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寒 第190章 雲隱
齊霜很快就被安排出發了，有了李歎雲上次的諫言，齊家為她做了很多，齊霜也就順水推舟同意了。
豪門大戶的子弟往往身不由己，齊霜有心跳出圈外，卻再也沒有外援，她可沒有白梅那種寧死不屈的決心。
玄劍宗賜下了掌門儀仗，又安排了元嬰禮儀長老陪同，明日便出發了。
前一夜她找到了正在藏經閣翻看典籍的李歎雲，一拳擂在這個築基前輩的肩頭。
“李前輩，你倒是把我賣了個好價錢！”
“嗬嗬，以齊霜道友的聰明才智，青山之地於你而言，不過是龍入池塘戲魚鱉而已，難道你不想施展一番拳腳嗎？”
“李前輩莫要試探我了，我以煉氣之身執掌玄劍使之位，可不能亂來的。”
“那豈不是正好，索性靜心潛修？”李歎雲對她眨眨眼，又拿出一封準備好的書信。
“這是....”齊霜接過書信，開啟一看，薄薄的三頁紙張之上，是青山的人物風俗和勢力脈絡，還有一些各峰煉氣弟子的人品性情。
前兩者倒是和家族為我收集的有些重複之處，不過煉氣弟子的資訊，有何用處？
李歎雲見她疑惑，也不解釋。
“李前輩...這些個人都是你的好友嗎，可是要我照拂一二？”
“不都是，再說了，你們有你們的緣法，與我何乾。”
齊霜決定問到底：“那你給我這些煉氣弟子的名錄是何用意。”
李歎雲見她發問，如實答道：“青山之亂，百姓死傷無數，哀鴻遍野。”
“你是煉氣修為，根基也淺，短期內難有作為，若是受到冷落，又想要有所動作，不妨以休民養息的名義做事，這十來個人常居民間，瞭解青山的凡俗百姓，人品也不錯......”
“我明白了！”齊霜眼前一亮，打斷了他。
李歎雲住口不言，養民之道乃是道門大義，齊霜智力超群，一點就透。
那十來個人多數都是在軍中結識的，休整閒談之時頗有憫人之語。
李歎雲彼時暗暗記了下來，原本是想等自己成為修仙家族後大力結交的一些人，沒有想到突逢大變，這些名錄倒是便宜了齊霜。
“李兄還有何事教我？”齊霜蹬鼻子上臉，他二人年齡相仿，也不稱前輩了。
李歎雲搖搖頭，繼續翻閱典籍。
“此時此刻還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玄劍使，你還是不要在此逗留了，免得擾我清靜。”
“好吧，他日若回青山，一定要來尋我...”齊霜笑道。
忽然笑容一凝，她不由得想道，明日一彆，就要離開家鄉，離開這個住了二十多年舒適的窩。今生今世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回家來，不由得悵然若失。
“李兄，我有些羨慕你了。”
“嗬嗬，你若真的是我，便不會如此說了。”
齊霜在他這裡得到了有用的指點，卻沒有得到想要的安慰，失望的走了。
待她走後，李歎雲遺憾的搖搖頭，將手中典籍合攏，又拿起下一本，他至今仍沒有找到他想要的線索。
.....
如此數月之後，李歎雲失望的離開了藏經閣，除了在一些功法之中有了不少領悟，一點有用的線索也沒有。
他不甘心的看向藏經閣的最高一層，客卿沒有許可權檢視那裡的經卷，必須要是長老纔可以。而要成為齊家的長老，不但要和齊家深度繫結，而且還要是金丹修士才行。
索性精心體悟禦劍術的最後一層，剛剛將其修煉圓滿，他就想要從入定中醒來，去體會一下禦劍術圓滿之後的成效。
可是此時卻忽然自行沉入了月下洗劍圖中。
“這是....”李歎雲第一次感應到了本命靈物的召喚。
卻見小溪兩岸揚起漫天黃沙，竟然是元戎飛沙訣，飛沙又慢慢自行凝出一個個人形，竟都是李歎雲過去的樣貌，持劍呈各種姿態靜靜不動。
這掃地一劍是黃沙埋骨，這當頭一招是金剛搗杵，而這回身一劍是落馬回弓......
李歎雲認出來了，這是自己最早修煉的劍法，鎮魔劍法。
而這些是...李歎雲又看向另外一些沙人的劍招。抱一無離...混元初判...雲鶴歸墟....這是衝和劍法！
他不由得想起在上官虹的婚禮上，與二丫一起舞劍時，在場賓客無不羨慕台上的兩對璧人.....
李歎雲強忍悲傷，穩住心神。
我一定會找到你的，一定，而在找到你之前，悲傷是無用的。
林師說過，想要和得到之間差的是做到，不是感慨，更不是悲傷。
二丫，我正在做，等我。
收攏起思緒，他將一個個沙人細細看過去，又將先前的思緒接上了，這些都是自己練過的劍法，包括驚鴻劍法和越女劍法等等。
“我明白了，這是我的第三個本命神通，若得我命令，他們會自動攻敵。”
“青雀與我說過，修士築基之後會領悟第三個也是最後一個本命神通。”
“而且，三個神通可以再融為一個，本命既有感應，看來此時便是良機。”
心念動處，身遭不再出現白霧，而那小溪中的水流升騰出無數細霧圍繞在他的身邊。
還有我的劍，瀑布之下的長劍轉瞬出現在他的手中。
土，水，金。
今日我便將三者合一，以此創造我的最後一個本命神通吧！
那麼到底是如何排布呢？
一個法術要有其理，有其法，才能成術。
土生金，金生水，水無定，又被土所克。
那不正好，以水為變，卻又以土約束之，我最擅長的是金道劍意，便以金為用。
無論成敗如何，姑且一試。
納塵劍意，固丘劍意。
李歎雲身遭無數沙人破碎，又化作漫天飛沙，他的身形逐漸變重，氣息逐漸消失，力量逐漸變大。
身上浮現層層石甲，比當年阿碩爾古所用更加凝實強大。
固守待機，此非我之戰法。
石甲破碎，化作土靈散開，李歎雲沉入地下土中，暢行無阻，心念一動，出現在半空之中。
土靈遁法，我早晚可得之。
一尊巨大的泥人傀儡從地下鑽出，手中緊握大石，蓄勢待發，與在崑山城外所見金剛衛士氣息彷彿。
不，此亦非我所願。
一座小山在空中浮現，李歎雲有些意動，但他自忖若是自己應該能躲過這一擊，於是又否掉了。
.....
不知過了多久，無數黃沙伴著沙人再次浮現，李歎雲長歎一聲，就是它了。
那我這個神通便是以土為基。
指尖浮現一縷白霧，掌心出現一道水波，二者互相交融轉化，純熟無比，正是溟濛劍意和淩波劍意。
這一次便要以水為相了。
白霧籠罩了所有沙人，被沙人吸引進體內，變得凝而不散。
不多時，霜、露、雨等各種水象法術一一出現，水道法術之多，令人眼花繚亂，但無論是冰雹還是暴雨，都被他否決。
最終在白霧和風雪之上難以抉擇，白霧恢複法力和隔絕神識，風雪的功效卻不明，但他見青無塵用過，至少有一個遲滯敵人法力運轉的作用。
還是白霧吧，用熟了的。自己法力水平一般，頗為依賴恢複法力的功效，常常用它以弱勝強。
至於最後的以金為用，本命靈物已經給出了提示。
無數沙人連人帶劍逐漸凝實，不行，如此具象，法力消耗不小。
李歎雲搖搖頭，又耐心調整起來......
身處本命靈物之中，也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李歎雲才緩緩睜開雙眼。
“陣起！”
身遭騰起白霧，籠罩了附近三百丈方圓，無數泥人浮現，手持各種劍招不動，隱隱成戰陣之勢，每一個泥人就像個一個忠誠的劍士。
而泥劍劍刃成暗金色，鋒利無比。
李歎雲心念一動，五十丈處的一個泥兵劍上光華一閃，竟是心劍斷魂術。
成了，若是自己距離不夠，還可以用神識牽引泥兵代替自己施展心劍斷魂術，隻是威力會弱一些。
然後又將覆蓋範圍縮小，無數泥兵消失，直至縮小到身邊，隻剩一個巨大無比的泥兵，氣息隱隱與自己相仿。
然後又將神通恢複原樣，與前兩個本命神通不同的是，這新生成的神通需要法力才能施展，若是要在泥兵身上覆蓋金甲，再將泥劍化作金劍，最多可以消耗自己四成的法力。
而若要使用心劍斷魂術，則要消耗自己的神識。
“土水合一成雲，我又名歎雲，豈非天定？那便叫你‘雲隱斷魂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