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寒 第223章 奪名
賀武原名賀元武，原是寒山地界眾多不起眼的散修之一。
二十多年前，他在築基之後，與人比武落敗，被人奪了名字中的‘元’字，從那以後，在寒山江湖銷聲匿跡。
今日再次在人前出現，赫然已經是築基中期修為，而且似乎是有備而來。以散修身份，位列十二人之中，劍指魁首之位。
唐小山早年也是劍修，擅長近身作戰。然而在婚後便改了路數，棄劍不用，改為法修。
“可見山兄用情至深，令人感歎呐。”
齊見深說到這裡，看了李歎雲一眼，便住口不言。
李歎雲不願眾人圍觀，每逢人多之時，便不再背著那口棺材。
唐小山使出的是土金兩種法術，自己隱於幾座小山之中，擂台之上塵煙彌漫，偶爾有大印砸下，另有道道金光閃爍其間。
若不是有一定鬥法經驗的修士，根本看不透發生了什麼，也隻是看個熱鬨罷了。
齊見深知道唐小山的底細，並不擔心，他的注意力仍在李歎雲身上。
老祖前幾日親自召見了自己，詢問杜家之事的始末，似乎對李歎雲很感興趣的樣子。
這不是老祖第一次詢問李歎雲的事了。
第一次還是在齊霜離彆之際，詢問自己他跟霜兒的到底有無兒女私情。彼時玄劍使大局未定，自己為求穩妥，隻報了個不得知。
與他相處久了，無論是人前還是人後，還是論道之時，聊起紅塵曆練中的感悟，他講的都是什麼禍福相依善惡無定之論，彆人談及兒女私情之事或者一些閨閣秘聞之時，他也隻是默默無語，隻顧飲酒。
看來，他與齊霜之間應該是沒有什麼事。
齊見深想到這裡，心下稍安，卻見李歎雲臉色一凝，連忙向擂台處看去。
一道金光穿透茫茫塵煙，斜飛上天，似乎還帶著一絲血痕。
金光打在陣法之上，現出原形，是一道飛劍，齊見深長出一口氣來，那是唐小山的飛劍，想必受傷之人就是那賀武了。
李歎雲的臉色凝重，劍修築基之後也不可能棄劍不用的，隻是用劍氣和飛劍攻敵，再用法術彌補攻擊頻率的不足而已。
但唐小山此刻雖已傷敵，卻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飛劍了，顯然是飛劍傷敵之後再也無法分心，陷入苦鬥。
齊劍心與他的判斷一致，忽然他站起身來，唐小山的飛劍金光已經停下攻擊了。
擂台之上的幾座小山丘動了起來，先是互相擠壓碰撞，甚至有一座還飛上高空，重重砸了下來，將齊北城震的地麵顫抖，爆出雷霆般的巨響。
看台之上也爆發出陣陣歡呼之聲，這可是唐小山的成名絕技，每次齊北比武必看的一場曲目。
隨著最後一聲巨響，煙塵逐漸散去，場中情景逐漸顯露出來。
齊家之人齊齊站了起來，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隻見唐小山被一隻犰狳獸叼在口中，身體幾乎斷為兩截，氣息奄奄。
而賀武正將一道道烏光收起。
今日的仲裁是由思過峰修士擔任的，他高聲喝道：“得勝者，賀武！”
賀武卻大聲喝道，聲音響徹全場：“不！”
“是賀元武！”
“賀！元！武！”
“而他唐小山的山字，從此刻起便不在了，隻能以唐小之名苟活！”
仲裁修士看向唐小山，他已經昏迷了過去，於是點點頭，重新唱道：“得勝者，賀元武！”
犰狳將唐小山隨口一甩，化為一道灰光沒入賀武腰間靈獸袋中。
齊見深早就帶著齊家人過去了擂台那邊，將唐小山抱起，先是貼了一張療傷符籙，然後將療傷丹藥大把大把不要錢一般，塞進唐小山口中。
廂房之中，見李歎雲麵有疑惑，齊劍心對他解釋道：“李兄有所不知，當年奪去賀元武名字之人正是唐兄之妻，齊元靈。”
“元靈原名齊靈，卻心高氣傲，與賀元武機緣碰撞之後，以煉氣之身擊敗賀元武，不殺其人，但奪其名。”
“元靈自與山兄結為道侶之後性情大變，夫妻恩愛，退隱江湖。卻不想今日賀武歸來，卻將此仇報在了山兄身上。”
李歎雲這才恍然，他思索一下問道：“齊兄可知那賀武跟腳，他也是鬼道修士嗎？”
齊劍心心中一凜，連忙問道：“難道李兄看出來了什麼？”
李歎雲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還拿不準。”
在賀元武大聲呼喝賀元武之名時，他分明感應到了一絲森冷鬼氣。
又想起那犰狳，這種靈獸天生居於山中，擅長鑿山打洞，性情膽小溫順，原本是不適合鬥法的。
可是那犰狳於擂台之上卻雙目流露出凶光，狀極凶狠，而且看樣子不是第一次品嘗人血滋味，若沒有賀武命令，就要將唐小山吞吃了。
看著齊見深麵帶淚痕抱著唐小山回來，李歎雲打住思緒，默默起身。
“事關山兄性命，剩下的一場比鬥你們二人自看吧。”
“山兄，見深帶你回家。”
李歎雲看著一行人消失在山頂方向，不由得心中一歎，這唐小山雖不是齊見深一邊的人，但顯然人緣極好。
“山兄可不是普通的客卿，他是我齊家的女婿，多年來為齊家任勞任怨，勞苦功高，在老祖心裡，比我這個齊氏族人都親的。”
齊劍心說罷，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神色黯然。
隨即他又打起精神來，恨恨的說道：“見遠想必是中計了，他先是第一場爭不過，讓李兄你遇上了一個大敵，差點落敗。”
李歎雲隻是默然，對於僥幸獲勝一事並不辯駁，若無本命相助，他確實差點就敗了。
可若是他早些發難，那本命花朵也來不及佈局到自己身後。
齊劍心繼續說道：“元靈早已退隱江湖，連齊家事都不參與，他若登門挑戰，也隻會輕鬆拿回那個‘元’字，又怎能熄滅複仇之火，得揚其名？”
“所以他是衝著山兄而來的。”
李歎雲點點頭，附和道：“而齊家見深見遠之間的嫌隙，在有心人眼中應該不是秘密。恐怕見遠兄在受責之餘，失了清明之心，將與看似弱小的賀武對陣的機會爭到手中，卻又中了連環計。”
齊劍心道：“正是，如此手段，想必就是思過峰的手段了。那位元嬰老祖在我家齊賢老祖仙逝之後，竟要趕儘殺絕，竟連這一分利的機會都不給麼。”
李歎雲不答，如此將計就計的連環之法頗為熟悉，他在懷秋城也遇到過，不一定就是那思過峰的手段。
但司馬策有這麼厲害嗎，連思過峰的修士也聽他排程？
他口口聲聲說要拜自己為主，又說什麼自有報答之法。
若真是他的手筆，難道對唐小山害其身，奪其名就是報答自己了？
還有，李歎雲一絲神識沉入那百鬼夜行圖，不停翻找，停留在一個無麵的鬼影之上。
無麵魈，屬山魈。
力大無窮，善土遁，善讀魂**之術，害人之後往往以其麵目行走世間。
長於金土兩道，喜與犰狳，蟒類土行靈物結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