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魄琴心映月寒 第1章 雪域驚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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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的夜，終年不化的積雪映著狼嚎月，將金帳王庭的鎏金穹頂照得森然如獸齒。

三道黑影自百丈冰崖躍下，繡春刀斬碎冰棱的脆響淹冇在風嘯中。為首那人玄色大氅翻飛間露出半張臉，眉峰如斷刃，眸子裡凝著比萬年凍土更冷的寒光。

“情報有誤。”他抹去唇間滲出的黑血，青銅麵具在掌心捏得扭曲，“王庭深處藏著三百影衛。”

身後少女的銀鏈弩哢嗒作響：“師兄，現在退還來得及——”

話音未落，七十二支淬毒箭矢破空而來，將三人逼入冰窟。玄衣人反手擲出三枚雷火彈，爆裂聲裡突然攥住少女咽喉：“你們身上帶了追魂香。”

冰窟深處傳來拊掌聲。華裘男子撫著紫瞳貂緩步走出，九重狐裘領間墜著顆嬰孩拳頭大的血色明珠：“淩少俠好嗅覺，可惜明白得太遲。”

淩絕霄劍鞘轟然撞碎冰壁。他認得那顆珠子——師父的頭骨被製成酒器時，眼眶裡嵌著的正是這漠北至寶“血菩提”。

“完顏洪烈。”他每個字都淬著冰碴，“今日要麼我帶著劍宗秘典出去，要麼你的頭顱跟我一起葬在這。”

貂鳴驟起！華裘男子身影詭異地分裂成七道殘影，波斯幻術混合著苗疆蠱毒撲麵而來。淩絕霄的劍卻比鬼魅更快，青芒乍現即斂，三顆頭顱滾落在冰麵上。

卻有一柄彎刀悄無聲息刺入他後心。

劇痛炸開的瞬間，淩絕霄看見少女扭曲的笑臉。她的銀鏈弩分明指著完顏洪烈，弩箭卻穿透了他護l罡氣：“南宮世家問公子安好。”

血從齒縫濺上冰牆，他忽然長笑震塌整片冰窟。墜落時徒手挖出背後弩箭，箭簇藍汪汪的倒刺上，刻著南宮家徽。

蘇瓔在雪狼腹袋裡摸到第三根斷指時，天邊已泛起鴉青。

藥簍裡裝記新采的赤焰菇，她小心避開穀口盤踞的七步枯血藤。忽有濃腥氣撲麵而來，雪坡下竟躺著個血人，玄鐵重劍斜插在心口三寸處——若非劍格卡著肋骨，早該捅穿心臟。

她銀針甫出，猛地被攥住手腕。那人竟還有意識，眼底血色翻湧如修羅：“滾！”

“心脈將斷猶能醒轉，”蘇瓔挑眉將藥杵砸在他傷口，“倒是副試藥的好筋骨。”話音戛然而止——她看見那人腰間玉佩，分明是藥王穀嫡傳的生死契！

霜風捲起他破碎的前襟，心口赫然浮現胭脂色纏枝紋，正隨著呼吸灼灼燃燒。

“相思燼”蘇瓔指尖發顫。這種西域奇毒每逢動情便灼燒心脈，中者需斷情絕愛方能苟活，普天之下唯有藥王穀秘傳的《碧落天書》記載過解法。

玄鐵劍突然嗡鳴！淩絕霄暴起掐住她脖頸，瞳孔卻渙散得聚不成焦：“師孃？”

蘇瓔尚未反應，雪林深處驟響淒厲的篳篥聲。無數黑影沿著冰壁滑落，彎刀映出完顏洪烈陰鷙的臉：“搜！那小子中了相思燼，跑不遠！”

銀鏈弩機括哢嗒作響，正是昨日那少女的嗓音：“主上，東南方有血跡！”

淩絕霄突然一口咬在蘇瓔肩頭。血珠滲進衣料時，他竟扯出個瘋癲的笑：“聞到麼？她身上有通生蠱的味道我若死在這裡，你們小公主即刻七竅流血。”

完顏洪烈臉色驟變——漠北王最寵愛的完顏瑤確實三日前莫名昏迷！

趁這間隙，淩絕霄攬住蘇瓔滾下冰瀑。蝕骨寒意浸透衣衫時，她聽見這人貼耳低語，每個字都滾燙如熔岩：“帶我回藥王穀你師父留了東西給你。”

冰瀑上方傳來完顏洪烈的怒吼：“放箭！死活不論！”

七十二支狼毒箭追著衣角釘入冰麵，蘇瓔在顛簸中瞥見那人後心傷口——烏黑血洞裡，竟有點點金屑隨血湧出。

藥王穀入口的迷陣被血染透第七重時，淩絕霄終於跪倒在聽雨軒外。

蘇瓔撕開他上衣準備剜毒，銀刀卻頓在半空——心口胭脂紋竟聚成並蒂蓮形狀，花蕊處浮著粒金砂。這是《碧落天書》裡提及的“情蠱涅槃”，需至親之人以心頭血為引種下，中毒者每動情一次，金砂便灼燒血脈三分。

“原來你早知道解法。”她冷笑著一刀劃開腐肉，“何必騙我救你？”

淩絕霄突然睜開眼。渙散的瞳孔凝清明，竟映著窗欞外一彎殘月：“十八年前我娘在這裡唱過《鬲溪梅令》。”

蘇瓔猛然怔住——那正是師父生前最愛的曲子。她俯身想追問，卻見這人指尖深深摳進地麵，口中反覆嚼著兩個字：“南宮南宮”

簷外風雪愈狂，忽有急促的馬蹄聲破穀而來。青驄馬踏碎藥圃，馬上人擲來卷明黃絹帛：“蘇姑娘，南宮家呈雁書至——”

絹帛展開，退婚帖上硃砂淋漓。附頁飄落張素箋，唯有十字墨跡淋漓：

“魔星現世，速歸勿救。”

淩絕霄忽然低笑出聲。他染血的指尖掠過蘇瓔鬢邊，將一粒金砂按進她掌心：“現在你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未婚妻。”

冰瀑方向傳來轟然巨響，三百影衛的鎖魂鉤已撕破最後一道毒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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