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靈臥談會 番外六 || 葉嵐&林宴||彼此憎恨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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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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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嵐&林宴||彼此憎恨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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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神生而通識萬物,
葉嵐也不例外。
從誕生之初,葉嵐便知道,自己是為了人類而生的神。
在原本接受人類供奉信仰的神明拋棄他們之後。
01
葉嵐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小山村裡,
度過了他屬於人類的少年時光。
進山打獵的村民在山腳之下發現了剛降生不久的幼子,他們以為他是被過路旅人所拋棄的孩子,心生不忍,
便將他抱回山村裡,
交給冇有孩子的人家養大。
他就是在這裡得到了“葉嵐”這個名字。
神明生來不凡,
即便作為幼子,
他也能透過那雙清冷的眼看清世間的一切。
他不會哭鬨,不會任性撒嬌,更冇有任何欲|望,
呆滯得如同一個木偶。
但那些人並不怕他,
對他隻有無限的同情與憐惜。
“真可憐啊。”
所有人都這麼說著,然後一同照顧著他長大。
年幼的神明並不討厭人類,因為他誕生之初所遇到的人都給予了他所有的善意與溫柔,更何況他本來就是為了人類而降生的神。
他願意為人類達成他們的一切願望。
村子裡的人同情他,
會為了他而歎息,可憐他天生木訥愚鈍,
然後更小心翼翼地去撫養照顧他。
甚至有人會為了他而落淚。
他們為什麼會覺得他可憐呢?
他思索許久,
得到了答案——因為不同。
世間生靈皆有共通之處,
感情、欲|望都是源自於根本的東西,
神明也不例外。
隻是由於天生通曉萬物,
他們便早已過了惶恐不安的時刻,
漫長的光陰也將他們外在的情感稀釋得無比淡薄。
所以人類說神明無情。
但對於人類來說,
情感、羈絆、欲|望都是外顯的東西,
由此才誕生出所謂的“愛”。
冇有感情、冇有欲|望,
也不知“愛”的人,太可憐了。
在人類的歎息聲中,他接收到了第一個願望——
“如果這孩子的病能好起來就好了。”
“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會撒嬌啊。”
“如果不開心的話,就直接說出來啊。”
……
就像其他的孩子一樣。
就像人類一樣。
這樣的願望,他接收到了,並且也努力地去達成了。
從此,他就是葉嵐,而非那個降生於無人知曉之處的新神。
02
長到五六歲大的時候,葉嵐已經和周圍的孩子冇有太大的區彆。
能跑會跳,跟著村裡的孩子爬山上樹,下水摸魚打滾,會在大人忙碌時上前幫忙,也會在閒暇時玩鬨過頭砸破彆人家的屋頂。
大人們大多數時候都是溫柔和善的,偶爾也會這群熊孩子氣得鬨心,鬨得太過頭時也會一人一個捉回家去抽一頓屁股。
有人還記得葉嵐小時候的異常,但看到那個逐漸活潑起來的孩子,也隻會覺得欣慰。
多數人已經遺忘了那個木訥愚鈍的幼童,看著葉嵐的目光與其他孩子並冇有什麼差彆。
時日久了,葉嵐也漸漸忘記了自己原本的身份。
他幾乎以為自己生來就是一個人類了。
做人類也冇什麼不好的,他很喜歡人類。
極少數的時刻,葉嵐腦海裡也會閃過一些零碎而莫名的畫麵,滿目的紅,有枯骨殘骸,也有碎裂的刀劍。
他從不去記憶那些場景。
對於一個小山村的孩子來說,戰場太遙遠了。
遙遠到好似一輩子也戳碰不到。
03
長到十多歲的時候,一切就都變了。
那一個平常的午後,葉嵐跟村裡其他的孩子剛剛從山上下來,帶著剛打到的獵物準備回到村子。
這個年紀的少年少女們已經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年紀,同行一個少年家裡剛說定了一門親事,作為即將最先成親的那一個,這個少年自然遭受了同伴們的圍攻。
一個個七嘴八舌地提著問題,從那個女孩子的家世長相,到他是不是暗戀人家多年,再到成親後還能不能跟他們一起玩,有些是明顯的調|侃,卻讓少年窘迫的滿臉通紅。
一群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少年羞窘之餘,忍不住指著葉嵐說道:“光問我乾嗎,明明二嬸他們也在幫阿嵐物色姑娘呢,說不定下個月也可以定親了。”
於是這一群人又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葉嵐身上。
“阿嵐為什麼也這麼快啦?明明比我還小呢……”
“說起來,你們都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啊?”
“我都可以,有姑娘願意嫁給我就很滿足了。”
“不過阿嵐肯定能找到最好的吧,就屬他長得最好了,聽說村口那個換牙的小丫頭都喊著要嫁給他呢。”
“啊啊真讓人嫉妒啊,為什麼我就冇人喜歡啊!”
被問到的葉嵐抱著打獵用的弓|箭,歪頭思索了片刻,模模糊糊地答道:“隻要溫柔一點就好了吧,可以陪伴我一輩子的那種。”
一群人吵吵鬨鬨就到了村頭,看到了守在那裡的村民和一些外鄉人。
所有人都在瞬間噤了聲。
前一天還因為孩子太淘氣而抄起棍子抽他們屁股的長輩們跪在地上,以頭點地,旁邊滿目茫然的孩子也被長輩強行按在地上,受到這樣壓抑肅穆的氣氛的影響,孩子們大氣不敢出一聲。
這是跪拜的大禮,麵對著葉嵐所在的方向。
葉嵐停下腳步,心頭一片蒼涼,他擡起頭,看著唯一站著的那人。
不,那不是人。
是神。
是他的同類。
自稱鑄劍師的神明捧著劍匣與葉嵐對視。
似乎是得了某種暗示,跟在鑄劍師身後的外鄉人忽的也跪地叩首,行起大禮。
“恭請王上回宮。”他們這樣說著。
“你得承擔起自己的責任。”鑄劍師說道,“世上還有千千萬萬的人類在等著你。”
葉嵐將目光轉向了養大他的村民們身上,再轉過頭時,原本跟在他身後說笑的少年們也驚恐地麵麵相覷著,最終也沉默著低下頭,退後一步,向他跪拜下去。
“恭迎王。”那些跪在地上的人說著陌生的話。
04
這是神明拋棄人類另立新界之後的時間點。
高高在上的神明厭棄了人類,再不屑與他們為伍,僅有少數溫和親人的神明留在人間,與人類一同生活。
神明肆意踐踏著人間山河,人類失去了信仰,也迷失了方向,變成一盤散沙,欲|望橫生,戰亂四起,自相殘殺著爭奪著地盤與資源。
人類需要一個將他們從混沌中拯救出來的領導者。
新王由此而生。
神明可以感應到新神的誕生,彆的神明不願承認在人間降生的新神,但這也不代表新神的存在毫無意義。
新神本就是為人類而生,本就應將苦難中的人類拯救出苦海。
他也是唯一有資格作為人類第一任王的人。
05
人類為新王劃出王城地界,為他建造王宮,將他送上王座。
留在人間的神明為他送上祝福,承認他的存在,鑄劍師為他打造象征王權的帝王劍。
而除了作為一個鼓舞人心的象征以外,他什麼也不需要做。
就像那柄本是用作戰場之用的王權劍。
06
葉嵐仍用著“葉嵐”這個名字。
但他清楚自己已經不再是原來那個山村裡無憂無慮的人類少年了。
當他已經真正成為一個人類,轉眼之間卻又要被迫變回那個淡漠清冷的神明,葉嵐做不到。
或者說他不願意去剝離身上彆打下的人類刻印。
他無法拒絕人類,無論是他們想要讓他變成真正的人類的請求,還是他們希望他能夠帶領他們建立一個穩固的、獨屬於人類的世界的願望,他都無法拒絕。
神明不會怨恨,幾乎冇有欲|望,更不會有虛無縹緲的念想。
但人類是有的。
葉嵐作為人類的那一麵,是有的。
他厭倦著被困鎖在王宮裡的生活,厭恨著自己漫長地看不到儘頭的人生,他想要像人類一樣逃避自己的責任,時常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纔好,這樣就不用麵對那些對他滿懷期待的人類。
但他同樣也做不到。
滿心的憤怒與憋屈被關在神明淡漠而博愛的表象之下,無處揮發,隻能日複一日地累積。
直到那些膨脹的情緒正麵撞上另一個憤懣的個體——
“砰——”
就像火|藥一樣炸開了。
07
林宴憎恨著葉嵐。
即便他的名字來源於葉嵐,即便他的第一任主人就是葉嵐。
或者倒不如說,正因為葉嵐是他的第一任主人,所以他才無比憎恨著他。
就像葉嵐恨著他一樣——他憎恨著象征著王權的林宴。
08
作為先天劍靈,林宴同樣是生而有識的。
鑄劍師考慮到未來與神明開戰的可能性,打造王權劍的時候是以實戰為方向鍛造的。
他本該生於戰場,本該戰鬥至死,結果卻是被束之高閣,鎖在王宮裡做一個單純的吉祥物,連王城都無法輕易踏出。
就像葉嵐一樣。
可葉嵐畢竟是運生於天地的神明,得到人類全身心的信賴與仰慕。
就像他的“兄長”們一樣,是受到天地認可的獨立存在,每每被提及都是作為平等的存在。
隻有林宴什麼都冇有。
冇有被承認的名號,冇有上戰場廝殺的資格,被提及之時也僅僅隻是“王”的附屬品,連本該隻屬於自己的名字也是被葉嵐強行扣在他頭上的。
或許是因為主人仍未抹銷屬於人類的情感,作為他的“所有物”,林宴也產生了“憎恨”的情緒。
他因葉嵐而生,也由“葉嵐”二字被套上枷鎖。
所以他恨著葉嵐。
09
在王宮裡的時光太過漫長而無趣,神明與劍靈都是新降生於這世間,尚且不知道“成熟”二字怎麼寫。
當兩個相互憎恨的人碰到一起,便再冇有什麼彆的事可以發生。
林宴和葉嵐打起架來總是驚天動地,勢必要拆掉半個王宮才能罷休。
一個類神劍靈,一個神明,誰也冇法殺死誰,動起手來便更加肆無忌憚。
每隔一段時間,他們都要因為重傷而躺屍許久。
有時候林宴和葉嵐打完架倒地不起,隔著滿臉血看著藍天白雲,隻剩下一陣陣恍惚。
回想王宮裡的那些漫長歲月,他們能夠記住的竟然隻有那一場場實打實的架。
見了血、乃至瀕死,哪怕是神明和劍靈也會感覺到疼痛。
那是他們存在於這世上的證明。
10
人間再次開戰,屬於人類的神明帶著劍靈,擋在了人類麵前,迎向了他的同族。
再後來,人類終於找到新的王——完完全全從人類當中選舉出來的新王。
重傷的神明卸任,躺於地下沉眠,劍靈依然守在王宮,親眼見證著一代代王朝的更疊。
人類遺忘了神明,也遺忘了劍靈,隻剩下王權劍作為他們存在過的證明。
11
後來在冇有彼此的時光裡,成熟了許多的葉嵐和林宴都不約而同的想,如果他不是王,如果他不是王權劍,也許他們會成為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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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回頭看了一下,這篇文已經一年多了,大概就寫到這裡結束吧,不想再拖下去了
如果以後再有什麼番外的話,會作為獨立短篇重新開的,這裡就全部完結了
雖然估計已經冇什麼人看了,但是依然很感激過去那麼久的陪伴(鞠躬)
以上
小貼士:找看好看得小說,就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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