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寒 第251章 岔路
鬼麵蜘蛛的靈智在妖獸之中算較低的那一種，受到驚嚇之後先是四散而逃，然後又逐漸彙聚。
李歎雲追了一柱香的時間，站在一個岔路口糾結不已。
石縫之中赫然出現了十幾條分叉，桔子細細分辨清楚告訴了李歎雲。
絕大多數分叉之中都有鬼麵蜘蛛的氣息。
土僵和那隻變異蜘蛛逃去了最左麵的那一條，但那些逃走的蜘蛛都逃向了右側中的一條。
但李歎雲察光之下，最中間的一條路之中傳來的靈氣是最濃的。
桔子說，那些僵屍和遊魂的氣息就大多源於此處，彆的地方很少。
要走哪邊呢，李歎雲陷入了沉思。
最左側，那土僵靈智如此之高，若不度化，不知日後會害死多少入山之人。
可中間這一條之中似乎鬼物更多，靈氣如此濃厚，不知道是否有更強大的鬼物存在。
而最右側，蜘蛛們逃跑的方向，是不是通往鬼王的洞府？
李歎雲久久不能做出決定，麵前的三條主要的道路之上都與鬼物有關。
左邊的確定有鬼物，自己與它兩次交手，即便有一隻三階變異蜘蛛相助，隻要當心劇毒和石化，誅滅此鬼不是難事。
我與那變異蜘蛛都在那無名山腹之中修行過，豈不是緣分？或許還能再收服一隻變異蜘蛛為靈獸也說不定。
中間應該還有不少鬼物，那些遊魂和僵屍就是自此處來。
右側風險最大，那鬼王能讓如此之多的築基修士聯手，大概是金丹修為，說不定還有更強大的妖獸。
但若能度魂鬼王，倒可以讓群鬼自散，至於那些蜘蛛，想必鬼王一除，會被築基修士們抓去做靈獸了吧。
李歎雲將誅邪劍緩緩拔出，長歎一聲。
他想起了薑子歸，這個煞費苦心賺自己修行鬼道之人，他也是自己的師父。
薑師，我有些明白了，你秉持道家貴己之道，倒是與我另一個師父一樣。
但我心中有俠義，師父何九的言傳身教，讓我無法心安理得的獨善其身。
這也是我雖然也走黃泉鬼道，但行事作風與你大為不同的原因。
想到這裡，他已經有了答案。
李歎雲放下了一直追殺的土僵，也狠心不再看最右側那條路。
兩個追蹤已久的目標，他都放下了。
先做度魂之事吧，畢竟我先是黃泉度魂使，然後纔是一名劍俠。
大踏步邁入中間那條道路，李歎雲心中再無糾結。
淡淡森冷鬼氣縈繞，腳下的道路越走越濕滑，團團白霧自前方湧來，霧中隱隱傳來幾聲不安的低吼聲。
林中啖鬼經悄然運轉，李歎雲身上也散發出陣陣森冷之氣，那些低吼的主人感應到了同類的氣息，低吼之聲一滯。
一隻遊魂自霧中猛地衝到麵前，口中一聲淒厲的尖叫！
卻被心劍斷魂術的被動反擊所傷，慘叫一聲，身形急退，又消失在霧中。
李歎雲袍袖一拂，濃霧像是找到了主人，紛紛沒入袖口，不多時消散殆儘，李歎雲隨手將袖中清水甩到地上。
他將桔子召出來，淡淡道：“徒兒，放火。”
桔子作為生靈，對於這些鬼物有一種天然的恐懼，但有師父在，似乎也不那麼害怕了。
桔子大口一張，噴出數十個火球向前，在洞穴深處爆裂開來。
那些隱匿的鬼物再也潛藏不住，紛紛現形。
石壁被火焰燒的滾燙，已經有熔化的跡象，幾隻土僵紛紛跳出來，身上的破爛衣衫燃燒起來。
土僵們各施法術，洞穴中的火焰逐漸被滅。
先前那隻遊魂躲在一隻碗口大小的菌菇之上，隻露出一個鬼臉，惡狠狠的看向李歎雲。
三個煉氣圓滿境界，一個築基修為的土僵，都比之前遇到的要強大不少。
看來那靈智頗高的土僵並不能驅動所有鬼物，顯然這幾個的靈智頗高，不聽他的。
“幾位道友，在下乃是黃泉度魂使李歎雲，今日前來貴寶地，特為送各位一程，輪回轉生而去。”
“你們是要先與李某打一架，魂飛魄散呢，還是讓我送你們安心上路？”
幾名土僵麵麵相覷，沒有想到李歎雲竟然是鬼道修士。
“我們憑什麼信你。”
李歎雲指尖燃起一朵黃泉火，那遊魂隻是看了一眼便覺得受傷的神魂更加不穩了，一聲慘叫縮回到菌菇之中。
幾名土僵移不開眼睛，神魂激蕩，彷彿下一刻就要離體投入此火，連忙叫道：“我們信了，我們信了！”
李歎雲將火一收，與有靈智的鬼物溝通就是方便，不用以劍說話。
“那麼你們盤膝坐好，那個誰，快出來吧，不然我可要丟火過去了，幽靈菇可護不住你。”
那遊魂自菇上浮現，麵露幽怨之色，說道：
“度魂使，我生前被好友背刺，我若走了，誰為我複仇？！”
“是啊度魂使，我隕落之前家中兒女尚幼，已不知多少年過去，他們是否還在人世…”
四名鬼物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完，李歎雲隻覺得頭大。
“桔子，你也該練練寫字了，給他們記下來，叫什麼名字，遺願為何，一一記下，不得有誤！”
說罷，拿出筆墨紙硯，桔子目瞪口呆。
字她大多認識，但是寫字？它的五瓣小爪還握不住毛筆呀。
不過李歎雲看看躍躍欲試的幾個鬼物，又問道：“罷了，前麵還有多少鬼物，一並度了吧！”
那幽魂小心翼翼的說道：“我等雖都是被仙姑召引而來，但一言不合便相互吞噬修行是常有之事，因此並不相熟，甚至多有仇怨，他們不會聽我們的。”
“除了先前襲擊我的那些，還有多少鬼物？仙姑又是誰，鬼王嗎？”
“數目不知…”
“鬼王？嗬嗬，張某生前也是這麼稱呼她的。”
多餘的卻一句也不說了，他們對李歎雲仍有戒心。
好吧，李歎雲將筆墨紙硯遞給桔子，幾名鬼物大著膽子湊上來，由那築基土僵帶頭，一個個將自己的名字和遺願道出。
桔子趴在地上，用兩隻前爪夾著毛筆吃力的寫起字來，不時用嘴巴和鼻頭幫忙控製。
幾名鬼物有些不耐，紛紛吐槽起來。
“小狐狸，你這字尚沒有我家五歲孩兒寫的好看。”
“度魂使沒有玉簡嗎，教她用神識燒錄豈不是方便的多？”
“哎呀小狐狸，張字很難寫嗎，怎麼用了小半張紙…”
…
李歎雲哪裡是難為桔子，她要想化形為人，早晚要去除一部分獸性。
與這些鬼物打交道，還有學習書寫人族的文字，都是她修行的一部分。
雖然不用動劍，但這幾個人的遺願都非常瑣碎，有的要複仇，有的要探親，還有一人的遺願竟然是要跟女人睡覺，這可如何完成。
李歎雲拿著桔子千辛萬苦寫完的厚厚一摞紙，沉思良久說道：
“你們的遺願，李某記下了，我隻能說一聲儘力而為。”
“複仇之事…你二人恩怨難解，看似好友，實則仇敵。李某回到霜天城暗查一番，若他還在人世，又是惡人，自然會出手懲戒。”
李歎雲又看向那名築基土僵：“你的後人若在世間，我會告知，你沙寶慶一直記掛著他們。”
“若是後人之中有人願意跟我走，我會帶他去往道火鼎盛之地，附在好友族中生活。”
“謝道友你嘛，竟是禦獸門的修士，我會去往霜天上城走一趟，替你祭拜師尊，並說你沒有忘記他的教誨，可好？”
“至於你，身為鬼物修行多少歲月，卻仍貪戀男女魚水之歡，心神如何安定，真不知你是如何修行至此的。”
“凡人的命也是命，李某難道還要為你擄掠凡人女子，供你個僵屍淫樂一番？恕李某難以從命。”
那僵屍被李歎雲一頓數落，麵上笑容一僵，嗬嗬嘶啞著笑了幾聲，說道：“在下一生癡迷於此事之上，現在說出來就好受許多，讓度魂使見笑了。”
“罷了，”李歎雲將紙張收入儲物袋，繼續說道，“若無異議，李某這便送你們上路。”
說罷，將指尖黃泉火舉到胸前，環視群鬼，準備吟誦黃泉度魂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