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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芳年 第七十一章 當街獻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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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到了掌燈時分,雷鳶還在街上閒逛。

湯媽媽有個老姊妹,家裡頭娶媳婦便把湯媽媽請去做接親婆了,母親二舅母和奶孃都不在家,所以雷鳶能像沒籠頭的野馬一樣跑到外頭來。

“姑娘,您瞧,那邊湯餅店裡坐著的好像是林公子呢。”豆蔻指著不遠處的索家湯餅店說。

雷鳶看過去,果然就是林晏坐在那裡正在吃湯餅。

他的兩個小廝和他坐在一張桌子上。

“林公子可真是一點兒架子也沒有,這店子裡頭接待的多是平民百姓,換做彆人家的公子少爺,早去酒樓裡頭揮霍了。”豆蔻歎道,“難怪不見他和那些人有什麼往來呢!”

“他們應該也快吃完了,”雷鳶忽然說,“咱們就在這兒等一等。”

“等林公子?”豆蔻不解,“咱們這個樣子……”

她指的是自己和雷鳶都是男裝打扮。

“這有什麼?”雷鳶不在意,“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姑娘真的一點兒都不在意麼……”豆蔻小聲嘀咕。

看來自家姑娘還真是對林公子沒什麼意思,否則多少總要在意些自己的打扮吧?

林公子那麼循規蹈矩的人,看到女扮男裝的四姑娘,不知又會作何想?

雷鳶是真不在乎,她壓根兒也不理會豆蔻嘀咕了些啥。

林晏吃完了湯餅,讓硯泥去付錢,墨煙討了一杯清水,讓自家公子漱口。

主仆三個從湯餅店裡出來,就聽不遠處有人招呼:“林公子,這邊來。”

“是哪個?”墨煙覷了眼睛望過去,見一個少年公子和一個小廝站在那邊槐樹下,一時間卻認不得。

“瞧著有些麵熟。”硯泥也說,“好像在哪裡見過。”

林晏在遠處也沒認出來,等走近了忍不住一笑:“原來是雷四姑娘。”

雷鳶做男裝打扮的時候看上去儼然是個俊俏的紈絝子弟,沒有女兒家的嬌媚,隻有少年人的風流。

墨煙和硯泥對望了一眼,心說這位四姑娘行事還真是出人意表,前些日子纔看見她當街騎著人打,今天又換成男裝出來閒逛了。

雷鳶大大方方地說:“聽說大理寺如今正在重審郝玉姑的案子,但不知進展如何了?”

“不甚明朗,”林晏實話實說,“證據湮滅,時隔久遠,一時之間很難查實。”

“那大理寺的人什麼主張?”雷鳶又問。

“民不舉者官不究,如今雖然有所舉,卻也隻是依章循例,但求無過而已。”林晏說的有些含蓄。

但雷鳶聽明白了,大理寺雖然重新立了案,可是卻不肯查實查細,除非林晏等人自己找到證人證據,否則他們是不會幫忙查詢的。

這樣下去極有可能的結果就是不了了之,證據缺失,案發太久,也隻能維持原來的結果。

“眼下唯一能做的,也隻有從那些人不遵章程入手,看看還能不能撬出些東西來。”林晏對雷鳶說的這麼詳細,是因為她對案件本身知道的比較詳細,且一直對白大嬸都有關照。

他每一次見到白大嬸,白大嬸都要感謝他和雷鳶救了自己,還向他說雷四小姐隔三差五就派人給自己送些吃的穿的,實在是個好心人。

“林公子,請容我多言。”雷鳶,“你就沒想過用彆的法子嗎?”

“彆的法子?”林晏看著雷鳶,對方笑得有些陰險,“但不知四姑娘指的是……”

“我讀的書少,但知道有一句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雷鳶說,“郝玉姑這樁案子便是換成其他人來也一樣難辦,這一點公子想必心知肚明。何不從彆的事情上入手,先把這幾個人定了罪,如此他們可就成了籠子裡的老鼠,跑也跑不掉。而後拔出蘿卜帶出泥也好,讓他們狗咬狗也好,反正那個時候他們已經成了砧板上的肉,再讓他們吐出實情就不難了。否則隻在這一件事情上糾纏,他們必然抵死也不肯認的。”

“四姑娘說的很有道理,隻是現在要想再找他們彆的錯處,一時之間怕是也不容易。”林晏明白雷鳶的意思,可是禹州距離京城上千裡,再找他們其他的罪證,又談何容易?

“林公子,”雷鳶笑的像隻小狐狸,“你可去勾欄聽過曲兒沒有?”

此言一出,把墨煙和硯泥兩個嚇得倒退了半步。

阿彌陀佛,他們家公子打出生起都沒進過那些風月之地,雷四姑娘一個女兒家如何會問出這樣的話來?

“我沒去過。”林晏微微紅了臉。

“那擇日不如撞日,咱們一同去吧。”雷鳶嘻嘻一笑,她覺得林晏紅臉的樣子還蠻有趣的,平時總是一副正經八百的樣子,像個道學先生。

“去那裡做什麼?”林晏當然要問,“那地方不利於孺子之心。”

“當然是為了案子。”雷鳶道,“據我所知董奉先的兒子董遲,於去歲年底就來了京城。他從禹州進京不為彆的,是為了躲避風頭。因為他在那裡也犯下了人命官司,隻因為他爹是那裡的長官,所以才將事情壓了下來。”

“有這樣的事兒?親兒子犯罪,當老子的包庇,這可是重罪呀!就該把這父子兩個一起押上刑場!”硯泥忍不住叫道。

“那我們去勾蘭院找誰?”林晏的眼睛明顯亮了,雷鳶的法子的確可行。

“老子被傳喚至京,當兒子的自然要躲起來了,難道還明晃晃地在街上晃,叫人逮住不成?”雷鳶哼哼一笑,“隻是他這樣的人,要躲起來也不可能清清靜靜地躲著,須得是能讓他花天酒地的安樂窩。”

“那個董遲躲在勾欄院裡?!太好了,咱們這就去抓他!”墨煙也激動起來,“這父子倆一樣的傷天害理!咱們可要替天行道。”

“雷四姑娘,你是怎麼知道這事的?”林晏難免覺得奇怪。

雷鳶不過是閨門中的一個女子,如何會知道這些秘聞?

“嘿嘿,我也是偶然聽說的。”雷鳶嬉皮笑臉就把問題擋了回去,“或許是他們父子兩個作孽到頭了吧,所以冥冥中叫我知道了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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