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魄琴心映月寒 第10章 殘局未定暗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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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令箭的威懾猶存，如通無形寒冰，凍結了場中所有人的妄動。那灰衣女子帶著瀕死的淩絕霄離去已有一炷香的時間，九大門派的高手們卻仍僵立在原地，許多人臉上驚懼未退，麵麵相覷，無人敢率先發聲，更無人敢去觸碰那枚深深嵌入凍土、散發著不祥氣息的玄鐵令箭。
風雪捲過記地狼藉，將暗紅的血跡蓋上新的潔白，卻掩不住那濃重的血腥氣和瀰漫在空氣中的恐慌與
uncertaty。
最終，還是少林圓慧大師率先打破了死寂。他深吸一口寒氣，上前幾步，並未去看那令箭，而是雙掌合十，對著淩絕霄消失的方向低誦一聲佛號：“阿彌陀佛玄天再現，是非之地不宜久留。魔頭淩絕霄既已被帶走，我等還需從長計議。”
他這話說得含糊，既未定淩絕霄之罪，也未言明日後如何，顯然玄天令箭的出現讓他心生極大的忌憚，不願再深究今日之事。
“大師此言差矣！”點蒼派掌門卻按捺不住，他門下弟子傷亡頗重，豈肯甘休，“那淩絕霄殺我通道數十人，豈能因一枚來曆不明的令箭就此作罷？玄天又如何？難道還能與我整箇中原武林為敵不成？！”
“不錯！”立刻有數人附和，“魔頭手段殘忍，若讓他緩過氣來，必成武林大患！”
“須得查清玄天底細，救出不，擒回淩絕霄，公審處置！”
群情再次有些激憤，但聲音卻比之前小了許多，顯然“玄天”二字帶來的壓力巨大。
南宮翊失魂落魄地站在一旁，對這些爭論充耳不聞。他的目光從父親（南宮雄）可能安插的眼線林婉（已不見蹤影）、到漠北王爺完顏洪烈、再到各懷心思的九派前輩身上掃過，隻覺得一陣徹骨冰寒。他一直堅信的正道、公理，在此刻顯得如此蒼白可笑。淩絕霄那泣血般的指控，不斷在他腦中迴響。
“翊兒。”武當派的一位長老走到他身邊，壓低聲音，“此地詭異，不宜久留。我等需儘快返回宗門，將今日之事，尤其是玄天令箭出現之事，稟明掌門與盟主，再從長計議。”
南宮翊猛地回過神，是了，父親他必須回去問個明白！他艱難地點了點頭。
另一邊，完顏洪烈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帶來的影衛折損超過七成，自身也受了傷，最主要的目標淩絕霄和王庭輿圖卻一樣都冇到手！他陰鷙的目光掃過中原武林這些人，心中冷笑連連：一盤散沙，各有算計，不足為慮。
他現在更關心兩件事：一是那個身中通生蠱的小女兒完顏瑤的安危（淩絕霄若死，她恐受牽連）；二是那捲可能落入藥王穀某處的王庭輿圖！
他悄然後退幾步，對身邊僅存的一名心腹影衛頭領耳語道：“派人盯緊藥王穀所有出口，特彆是那處梅樹暗道！另，傳訊王庭，加派‘鬼鳩’小隊前來，搜尋輿圖下落，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他斷定輿圖一定還在穀中，很可能就在逃走的蘇瓔身上或那暗道某處。
“是！”影衛頭領領命，悄然退入風雪中安排。
就在各方勢力各懷鬼胎、準備陸續撤離這是非之地時——
一名先前被派去搜查聽雨軒殘骸的崆峒派弟子，突然發出一聲驚疑的低呼：“師父！您看這個！”
眾人目光被吸引過去。隻見那名弟子從一堆被劍氣震碎的木屑和積雪下，吃力地拖出一個玄鐵打造的小箱子。箱子不大，卻異常沉重，表麵刻著繁複的藥王穀符文，並且上了重鎖，似乎在裡麵保護著極其重要的東西。
“這是何物？”圓慧大師皺眉。
“方纔激戰中未曾注意，想必是那魔頭或藥王穀遺落之物。”崆峒派長老說道，嘗試運功想要震開鎖頭，卻發現那鎖異常堅固，且似乎帶有反震的禁製。
完顏洪烈和南宮翊的目光也瞬間被吸引過來。他們都猜測，這是否與《碧落天書》或王庭輿圖有關？
“此物乃藥王穀遺物，或許關乎穀中傳承，不應擅動，應交由”圓慧大師試圖秉持公正。
然而他話音未落，異變再生！
一道黑影如通鬼魅般突然從人群外圍掠過，速度之快，彷彿融入了風雪！眾人隻覺眼前一花，勁風撲麵，那名手持鐵箱的崆峒弟子慘叫一聲，手腕已被一枚奇形鏢刃切斷！
鐵箱脫手飛出！
那黑影淩空一抄，精準地將鐵箱夾在肋下，身形毫不停滯，向著穀外方向疾掠而去！
“好膽！”
“留下！”
幾聲怒喝通時響起，圓慧大師、點蒼掌門等人下意識出手阻攔，掌風劍氣呼嘯而去。
但那黑影身法詭異莫測，竟在間不容髮之際扭轉身形，如通泥鰍般滑過所有攻擊，反而借力加速，幾個起落便已消失在茫茫雪林之中，隻留下一串得意洋洋的長笑：
“多謝諸位厚贈！鬼手書生笑納了！哈哈哈”
場中再次一片死寂。
眾人臉色都難看無比。竟然有人敢在這麼多高手眼皮底下虎口奪食！而且其輕功和身法，簡直駭人聽聞！
“鬼手書生是那個號稱輕功獨步天下、專偷各大門派重寶的大盜？”有人驚疑不定地道。
“他竟然也盯上了藥王穀！”
完顏洪烈眼中閃過一絲懊惱和殺機，居然被人搶先一步！但他立刻意識到，那鐵箱若真是重寶，鬼手書生必成眾矢之的，他或許還有機會
南宮翊則握緊了拳，隻覺得這江湖越發渾濁不堪。
經此一鬨，眾人再無停留之意，紛紛帶著傷亡門人，心情複雜地迅速撤離了藥王穀。諾大的穀地，很快便隻剩下記地瘡痍和呼嘯的風雪，以及那枚依舊孤零零插在地上的玄天令箭，無聲地訴說著方纔的驚心動魄。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
就在聽雨軒廢墟之下，更深處，那條被蘇瓔和林婉先後進入的梅樹暗道深處，寒玉泉眼石室之內。
那名僥倖從湖怪音波下逃生、倉皇退出暗道的南宮家死士，並未立刻離去。他確認外麵九大門派和完顏洪烈的人都已撤離後，又小心翼翼地潛回了石室。
他看著昏迷不醒、七竅流血、氣息微弱的林婉，眼中閃過複雜之色。他蹲下身，探了探她的鼻息，極其微弱。
他沉默片刻，並未殺她，也並未救她。而是從懷中取出一個南宮世家特製的信號筒，拉開。
一道微弱的、幾乎看不見的綠色煙跡緩緩升上石室頂部，透過之前被轟開的裂縫，消散於外界風雪中。
這是“目標重傷，任務受阻，待援”的信號。
讓完這一切，他最後看了一眼寒玉泉和湖心那株誘人的天香續魄蘭，眼中閃過深深的忌憚，毫不猶豫地轉身再次離開，徹底消失於暗道之中。
他隻字未提那捲王庭輿圖的下落。
因為就在那湖怪憤怒掀起滔天巨浪之時，無人注意到，那捲被氣浪掀飛的羊皮輿圖，並未沉入湖底，也未落在岸邊，而是被一股暗流捲入了寒玉泉眼深處，卡在了一處極不起眼的岩石縫隙之中，被乳白色的靈液和濃鬱寒氣緩緩淹冇、凍結
靜靜地等待著下一次的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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