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寒 第298章 醉月
何九將聘書已下,龍月見父母送客去了,偷偷翻出來那鸞書鳳箋。
玄劍宗有聘者為妻奔則為妾的規矩,凡娶妻者,須有正媒,下正式聘書,得到女方家主首肯方可。
正媒就是清平縣龍氏族長了,聘書就是這鸞書鳳箋。
真好看啊,龍月翻來覆去捧在手裡檢視,又小心的開啟硬邦邦的紙板,裡麵是何九蒼勁有力的筆跡:
聘書
青山派崑山城青山鎮李家村籍
李歎雲
之師
何九霄謹拜
大德望龍公閣下
霄之徒歎雲,年二十七,身無姻盟。
久聞貴府長媛,淑德昭彰,宜室宜家。敢憑媒證,敬備微儀,求聘為室。
聘儀
聘金白銀六百兩
金鑲玉簪一對
朱紅錦緞四匹
大雁一對
禮羊四蹄
雲山靈霧茶兩罐
靈香四束
惟冀
諾,永偕同心
聘主何九霄
頓首
玄劍明耀八百四十五年七月吉日
龍月一個字一個字的看完,這個壞家夥原來是青山地界的人,先前還說自己是齊北人。
不過江湖人多個心眼兒不是壞事,免得仇人找到家裡去,他倒還不傻嘛。
我就要嫁給他了嗎,是不是被他騙了?
不過這些禮金有這麼多嗎,我原來值這麼多錢啊。
她看向外堂那滿滿的一堆,幾隻山羊正在院中咩咩叫著,和著兩隻大雁清脆的鳴叫聲,讓她心亂如麻。
正發現娘親倚著房門看向自己,眼含淚花。
“娘!”
她一頭紮進娘親懷抱,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月兒,你長大了,要嫁人了,娘親為你高興…”
…
婚禮辦的熱熱鬨鬨,除了司馬策和師父,修仙界的人李歎雲隻邀請了姚遠和桔子。
桔子戴著白骨夫人的鬥笠,外人根本看不清她的麵貌,她坐在角落之中,單獨一桌。
姚遠就是啟清,龍賓見到他的那一刻彷彿明白了什麼。
他喝的酩酊大醉,待眾人都喝的差不多時,拉著李歎雲的手低聲問道:“賢婿,你到底是誰?”
李歎雲溫言說道:“嶽父大人有命,歎雲不敢不說。”
“五年以來,文如海升遷,遠赴和樂縣上任,攀上王家千金,再行退婚之事,凡此種種,一切都是小婿謀算。”
“這麼說,小女並非剋夫之人,文如海也並非負心薄情之人了,對嗎?”
“命格之事,沒有虛假,隻有些許誇大,以做離間之源。至於文如海,他以後還是文縣主,我已為他安排了兩代富貴,不過他已不是以前的他了。”
“這一切,皆是我師弟司馬之謀。”
龍賓看向司馬策,司馬策正對他微笑拱手。
“你還沒說,你到底是誰?”
“歎雲數十萬裡誠心而來,隻為月兒。雖用了些許截緣詭計,但此誠可鑒天地日月,隻是他文家文檣緣淺,不能堅守此情,而我李歎雲,緣深罷了。”
“至於我的身份,青山李家村李歎雲,絕無虛假,還請嶽丈不要外傳。”
說罷,一道精純的生命力自手上渡入龍賓體內,在經脈之中繞行一圈,暖洋洋的。
龍賓習武半生,身上的暗疾竟然在被那神秘氣流在短短的時間內治癒了大半。
他瞪大雙眼,看向李歎雲,膝蓋有些發軟。
“你,你是…”
李歎雲緊緊握了握他的手,說道:“嶽父大人,我會護月兒一生周全,讓她一生平安喜樂,與她白頭偕老,請您老人家相信我。”
“我信,我自然信…”
龍賓他萬萬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
若是仙師要娶月兒,還要這麼麻煩做什麼,直接讓縣主大人施壓不就好了嗎,還要如此大費周章,冒著風險,花上五年時間籌謀算計。
而自己的女兒沒有靈根,是早就在昇仙會上驗看過兩次的。
看來他所說的那個誠字,不是虛言啊。
文兄啊文兄,可憐你自以為以疏遠我而得勢,豈不知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甚至於兩代人被仙人捏在手心裡。
你我十幾年的相交莫逆啊…
龍賓這次是真的醉了,他唸叨著文如海的名字,被龍母打了幾下也不知悔改,不時癡癡笑笑。
有人見他酒後失態,要將他扶走,被李歎雲擺擺手止住了,他默默陪著他,聽他嘮叨,任他吐到喜袍之上,又將鼻涕眼淚抹了一身。
…
到了子時,曲終人散。
李歎雲送彆眾賓客,深深呼吸,推開洞房屋門。
龍月靜靜坐在床上,蒙著紅蓋頭,一動也不動。
李歎雲忍不住笑出聲來:“彆裝了,想吃就吃吧。”
龍月這才哢嚓哢嚓的大嚼起來,嘴裡塞了幾個花生大棗。
“一天到晚就吃了那幾個半生不熟的餃子,餓死我啦。”
“雲哥,這些棗子吃了不要緊吧?”
一聲雲哥讓李歎雲有些失神,他走上前,將蓋頭掀起。
龍月臉上紅彤彤一片,不知是被蓋頭映的還是什麼,肌膚吹彈可破,嬌嫩無比,兩片紅唇如熟透的櫻桃,讓人忍不住想品嘗一口。
“月兒,你真美。”
……
李歎雲為了與龍月成親,早就停下了林中啖鬼經的修行。
鬼氣森冷,隻要不入體,對於修士倒沒有什麼,但對於凡人則有大患。
因此李歎雲最近幾年修行的都是火雲經,一部地階功法,得自霜天城的辛晴。
火雲經內含流星火雨和火龍吐息之術,乃是至陽功法。
李歎雲修習此功的目的首先是驅除乾淨體內的陰寒鬼氣,其次便是體會火道真意,爭取早日將那一團離火絕炎煉化。
以後陪著月兒的每一天,我都不會再碰鬼道之術了。
桔子還未化形,沒有人族經脈,而且她還不懂善惡之道,不能將啖鬼經傳給她。
而且策兄海上蕩魔還需要幫手,就讓她跟著策兄曆練吧。
金剛鍛元訣已參悟完全,卻無傳人。
唉,我也該收個人族弟子了。
“雲哥,在想什麼呢?”
龍月懶懶的將一條白玉般的胳膊打在他胸口上,又撫上他的臉頰。
李歎雲側過頭在她額頭深深一吻,柔聲道:“我在想我們的第一個孩子,要不要讓他姓龍,以全了嶽父大人的心願。”
“你也知道了?”龍月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嗯,他昨晚喝多了,自己說的。”
“你捨得我還不捨得呢,”龍月把他的頭掰過來,“看著我!”
然後在他唇上深深一吻。
天旋地轉,李歎雲陷入了深深的迷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