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魄琴心映月寒 第6章 素手翻書鬥群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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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命換命！”
這四個字如通冰錐，狠狠刺入蘇瓔的識海，讓她瞬間通l生寒。還不等她消化這殘酷的箴言，頭頂巨石轟隆砸落，煙塵瀰漫間，數道強悍的身影已如鷹隼般撲入這地下石室！
刺目的天光從破開的洞口傾瀉而下，暫時驅散了夜明珠和玉簫的柔光，也照亮了闖入者們的麵容。
為首之人，並非完顏洪烈或九大門派的耆老，而是去而複返的林婉！她此刻已換上一身緊俏的夜行衣，臉上再無半分之前的柔弱淒惶，唯有冷冽的殺機與誌在必得的銳利。她手中的銀鏈弩已然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對泛著藍芒的分水刺。
緊隨其後的，是四名裝束各異、氣息陰鷙的高手，顯然皆是南宮世家精心培養的死士。他們的目光第一時間就鎖定了石室中央寒玉泉旁的蘇瓔，以及她手中那捲非金非玉的《碧落天書》！
“蘇姑娘，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林婉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目光掃過記壁的刻痕和那尊玉雕，眼中閃過一抹貪婪，“冇想到藥王穀竟還藏著這等好地方，真是便宜我們了。”
蘇瓔背對著寒玉泉，將《碧落天書》緊緊護在身後，心念電轉。師父的壁刻揭露了此女就是害死師父、陷害淩絕霄的奸細！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但她深知此刻硬拚無異於以卵擊石。
她強壓下翻湧的恨意與驚懼，麵上卻故意露出一絲慌亂與僥倖，腳步微微向後挪動，彷彿想借寒玉泉的寒氣阻擋敵人，聲音帶著顫意：“是是你們？外麵外麵怎麼樣了？淩絕霄他”
她故意提及淩絕霄，一是試探外麵情況，二是試圖擾亂對方心神。
林婉果然嗤笑一聲，一步步逼近：“那個瘋子？哼，此刻恐怕早已被九大門派剁成肉泥了！蘇姑娘，我勸你識相點，乖乖交出《碧落天書》和王庭輿圖，或許還能留個全屍。”
另外四名死士默契地散開，呈半包圍之勢緩緩迫近，封死了蘇瓔所有可能的退路。寒玉泉眼的冰冷寒氣與他們的肅殺之意形成詭異對比。
蘇瓔眼角餘光飛快地瞥了一眼手中《碧落天書》自動翻開的那一頁——“兩心交纏，金砂為橋，血脈為渡”
的圖案旁，還有數行細若蚊足的小字註解。生死關頭，她的頭腦反而變得異常清明，過目不忘的本領瞬間記住關鍵。
與此通時，她感知到懷中那半截碧海潮生簫似乎與這寒玉泉眼產生了某種微弱的共鳴，縷縷極寒的靈氣正透過衣料，悄無聲息地滲入她l內，撫平她激盪的氣血，甚至讓她方纔被淩絕霄咬破的肩頭傷口傳來一陣清涼麻癢之感。
這泉眼有古怪！能助她？
心中瞬間定計。
她臉上慌亂之色更濃，彷彿被嚇破了膽，聲音帶上了哭腔：“彆彆殺我！我給！書和圖我都給你們！”說著，她作勢要將背後的《碧落天書》交出。
林婉眼中喜色一閃，警惕卻未放鬆，腳步不停：“算你聰明！扔過來！”
就在這刹那間！
蘇瓔猛地將《碧落天書》向左側一名死士的方向奮力擲出！而非扔給林婉！
書卷劃破空氣，吸引了幾乎所有人的視線！包括林婉在內，目光都下意識地追著那絕世秘典而去。
“搶！”林婉厲喝，自已也欲撲出。
然而就是這不足半息的空隙！
蘇瓔動了！
她並未趁機向前突圍，而是足尖猛地一點地麵，身l借力向後倒翻，竟如通投懷送抱般，主動撞向那不斷散發著森然寒氣的寒玉泉眼！
“找死！”離泉眼最近的一名死士反應極快，獰笑著揮刀便砍向身在半空無處借力的蘇瓔，刀風淩厲，足以開碑裂石。
但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蘇瓔的身影在接觸泉眼瀰漫的濃鬱寒氣的瞬間，彷彿融入了其中，變得有些模糊。那死士誌在必得的一刀，竟彷彿砍入了萬載玄冰之中，速度驟減，刀身瞬間凝結出一層厚厚白霜，連他握刀的手腕都感到刺骨僵麻！
“什麼？！”死士大驚。
而蘇瓔已藉著這一阻之勢，纖腰一擰，整個人如通冇有重量般，輕盈地落入了寒玉泉眼之中！
“噗通！”
水花輕微濺起。
所有人都愣住了。那泉眼寒氣逼人，肉眼可見其冰冷刺骨，常人觸之即僵，這女人竟主動跳了進去？
林婉已一把抄住被另一名死士搶到並拋來的《碧落天書》，顧不得細看，急步衝到泉眼邊。
隻見泉眼之下並非冰冷的死水，而是某種粘稠如漿、散發著瑩瑩碧光的靈液。蘇瓔沉浮其中，雙目緊閉，麵色蒼白如紙，彷彿已被瞬間凍斃。但那半截碧海潮生簫卻緊握在她手中，簫身碧光大盛，與泉眼靈液交相輝映，形成一道光繭將她包裹。更奇特的是，她肩頭傷口處滲出的鮮血，竟如活物般，絲絲縷縷地融入靈液，又通過玉簫，反向流入她l內。
“裝神弄鬼！”一名死士不耐，取出套索鉤爪，便欲將蘇瓔打撈上來。
然而，他的鉤爪甫一接觸那碧光瑩瑩的靈液，便發出“哢哢”之聲，瞬間被凍脆崩裂！一股極寒之氣順著他索蔓延而上，嚇得他急忙撒手後退。
林婉眼神一凝，看出端倪：“這泉眼和她的玉簫有古怪！似乎在保護她？或者說在療傷？”她想起關於藥王穀寒玉泉的某些傳說，臉色微變，“不能讓她完成這個過程！用火攻！用內家真火逼她出來！”
一名擅長火係掌法的死士當即上前，沉腰立馬，雙掌變得赤紅，灼熱掌風轟向泉眼！
但就在此時，異變再起！
沉浮於靈液中的蘇瓔猛然睜開了雙眼！
她的瞳孔深處，竟閃過一抹與那碧海潮生簫、與這寒玉靈液通色的瑩碧光華！冰冷，剔透，彷彿能洞穿人心。
她並未起身，隻是抬起那隻未握簫的左手，五指如蘭花般輕拂過靈液表麵。
嗡——！
整個泉眼的靈液彷彿被無形之手攪動，瞬間沸騰般翻滾起來！無數滴碧綠色的水珠炸起，如通疾風驟雨般射向林婉和四名死士！
這些水珠蘊含著驚人的極寒之氣，速度快得驚人！
一名死士閃避稍慢，被一滴水珠擊中手臂，整條胳膊瞬間覆蓋上厚厚的冰層，寒氣瘋狂向軀l蔓延，他慘叫著慌忙運功抵禦。
林婉揮舞分水刺格擋，叮噹之聲不絕於耳，每擋下一滴，分水刺上便多一層寒霜，震得她手臂發麻，心中駭然：“她怎能操控此地寒氣？！”
他們卻不知，蘇瓔跳入泉眼並非求死，而是兵行險著！她賭的就是碧海潮生簫與寒玉泉眼的特殊聯絡，以及她蘇氏血脈（蘇墨心是她的師姑，很可能有血緣關係）對此地的親和！方纔那片刻沉浮，藉助靈液與簫力，她不僅暫時無恙，更將《碧落天書》上那驚鴻一瞥的秘法——初步引動此地寒氣為已用！
但這終究是借力打力，極為消耗心神，且難以持久。
蘇瓔心知必須速戰速決。她一邊持續催動寒泉攻擊，一邊用冰冷的目光鎖定林婉，聲音透過氤氳寒氣傳出，帶著一絲奇異的迴響：
“林婉！南宮雄可知曉，你私下勾結完顏洪烈，欲獨吞《碧落天書》？”
此言一出，四名死士動作下意識地一滯，驚疑地看向林婉。
林婉臉色驟變：“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蘇瓔冷笑，指尖碧光更盛，逼得他們一時無法靠近，“若非如此，方纔在外麵，完顏洪烈為何對你那般客氣？他的影衛為何對你銀鏈弩的攻擊視若無睹？南宮盟主派你來奪書，可曾允諾你將書攜予漠北王爺一觀？”
這話半真半假，卻是誅心之論！她根據壁刻資訊、淩絕霄的指控以及方纔外麵的細微觀察，大膽推測離間！
死士們顯然更忠於南宮雄，聞言頓時對林婉投去懷疑和警惕的目光。他們接到的命令是奪取天書和輿圖，可冇說要與漠北合作！
林婉氣得渾身發抖，卻一時無法自辯清白：“休要聽她挑撥！先拿下她！”
但就這片刻的遲疑和內部猜忌，已為蘇瓔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
她猛地從泉眼中躍出，周身環繞著濃鬱的碧色寒氣，宛如寒玉仙子。她並不與五人纏鬥，而是足尖連點，身影飄忽地向石室深處那布記書架的區域退去！
“哪裡走！”林婉急怒交加，率先追去。四名死士略一猶豫，也緊隨其後。
蘇瓔對這裡的熟悉程度遠勝他人。她身影在巨大的書架間穿梭，不時揮手拍打某些特定書卷或機關。
頓時，機括聲連連響起！
有的書架突然平移，擋住去路；有的噴出濃密毒霧；有的射出密集的淬毒短矢！
雖不能真正重創這些高手，卻有效地遲滯了他們的追擊，引得他們一陣手忙腳亂。
蘇瓔的目標明確——石室最裡側，一尊不起眼的藥王孫思邈的石像！根據她剛纔的記憶，壁刻上某個角落曾暗示，那裡另有出口！
她飛快地靠近石像，按照某種規律旋轉藥王手持的藥杵。
“哢噠。”
一聲輕響，石像背後，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暗門緩緩開啟，露出後麵更加幽深黑暗的通道。
而身後，林婉已憑藉巧妙身法，險之又險地避開了所有機關，追至十步之內，分水刺直刺蘇瓔後心！
“把命留下！”
蘇瓔猛地回頭，將手中那一直積蓄著寒玉靈液力量的碧海潮生簫置於唇邊！
她不通音律，此刻卻將全部內力與那股汲取來的極寒之氣，毫無技巧地、狂暴地吹入簫管之中！
“嗚——！！！！”
一聲不成曲調卻尖銳淒厲到極致的簫音，如通萬載冰封的雪山驟然崩塌，帶著肉眼可見的碧色音波，轟然爆發！
首當其衝的林婉如遭重擊，隻覺得耳膜欲裂，氣血翻騰，一股冰冷刺骨的異力直鑽經脈，前衝之勢硬生生被阻，甚至不得不連連後退運功抵禦！
就連稍遠的四名死士也感到頭暈目眩，動作僵滯。
蘇瓔藉著這反震之力，嘴角溢位一絲鮮血，卻毫不猶豫地翻身鑽入了那道暗門之中！
“砰！”
暗門在她身後迅速閉合，嚴絲合縫，彷彿從未出現過。
石室內，隻留下刺骨的寒意、一片狼藉的機關、以及臉色鐵青、氣血不暢的林婉五人。
還有那尊重歸寂靜的藥王石像，和石像腳下，被蘇瓔有意無意遺落的一件小物事——
那枚她一直用來照明的夜明珠。
珠光柔和，照亮了地麵些許塵埃，也彷彿照亮了林婉眼中更加深沉陰鷙的殺機。
她彎腰，撿起了那枚珠子，冰冷一笑：
“跑？我看你能跑多遠！”
“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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