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寒 第279章 道彆
那衛鴻見他如此,眼見著歎息一聲,將要逃走的兩隻靈獸殺死,扔到滔滔江水之中。
又將不再動彈的傀儡打散為無數碎片,也扔到了江水之中。
他對著秦承歡說了幾句,秦承歡臉色大變,向李歎雲的方向看了過來。
李歎雲身形浮現,也不過去,隻是頷首致意。
果然,那秦承歡由衛鴻伴著,飛過來了。
“你就是李歎雲?”
見到前輩如此無禮,若不是家中有元嬰老祖撐腰,恐怕早被冠上失德的名義了。
李歎雲心中冷笑,不過現在還不是得罪他的時候,要想殺一個人,動手之前就不要露出任何殺意,這是青雀當年教他的。
“正是。”
李歎雲做出一副無奈又強自忍受的表情,看向衛鴻,衛鴻給他遞了個你懂的的眼神。
“你很不錯,沒有傷了衛鴻,也沒有出手對付我,若是有機會,我會向家祖稟明,引薦一二。”
“這…”李歎雲假意躊躇,歎息一聲,“好吧,引薦就不必了,隻要不難為我那師妹,李某自會對今日之事守口如瓶。”
“秋漓師妹清高如冰雪,正是秦某所求,但你也幫我勸勸她,論修為,論家世,論前途我秦承歡哪一點配不上她?”
李歎雲這一次便皺皺眉頭不答了。
他李歎雲生平事跡均可查到,不是攀附的性子,若是演的過了,反而在事後令人起疑。
“這終究是我師妹的一場機緣,不是秦公子的,不如你們這便回去?”
“還是說,三位仍心有不甘?”
秦承歡看看腳下的灕水,皺起眉頭,他知道秋漓一定就藏在某處。
衛鴻拉了拉他,似乎是傳音說了什麼。
秦承歡這才緩緩說道:
“今日便給李兄一個麵子,不過請你帶話給秋漓,我秦承歡也即將煉氣圓滿,即將築基,她便是築基成功,也終將是我的人!”
李歎雲對著衛鴻行禮,衛鴻拱拱手,三人回頭轉身而去,不多時便脫離了李歎雲的神識範圍。
“少主,何必如此冒犯於他,他若真要殺我等三人…”
衛鴻話未說完,便被秦承歡攔下。
“衛叔,他若要殺我們,早就出手了,而且我們也跑不了。”
“不如索性狐假虎威,恩威並施一番,他反倒不敢動手。”
“這種劍修老祖跟我說過,其實是最好拿捏的。”
“他們不怕傷不怕死,但怕名譽受損,怕有傷大局,怕親族師門受連累等等。其實就像個刺蝟,看著嚇人,其實兩根手指就輕鬆拿捏,你說對嗎衛叔?”
衛鴻苦笑一聲,若照此說,他自己又何嘗不是一隻刺蝟。
三人一路疾馳,秦承歡心中卻盤算著。
今日殺了人,我們又一走了之,大可以賴在李歎雲身上,鬨大了以後,不怕那秋漓不就範。
哼哼,難道我堂堂元嬰老祖嫡傳血脈,還怕跟一個小門小派的對質?
即便是鬨到了朱靈老祖那裡,我也不怕!
…
李歎雲看著腳下的灕水,秋漓仍然不見蹤影,在水中氣味都已被衝走,桔子自然也無法尋找。
他又擔心秋漓的安危,又擔心秦承歡三人去而複返,索性唸了度魂訣,將未來得及消散的魂魄喚出。
“度魂使,適才為何不救我等?”
“你們倆無端攻打他人洞府,當有此報。”
“前人留下的秘境罷了,怎麼能說是惡行?”
“無人?嗬嗬,我看未必,那陣法有人操控,不然早被你們攻破了。”
兩團魂魄聽到此處,不再言語,有沒有人他們也不知道,也不願意知道。
這荒郊野外,發生點什麼都不意外,也說不清楚。
“多謝度魂使。”
“去吧,來世彆做糊塗人了。”
魂魄消散,李歎雲飛上高空,隱在白雲之後,靜靜等待起來。
剩下的就是秋漓自己的緣法了。
一連八個月過去了,秋漓的身影終於出現。
崖壁之上陣法的光華大作,緩緩裂開一道縫隙。
秋漓懷抱著一柄長劍出現,她對著洞府方向深施一禮,崖壁緩緩關閉,恢複如初。
她身上赫然已是築基一層修為,但右臂空空蕩蕩,顯然是少了一條胳膊。
李歎雲心中一歎,秋漓如何入的洞府,又如何築基,如何得劍,為何行禮,想必是一個神奇的故事。
但秋漓彷彿並不開心,她看向四周,四周無一個人影,就連屍體也沒有一個。
罷了,師兄他應該是從未來過。
師兄,你好狠的心啊,或許此生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她長歎一聲,然後騰空,禦劍向西疾馳。
李歎雲看的清楚,心中納悶,玄劍在北,她卻向西去了。
要不要追上她,算了,還是看看她要做什麼吧。
一路尾隨,卻見秋漓行了兩千餘裡,拿出一枚玉符放在額頭檢視,然後一頭紮了下去。
小丫頭搞什麼鬼?李歎雲換上一身灰袍,啟動了雲隱的隱身之法。
秋漓落到一處仙山山門之處,迎麵走上前兩名弟子。
她連忙將拜帖和腰牌遞過。
“玄劍宗靈木門弟子秋漓,求見飛雲堡堡主。”
那兩名弟子查驗一番,見她已是築基前輩,但氣息不穩,連忙問道:“不知秋前輩前來所為何事?”
“事關飛雲堡已故弟子齊洛,內情需見到堡主方可稟明。”
說罷,將手中長劍單手向前一遞。
那弟子雙手接劍,躬身一禮。
“請前輩在此稍待,晚輩這便回稟,去去就來。”
說罷,禦劍疾疾上山去了。
不多時,一大群人簇擁著一名身材肥胖的中年築基修士出來了。
中年修士跪倒拜謝:
“秋道友,多謝帶回齊洛叔祖的訊息,飛雲堡上下感激不儘。”
秋漓連忙將他攙起,說道:“此乃秋某的機緣所在,也是我與齊前輩的一場交易。”
那中年修士聽罷一愣,隨即明白了什麼,說道:“既如此,煩請登山一敘。”
秋漓點點頭,緊隨眾人登上山去。
此山並不高,像是被齊根斬去了山峰一般,上麵有幾處依山勢坐滿建築,這幾處加起來就是仙凡雜居的飛雲堡了。
秋漓走進一所偏廳,那中年修士看看左右無人,又打了個隔音護罩,終於說道:
“在下名為齊人德,不知秋道友與叔祖是何交易?”
秋漓似乎是在回憶什麼,緩緩道來。
原來她落到水底之後,卻在湍急的水流之中發現了一處不同尋常之處。
終於被她發現了一條水底通往洞府的暗道,但還未破陣,便被傳送進陣法之內。
而操縱陣法的竟是寄居在此地的一隻鬼魂,那鬼魂自稱是洞府主人,名叫齊洛,是飛雲堡的一名築基修士,早年因故與家中翻臉,離家出走。
但臨死之前,心中後悔萬分,以至於留戀世間不去。
他告訴秋漓若要藉此處築基,需要為他做三件事。
一是為齊家煉製一把特定屬性的上好長劍。其生前佩劍原是其父所贈,已經毀掉。
二是需將自己的骨骸帶回,安葬在飛雲堡祖墳。
三是無論築基是否成功,要代替自己儘孝,為飛雲堡齊家守衛五十年。
洞府之中還有一隻三階妖獸吞天蟒守護,那蟒蛇乃是齊洛生前靈獸,哪日齊洛鬼魂消散,蟒蛇便自行離去。
若齊家後人有心得到此獸,可以提前做好準備,希望能得到吞天蟒的認可。
而這,就是齊家與吞天蟒的交易了。
秋漓說罷,將一副白骨取出,恭敬的放到桌上。
“鑄劍之諾,我已完成了。”
秋漓看看自己斷臂,淡淡一笑,繼續說道:“齊兄的骨殖,我也已帶回。”
“隻剩加入飛雲堡為齊家效力五十年之諾,望堡主成全。”
說罷,單膝跪地,將自己的佩劍向上一遞,靜靜等待。
齊人德聽罷,長長一歎。
他沒有說話,看向麵前這個一諾千金的斷臂坤道,心中感慨。
然後單手將佩劍握在手中。
“若秋道友不棄,從今日起,你便是我的義妹了。”
“有生之年,飛雲堡齊家與君同心同德,互不相負,如何?”
“諾。”
秋漓大喜,又說道:“義兄,我還有師父師兄在玄劍,我總要回稟他老人家一聲…”
“義妹,你既然認下我這個兄長,總要舉行一番義結金蘭的典禮吧,為兄這便差人前去把令師和令兄請來不就好了?”
秋漓嫣然一笑:“有勞義兄。”
齊人德哈哈大笑,此番不但得了族中先祖的遺骨,還白賺了一個築基修士做助力,簡直是雙喜臨門。
至於擔心秋漓是不是敵對人家的探子,嗨嗨,齊家可是源自玄劍齊北的齊家,彆的本事或許一般,但識人的本事可是家傳的。
齊人德撤去隔音罩,又為她引薦族中核心人物,期間不停誇獎秋漓雖是女流,但重諾守信,豪情不輸男兒。
忙碌了一整天,秋漓終於得了空,推開暫居的客房房門,長出一口氣,嘴裡全是酒味。
咦,那是什麼?
桌上放著一個儲物袋,裡麵是滿滿的一堆三階靈石還有一些煉器靈材和新燒錄的幾個玉簡。
玉簡之中有青冥飛劍和長劍的器方,各種江湖劍法,還有一些對各種五行道法的修行感悟。
儲物袋的旁邊,刻著一個師門暗記,還有一個背著棺材挎著劍的小骷髏人,正在用手撫摸一個小姑孃的頭頂。
那小姑娘臉上烏漆麻黑的一片,正瞪著兩隻大眼睛傻笑。
師兄…秋漓的眼淚流了下來,猛地推開房門,可哪裡有李歎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