞言,目光從手中的齒輪移到那張照片上,又看向裴寂雲。他看到了裴寂雲眼中一閃而過的、深藏的思念與痛楚。

他沒有說什麼安慰的話,隻是伸出手,拿過裴寂雲手邊那個需要上油的、有些沉重的舊訂書機,默不作聲地開始幫他處理。笨拙卻有效的行動,是他表達理解與支援的方式。

裴寂雲看著他那雙大手小心翼翼地擺弄著小巧的機械,心裡那點突如其來的酸澀,竟奇異地被熨平了。他將父親的照片小心地放回箱子底層,彷彿也將那份沉重的思念暫時妥帖收藏。有些傷口無需言語撫慰,安靜的陪伴本身就是最好的良藥。

天氣漸涼,秋雨纏綿。裴寂雲的左腿對濕度變化異常敏感,這幾日便有些隱隱作痛,走路時跛行更明顯了些。

這晚,雨聲淅瀝。兩人各自忙完,準備休息。裴寂雲洗漱完,扶著牆,有些艱難地往自己房間挪。

項羽看著他明顯不適的樣子,開口道:“今夜雨大,腿疾恐難安眠。”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裴寂雲那張不算寬敞的床,又看向外麵沙發上自己常睡的地鋪,“不若……吾守於外間。”

這話的意思模糊,是守在外間客廳,還是……守在他房間裡?

裴寂雲愣了一下,心臟不受控製地漏跳了一拍。他看著項羽,對方的表情依舊平靜,眼神裡有關切,卻並無狎昵,更像是一種基於實際情況的、樸素的考量——

如同擔心戰友在惡劣天氣下舊傷複發。

理智告訴裴寂雲,這不合時宜,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還沒到可以同榻而眠的親密程度。但腿上傳來的一陣陣鈍痛,以及窗外淒冷的雨聲,都讓他鬼使神差地沒有立刻拒絕。或許,他隻是貪戀那份在疼痛和孤獨時可以感知到的、切實存在的守護。

“……隨便。”他最終低聲說了兩個字,算是默許了某種可能性,然後迅速轉身,有些倉促地躺上了床,背對著門口方向。

項羽站在原地,看著裴寂雲略顯緊繃的背影,沉默了片刻。他走到門邊,沒有關門,也沒有立刻選擇是坐在椅子裡還是……他關了裴寂雲房間的燈,隻留下客廳一盞小夜燈微弱的光暈漫進來,在門口的地板上投下一小片模糊的光區。

他最終沒有踏入那片光區,也沒有退回客廳的沙發。他隻是背靠著門框,席地而坐,如同古時守夜的侍衛,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下形成一個沉默而可靠的剪影。這個距離,既能聽到裴寂雲房間裡的動靜,又謹慎地維持著一個不至於令對方不安的界限。

房間裡很安靜,隻有窗外持續的雨聲,和兩人幾乎微不可聞的呼吸聲。

裴寂雲背對著門口,卻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個存在。腿上的疼痛依舊,但內心深處某種空洞的不安,卻被這個守在門外的身影悄然填滿。他知道,項羽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履行著“護你周全”的諾言,這份守護,細致且尊重。

而項羽,聽著身後房間裡逐漸變得均勻綿長的呼吸聲,心中一片罕見的寧靜。守護這個人,讓他在這陌生的時空裡,找到了超越生存本身的意義。那份最初因“不甘”而燃起的火焰,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中,早已悄然變質,融入了更複雜、更難以割捨的情感。他尚未厘清,亦不急於厘清,隻是遵循著本能,守護著想守護的一切。

雨夜漫長,但有人守護的夜晚,便不再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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