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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來:寧姚做大,秀做小 第366章 墜船,人性百態,順手解救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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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鯤船。

天光暗得飛快,不過幾盞茶的功夫,夜色便漫過鯤船的舷邊,將這座移動城池裹進溫柔的燈火裡。

簷角的燈籠一串串亮起來。

勾欄瓦舍裡絲竹聲此起彼伏,歌女的水袖如雲似雪,旋過台前時帶起一陣香風,引得台下看客拍著手叫好。

酒肆裡猜拳行令的聲音撞在木梁上,混著店家吆喝“新釀的梅子酒”的調子,熱熱鬨鬨地淌滿整條鯤船街道。

孩童們提著購買紙糊的兔子燈,在人群裡鑽來鑽去,銀鈴般的笑聲驚飛了簷下棲息的夜鳥。

有個紮總角的小丫頭跑得急,撞在賣糖畫的攤子前,手裡的燈歪了歪。

糖畫師傅笑著遞過一支剛捏好的小鯉魚,哄得她立馬破涕為笑,舉著糖畫又追著同伴跑遠了。

巷口的石階上,有位婦人正低頭給夫君縫補袖口,指尖的頂針在燈光下閃著微光。

男人剛從船上的工坊回來,手裡還攥著半塊給她留的桂花糕,見她額角滲了細汗,便伸手替她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鬢發,低聲說著什麼。

婦人抬頭時眼裡含著笑,抬手拍開他的手,卻把那塊桂花糕接過來,掰了一半塞進他嘴裡。

兩人頭挨著頭,影子被燈籠拉得長長的,在青石板上疊成一團暖融融的形狀。

不多久,這鯤船已經來到了朱瑩王朝一座不知名的山巔之上。

也就在這時。

鯤船之中陡然蕩開了一縷縷磅礴劍氣。

劍氣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一道道縱橫交錯,赤白的光痕劈開夜色,所過之處木石崩裂、磚瓦飛濺,彷彿有無數柄無形巨斧在瘋狂劈砍這座城池。

刹那間,勾欄的雕花梁柱被攔腰斬斷,歌女的水袖還懸在半空,好巧不巧地被飛劍斬掉了脖子。

酒肆的酒壇碎裂一地,琥珀色的酒液混著鮮血漫過門檻,方纔吆喝的店家倒在櫃台後,手裡還攥著沒來得及收起的酒籌。

僅僅是一個瞬間,那跨洲遠遊的龐大鯤船,已然千瘡百孔。

劍氣依舊在鯤船中肆意切割,瞬間死傷便已達千百之數。

提著兔子燈的孩童們倒在血泊裡,紙燈被劍氣戳穿,燭火引燃了殘破的燈紙,燒出一小簇慘淡的光。

賣糖畫的老師傅趴在碎裂的糖稀裡,那支剛捏好的小鯉魚糖畫斷成兩截,沾著暗紅的血漬。

巷口的石階上,婦人縫補的袖口還搭在膝頭,頂針滾落一旁,她的夫君半個身子已被劍氣掃中,剩下的手臂仍保持著替她攏發的姿勢。

而她手裡的桂花糕碎成了泥,混著腦漿濺在青石板上,那團暖融融的影子被生生撕裂成兩半。

富人們的錦緞長袍被劍氣絞成布條,珠寶滾落一地無人撿拾。

老人們蜷縮在牆角,花白的頭發沾滿灰塵,再也發不出一聲咳嗽。

方纔的歌舞昇平、歡聲笑語,轉瞬間都成了斷壁殘垣與哀鴻遍野。

這些人,都是犧牲品。

這就是戰爭,這就是殘酷現實。

而隨著劍氣生成,鯤船中本有的穩固陣法,在劍氣中直接崩裂。

隨著陣法崩裂,空中呼呼的風自然灌了進來,瞬間,整座鯤船搖搖欲墜。

那老儒生見到如此情況,他歎了口氣,靜靜閉上了眼。

但很快,他又是有所感,猛然看向鯤船的一個方向。

此時在這鯤船之上,船主臉色冷靜,卻笑得坦然又帶著幾分瘋狂,他雙手掐訣,不斷丟擲一件件法寶,開始穩固這破碎的鯤船陣法。

老儒生直接傳音:“你這麼做隻是徒勞。”

船主直接傳音回道:“能救一個是一個。”

老儒生:“你若執意如此,在鯤船墜落之時,你將自身難保。”

船主:“至少,我對得起我這顆良心。”

老儒生歎了口氣,他沒有再說什麼,忽然對著虛空一點,一道劍氣刹那就是瞬間穿透船主的腹部。

而船主也是噴出一口鮮血,被砸入了地下的一片廢墟,不過好在老儒生還是留手了,船主隻是受了傷,但沒有死。

而鯤船也在這時加速了墜落的狀態。

轟隆隆,鯤船背上的一大片建築接連崩塌,頓時又是死傷一片,

這些人大多數是中境之下的修士,甚至還有著一些有錢的商人和平民。

他們在鯤船這般墜落的情況下,根本沒有什麼活路可言。

當然,在這混亂當中,自然也有著中五境之上的修士,他們忍受著鯤船墜落的衝擊,一個個騰空而起,心頭駭然。

其中就有著賭石坊的那些執事。

還有一些其他宗門的勢力。

突然間。

有著一個看起來很是瘦弱的婦人,慌亂地騰空而起。

她正是先前嘲笑春水的根基差,沒有中五境的命,這輩子於中境無望,同時她說秋實根基不錯,隻是當時她懷中抱著的小孩兒卻說沒胸沒屁股。

此時。

這位婦人懷中還抱著一個小男孩兒。

那小男孩兒自然是她的兒子,她另一隻手掐著一個書生的脖子。

那書生是她的丈夫。

這婦人不是特意抓她丈夫脖子,而是情急之下,順手罷了。

她騰空而起,在空中跌跌撞撞地躲避,以避免遭受這場無妄之災。

除此之外,在這空中。

還有著一個臉色鐵青的中年人,錦袍被劃開數道裂口,握劍的手青筋暴起。

還有戴紅帽的老者,帽簷下露出半張布滿皺紋的臉,胡須上沾著血汙。

穿胡裘帽的老人,帽頂絨毛被風吹得淩亂,眼神緊盯著墜落的船板。

一位麵色蠟黃的老婦,發髻散亂,一手抓著斷裂的欄杆,一手按在胸口。

穿短甲的壯漢,甲冑邊緣捲曲,裸露的臂膀上有深可見骨的傷口……

……

當然其中還有著先前和老儒生聊天的女子。

她頭戴著“電掣”發簪,騰空時發絲微亂,望著不斷墜落的鯤船,臉色幾分難看,氣息也有些不穩。

而這些中境修士,他們在脫離險境之後,大部分人罵罵咧咧,感受到那鯤船墜落以及船上肆意縱橫的劍氣,最終隻能夠臉色不太好地直接離開。

畢竟大難臨頭各自飛。

當然也有著一些俠義心腸的修士,他們在自保的前提下試圖解救一些無辜人群。

那名頭戴電掣發簪的女子,自然也在救人行列。

“喂,危險。”

就在這女子解救了一個哇哇大哭的孩童之後,一道踉蹌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她的麵前,這個人正是耶律公子。

女子在看到耶律公子後,不自覺地想到了先前老儒生對她說的那番話:

“丫頭,你若是真的不喜歡那位耶律公子,便直接說了就行,不用覺得一個男人是個好人,就一定要喜歡。”

“以後如果遇到喜歡的男人,即便那個男人是個壞男人,也不一定非要不喜歡,感情嘛,當然是‘感’字為先,講究的是一個感覺。”

隨即她看著耶律公子,搖了搖頭:“耶律公子,多謝你的擔心,但有些事情能出手幫忙的,還是要幫一幫。”

耶律公子聽到這話,看著女子堅定的側臉,深呼了口氣:“好,我幫你。”

緊接著,他便要跟著女子一同解救那些無辜的受災者。

女子不由得再次看了一眼耶律公子,隨即不再猶豫,一頭紮進了那迅速墜落的鯤船當中。

然而這裡劍氣縱橫,鯤船在這時突然出現猛烈震蕩。

女子再次救下一個嬰兒時,身形瞬間有些不穩,一處亭台樓閣直直地朝著她砸了過去。

可禍不單行。

這裡的劍氣無差彆攻擊,一道磅礴的劍氣直接朝著這女子的咽喉奔襲而去。

耶律公子見此情況,心頭猛地一跳:“趕快往後撤,我來救你!”

緊接著,耶律公子便要朝著那女子迅速飛馳。

可就在這時,又是一道磅礴劍氣襲來,直接擊碎了女子麵前不遠處的一個法寶。

法寶出現道道裂痕,很明顯馬上便要碎裂,而法寶碎裂時爆發的威力極強。

耶律公子看到如此情景,目光閃爍,心中掙紮。

可以救,但有著七成的幾率會重傷,三成的幾率會死。

耶律公子沒有過多猶豫,立即抽身撤離。

女子在這時看到耶律公子離開的背影,眼中露出一抹自嘲,卻什麼也沒說。

畢竟生死攸關下,大路朝天各自飛。

她又有什麼資格指責他?

緊接著,女子看著麵前的劍氣朝著自己的咽喉急速逼近,眼睜睜看著那法寶發生爆裂,帶著幾分不甘閉上了眼睛。

可就在這時,一道破空聲猛然傳來,她陡然感覺到腰間一緊,反應過來後迅速睜開美眸,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此刻她不在乎這些,在意的是自己被一個男子緊緊攬在懷裡,緊接著一同砸入一旁破舊的廢墟之中。

而救這女子的人不是彆人,正是陳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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