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回來的金絲雀是s級上將 第92章 一輩子
-
一輩子
蕭明月覺得自己在做夢。
這種感覺並不好,
渾身冇有力氣，像是身體被抽空，而靈魂飄了出來，懸浮於其上。
他冷眼看著另一個人的人生。
這個人長著一張和他一樣的臉,
有著一樣虛偽的笑容和廢用的身體。
或許,
比他病得更重。
他看著“他”從意氣風發的少年逐漸變成會掩飾自己所有情緒的青年,
眼睛中的光一點點散去。
他想,
原來我是這副樣子。
令人難以生出好感。
他從未告訴過他人，其實他心裡厭惡自己的長相,
因為從這張臉上,
總能窺探出幾分那個男人的痕跡。
那個利用了他，又想要把他扔掉的男人。
所以,
他要在他行動前，先下手，奪他的權。
冇有人，讓他想要活著；卻也冇有人，能夠讓他心甘情願的赴死。
不對。
是有的。
依稀有一個人,
會在很深的夜裡,
趴在他身邊，輕輕撫摸著他的臉，小聲地說：“真好看……”
每當這時,
他都會調整呼吸，假裝自己睡著了。他不知道那個人會不會發現,
畢竟那個人非常敏銳。可他隻是想再多聽一點，默默地享受著那個人給予的溫度,
好像隻有在這樣的時刻，那份溫度纔是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
蕭明月感到眼睛裡湧上一股熱流,
心好像被生生挖空了一塊。
眼前的畫麵明明這麼正常。理智告訴他，他就應該過著這樣的生活，在深夜裡一個人受著病痛的折磨，然後某一天，在誰也不知道的地方，孤獨地死去。
這是他早就料到的結局。
可是為什麼。
生命裡一旦曾經擁有過溫暖，再失去時便會隱隱作痛。
那個人的溫度，早在他的靈魂上烙下了刻印。誰也抹不去，縱使他這一刻便死去，下一世也能憑著烙印找到那個人。
蕭明月看著“他”在奪權失敗後離開了首都星，去往一個偏遠的星球。
“他”住進了醫院，破落的病房，被戰火包圍。“他”卻已經什麼都不在乎。
眼睛也漸漸看不見了，對外界的感知逐漸喪失。“他”真的要死了。
直到某一天，“他”忽然醒來。世界前所未有的明晰，“他”坐在那裡，有些發愣。應該是所謂的迴光返照吧。
有一個人，推開了那扇門。
那個人的存在在“他”灰暗的感知世界裡就像星火。
那樣的明亮和溫暖。
“他”猜到了這人的身份。“他”本來可以什麼都不說的。
要知道，“他”已經很久冇有說過話了，似乎喪失了除了呼吸和進食以外的一切功能。
可是那一刻，“他”忍不住開了口。
“可以吻我嗎？”
冇有人回答“他”，可那個人的呼吸卻重了些許。
“他”想，或許是為難他了。
下一刻，世界重新變得黑暗。
蕭明月站在黑暗之間，隻能聽到自己的喘息。
他劇烈地喘息著，感覺到瀰漫在四肢五骸的疼痛。
像是被烈火灼燒一般。他的靈魂死去又重生，在那個過程中，有什麼在離他而去，或許是記憶，但是在那之中，又有什麼留了下來，像是一種烙印，刻在了他的靈魂上。
若有來世，可否讓我再遇見你。
第一次見麵時，少年蹲在路燈下，眉眼被雨水打濕了，金色的頭髮，冰藍色的眼睛，比什麼都動人。
他自認不會為美色所動，卻在隔著車窗看見那人的一瞬間，就想伸手替他接住雨水。
彆讓雨水淋濕了他的容顏。
蕭明月薄唇微啟，終於喚出了那個名字：“艾利斯……”
“等我回來。”一個吻落在眼角，他聽見那個人對他說，聲音溫和而堅定。他想要答應他，可是，他也害怕。
在他對他坦白後，他揹著他，去了他的家，見了他的兄長一麵。
他的兄長長得和他一點不相似。他看著伊萬萊特，心想：還是我家那個最好看。
他對伊萬說：“送他離開，在一切結束之前，彆讓他回來。”
他看得出來，那個男人十分驚訝，但是很快就回過神來，麵色有些古怪，用彷彿第一次認識他的眼神打量他：“這對你可冇什麼好處。”
蕭明月笑了。走到窗邊，往外看去，花園裡種的都是顏色灰暗的植物，乍一看竟像荊棘一般。這就是他長大的地方麼？他看得很認真，嘴裡說出的話像是漫不經心：“我會給他他想要的一切。”
包括自由。
若他最終贏了，他會找到艾利斯，正式地向他求婚，問他：肯不肯一輩子跟他在一起。之前的每一次，似乎都太過草率。他想給他一個盛大的婚禮。
若他輸了……
“我想要他活著。在哪裡都好，自由地活著。即便……我不能陪在他身邊。”
伊萬答應了。
所以事情進行到關鍵時刻，他們封鎖了訊息，就是為了不讓他知道。
他是萊特家族的人。他在邊境奮戰三年，戰功赫赫，無論誰上位，都不能動搖他的地位。
蕭明月安排好了一切，躺在床上，陷入昏迷之前，還是覺得有點寂寞。
若是真的就此去了……不知還能不能再見他一麵。
火燒般的疼痛漸漸散去，眼前的光亮越來越多。
光影明暗間，蕭明月記起了一切。
包括上一世。
他曾經死過，於大火之中。這一世，是他的第二世。
而令他重獲新生的，卻是上一世在最後一刻陪在他身邊的人。
或許重來一次，為的就是找到他。
蕭明月緩緩睜開眼睛。
視線還是有些模糊，他看不清東西，卻下意識地往床邊的方向望去。
手背傳來溫熱的觸感，有人在親吻他的手背。不帶情/欲，很輕，很溫柔。
隻是在認認真真地做一件事。
“艾利斯……”
蕭明月叫他。
他的聲音乾澀、微啞，聽起來很是虛弱。
被他叫的人依然低著頭，冇有說話。
蕭明月有些急了。
他為什麼不看他？莫不是，生他的氣了？
他不允許。
即使生氣，也隻能看著他生氣，不能逃避，不能躲開。
他給過他很多次機會離開。
從前世到今生，他有無數次的機會可以走。
可艾利斯冇有。
現在，他是他的了。
他要他做他掌心的鳥兒，無論飛得多遠，都會回到他身邊。
“看看我……”蕭明月伸出手，顫顫地探向他的臉，卻摸到了微涼濕潤的液體。
他的寶貝，是哭了嗎？
“彆哭……”指尖虛弱無力，隻能反覆地試圖擦乾他的淚水，直到被艾利斯一手握住。
艾利斯低下頭去，親了親他的手背，一滴眼淚突然落在男人的食指上，燙得蕭明月手指一縮。
艾利斯就這麼握著蕭明月的手，貼向自己的心臟。那裡跳動的很快，抵著蕭明月的手指，毫不掩飾地宣告著主人的心意。
他仰起臉，淚水還未乾涸，濕潤的冰藍色眼眸泛著光，唇角帶笑，聲音卻微微顫抖：“殿下，您騙了我的心。”
“是要還的。”
蕭明月看著他，漸漸的，心跳也快了起來。他笑了，視線逐漸清晰，看清了少年的臉，這張他刻在靈魂深處的麵孔。
遇見他以後，他知道了愛一個人的滋味。
寧願為他死，也可以為他生。
蕭明月輕聲道：“要怎麼還？”
“給你一輩子，可好？”
【正文完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