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芳年 第一百一十七章 敬謝恩人
“姑娘,醒醒吧!彆睡了。”一大清早,豆蔻從外頭進來,身上帶著冷氣。
“彆往姑娘跟前湊,身上怪涼的。”胭脂道,“今天又沒什麼事,讓她睡好了。”
“剛才我在外頭,”豆蔻道,“門房的人傳話說有人找咱們四姑娘讓我出去瞧瞧。”
“是誰?”珍珍提了洗臉水進來問。
“是白大嬸和翠兒,”豆蔻道,“她們在外頭等了老半天也不敢上前,還是門房過去問纔敢說的。”
“早上怪冷的,可叫她們進院子來了?”雷鳶在被窩裡問。
“她們是來請姑孃的,說案子平了,想謝謝姑娘這個恩人。”豆蔻說,“就定在明日中午,在悅來客棧。我倒是請她們進來坐坐的,可她們還要忙著去買菜,就走了。”
“姑娘可以去嗎?”胭脂問。
“若彆人請不去還罷了,白大嬸請總是要去的。”雷鳶道,“正好,我也有好些天沒到街上去逛逛了。”
雷鳶說著又打了個哈欠,“問問奶孃去不去,她和白大嬸的年紀相當,應該有話說。”
雷鳶要出門自然得提前稟明母親,但也沒說得太詳細,隻說明是要上街去,且有奶孃陪著。
甄秀群對於湯媽媽是十分放心的,知道她對雷鳶的心不比自己這個親娘差。
於是就說:“去逛逛也使得,隻是彆再亂跑了。明日是周府老太太的壽辰,我也是要出門的。你們看好了四小姐,彆讓她胡哄。”
第二日雷鳶出了門,先到街上去逛了逛,給白大嬸買了些禮物,都是湯媽媽挑選的。
然後來到了悅來客棧,見白大嬸和翠兒正在門口擇菜呢。
見雷鳶的馬車到了,連忙起身相迎。
翠兒的爹孃也從裡頭出來,笑容可掬地向雷鳶問好。
“四姑娘快請進,其實婆子我一早就該去謝你的。隻是去了幾趟都說你不在家,我也不敢說相請的話,”白大嬸略帶歉意地說,“林公子都同我說了,這次的事若不是姑娘你還不知要多久纔出頭呢!真是謝謝你!”
“白大嬸你太客氣了,我也不過做了些順手推舟的事。”雷鳶笑道,“林公子纔是真正出大力的。”
“是,是,都是你們二位才能讓我們家陳冤昭雪,今日我就是要謝謝你們兩位大恩人的。”白大嬸激動地抹著眼淚說,“大理寺宣判完了的當天夜裡,我做夢就夢見了孩子他爹和玉姑,往常他們在我夢裡,要麼渾身血淋淋的,要麼便是一直流淚。唯獨那一回,他們身上穿著乾乾淨淨的衣裳,手臉也都是乾乾淨淨的,還帶著笑。”
“大妹子,你也彆傷感了,這是好事兒,說明他們爺兩個可以投胎到好人家去了。”湯媽媽安慰白大嬸,“這些年最不容易的就是你了,如今這案子結了,你也該打算打算以後。你不是還有兩個孩子寄放在孃家嗎?”
“是啊,這麼多年我背井離鄉來打官司,二妮兒和三小子就都丟給我孃家弟妹了。”白大嬸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想起來也真是對不起這兩個孩子。”
“白大嬸,那你以後是如何打算的呢?我們能不能再幫上你些什麼?”雷鳶問。
“姑娘已經幫了我太多了,這大恩大德,我下輩子做牛做馬也還不清。我在這客棧裡也待了有半年了,掌櫃的夫妻兩個都是好人,連同翠兒待我也是這樣好。他們同我商量,要我先回老家去把兩個孩子帶來,以後就在這客棧裡做幫工。這院子後頭有幾間放雜物的屋子,收拾出來一間我們娘三個住。”
“這樣很好。”雷鳶聽了點頭,“能在京城安身立命,不受凍,不挨餓。一家人團團圓圓的,彼此能照應,比什麼都強。”
“是啊!是啊!我瞧著這掌櫃一家子都是忠厚人,你留在這裡也算是兩廂成全。他們有了可靠的人使喚,你也有了安身之處。”湯媽媽道。
正說著,林晏帶了兩個小廝來了。
大周的風俗還不至於太過僵化,有長輩在場的情況下,男女也是可以同席的。
“林公子來了,快請坐。你和四小姐都給我這老婆子麵子,成全我的這份窮心。”白大嬸熱情地請林晏坐下,“兩位恩人在上,請受我郝白氏一拜。”
說著就跪了下去,慌得林晏和雷鳶連忙跳起來一起去扶她。
結果咚的一聲,兩個人的額頭撞在一起,雷鳶疼得眼淚都下來了。
林晏更慌,又要扶白大嬸起來,又要向雷鳶道歉。
“不妨事,不妨事。”雷鳶捂著額頭連忙擺手,“白大嬸你快起來,萬不要如此。”
湯媽媽一邊墊著手帕給雷鳶揉額頭一邊說:“大妹子,我們知道你這份心意就夠了。怎麼說你也是長輩,可不興如此。”
“我實在是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白大嬸紅了臉,“鄉下人不知禮數,還請公子和小姐千萬彆見怪。”
“白大嬸,你快坐下。”林晏的額頭也在隱隱作痛,但他其實更擔心雷鳶又不好說什麼,隻對白大嬸說,“若你真是想要謝我們,就過好以後的日子。”
“林公子說的對,我也是這個意思。”雷鳶示意湯媽媽不要再給自己揉了,“我們都替你高興,更盼著你以後一切都好。”
墨煙和硯泥在門口站著,並沒有上前,因為屋子裡的人已經很多了。
“你瞧瞧,咱們公子和雷四小姐般配不?”墨煙悄悄問硯泥。
“怎麼不般配?尤其剛才那一撞,簡直跟拜堂了一樣。”硯泥忍不住偷笑,“瞧咱們公子那囧樣兒,早晚被雷四姑娘吃的死死的。”
“這話可不能讓公子聽見了,肯定會狠狠責罰你。”墨煙警告他,“他最不喜歡私底下亂議論人家姑娘了。”
“我跟你說,我以後肯定管不住自己這張嘴。咱們公子那秉性你還不知道?像頑石一樣不開竅,必須得時常提一提,才能讓他更往心裡去。”硯泥一副操碎了心的樣子,“便是責罰我,我也認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