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寒 第300章 斬我
“師父，救救他！”
李歎雲的識海之中布滿了縷縷黑氣飛舞，不時凝作幾個猙獰的麵容，而月下洗劍圖正散發出陣陣幽光，將它們不斷吸入圖中。
李歎雲躺倒在圖中，昏迷不醒。
靈圖之中彌漫著黑色魔氣，在空中化作一隻隻無毛的長尾怪物，往來一道道遊走呼嘯不止，肆意攻擊著圖中的一切。
皎潔的月光被黑壓壓的烏雲遮蔽，瀑布水勢逐漸變弱，樹木的落葉紛紛落下，花草藤蔓變得萎靡，白霧也逐漸變淡，而那些鬼泣之聲，似乎也弱了不少。
隻有那黃泉火化作的星辰，仍在空中靜靜不動，一隻怪物嘗試攻擊它，卻被瞬間滅殺，化為烏有，嚇得那些怪物紛紛繞開。
而那本命靈劍仍在李歎雲身邊飛舞不停攻擊防護，魔氣主要的攻擊目標也是它，尤其是看到劍柄上的那顆劍心，更加瘋狂了。
忽然間一個聲音在空中響起。
“師父，救救他！”
焦急的女子聲音回蕩在圖中。
李歎雲彷彿聽到了一般，緩緩睜開雙眼，他的雙眼之中漆黑一片，彷彿沒有眼白，隻有碩大一對黑色瞳仁。
月兒…是月兒的聲音，月兒你怎麼了！
李歎雲雙目被遮蔽，根本看不到靈圖中的一切，但本命靈劍有靈，自行飛入他的手中。
劍柄之上的劍心光芒大放，一道黑氣自李歎雲身體之中被逼出，化作二丫模樣。
李歎雲終於看清了圖中的一切。
斬！
靈劍揮出，一道巨大無匹的劍氣斬向空中，七八個怪物躲避不及，被紛紛一斬而滅，又化作黑氣，不多時重新凝作怪物，隻是少了一個，對著他嘲諷般的大笑。
這麼多，一個一個的，殺的太慢了。
李歎雲看向星空之中的兩團黃泉火，果然它們不敢靠近。
火來！
黃泉火隻是晃了一晃，李歎雲恍然大悟，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驅動林中啖鬼經了，黃泉火已然感應微弱。
若等到完全失去聯係，會不會變成無主之物，將自己神魂燒儘？
鬼道不可放棄，棄掉鬼道便會自儘？
李歎雲默默運轉啖鬼經，黃泉火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喚，化作兩道流星沒入他體內。
火龍吐息！
李歎雲大口一張，熊熊青火噴湧而出，將大片大片的怪物化為烏有。
他在圖中不斷飛舞，噴吐火焰，怪物們逐漸被消滅殆儘。
而靈圖似乎得到了滋養，又逐漸恢複如初，甚至水勢和草木還壯大了不少，尤其是林間的鬼泣之聲，隨著李歎雲不斷使用黃泉火，已然變成了大笑聲。
隻剩‘二丫’了，她在黃泉火之中不斷消失，又再次出現。
“雲哥，你好狠的心，有了月兒就忘了我…”
“魔頭，休要再行惑心之術！”
“魔頭？你仔細想想，你現在娶的到底是龍月還是我？”
“雲哥，聶紅羽，齊霜，花無豔…那麼多好女子你都扛過來了，為什麼如此迷戀一個凡人女子？”
李歎雲搖搖頭，所思無益，靈圖不會騙我，她就是心魔魔頭。
心劍斷魂！
手中劍又將‘二丫’一斬兩半，她卻沒有消失，又從一側的樹林之中緩緩走出。
“雲哥，你為什麼殺不死我，難道你還不明白，我就是你的一部分，你這樣下去隻會徒勞無功。”
李歎雲長歎一聲，他明白了，她的確是自己的心魔，但她說的沒錯，她是自己一部分，隻要心結還在，她就不會真的死去。
外麵已經過去多久了，李歎雲猛地想起月兒的呼喊聲，自己一定是出事了。
月兒嚇壞了吧…
‘二丫’彷彿知道他心中所想，於空中冷冷一笑：
“你說過，往後餘生，唯道與我，可是現在…”
“承認吧李歎雲，你已經變心了！”
“好了，彆說廢話，”李歎雲止住她，“我殺不死你，但你現在對我也無可奈何，講和吧！”
“講和？我本就死去已久，為何要與一個負心郎講和？”
“省省吧，如果你真是二丫，而我也真的變了心，她也不會如此對我的。”
‘二丫’哈哈大笑：“好吧，可我能知道你現在所想的一切，你奈何不了我的。”
“是嗎？”李歎雲緩緩驅動黃泉火將她包圍。
“難道你想…”
“不錯，很誘人吧，我的道心離你隻有一步之遙，你敢不敢呢？”
‘二丫’歡喜一笑，在火焰包圍之中張開雙臂：“有何不敢？”
李歎雲緩緩擦拭手中無名長劍，劍柄之上的劍心體會到了他的心思，更加明亮了。
“以道製欲，無欲則剛，以道製魔，心魔難傷。”
到底是我的道心堅定還是魔念難消，便在此一舉了。
心劍，出！
手中靈劍飛入火中，‘二丫’不閃不避，化為一道紅影沒入劍身之中！
李歎雲身上黑氣縈繞，心劍就是他的一部分，劍身入魔便是他入魔。
她自劍身飛速奔向劍柄，伸手摘向那顆劍心。
心劍斷魂，斬我！
靈劍鎖定了李歎雲身上的黑氣，飛速斬向李歎雲心口，他噴出大口鮮血，劍身之中的‘二丫’慘叫一聲，不可思議的看向李歎雲。
“這是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要斬我自己，在我的本命靈圖之中，我自己的生死我說了算！”
李歎雲身上黑氣儘除，他冷冷一笑，繼續說道：“而你，已經是我心劍的一部分，再也出不來了！”
二丫在劍身之上不斷拍打，撞擊，卻徒勞無功。
“李歎雲，我承認我小瞧了你，有魄力，有手段！”
李歎雲哈哈一笑，將心劍取過，靈劍之上黑氣縈繞，單看劍身，這或許已經是一把魔劍了。
但劍柄仍是劍心占據，日後若自己在道法上止步不前，這心魔吸收靈圖之中的靈力，早晚會侵蝕到劍心。
到時候靈圖會被汙染，而自己…唉，便是不折不扣的魔修了。
‘二丫’在劍中恍然大悟，她一言不發，於劍中嫵媚一笑：“李歎雲，多謝你了，給我留下如此一道生機。”
“沒辦法，這是你的生機，也是我的，我與你對戰消耗的，大多都是我的神魂之力。”
“而我和你不一樣，我還有不得不見的人，不得不做的事！”
“至於你，原本等我在輪回之道上有所明悟，明悟二丫和龍月之間的關係，便可讓你徹底消失。”
“但現在情況變了，隻有凝聚更強大的道心才能壓製甚至消滅你，對嗎？”
‘二丫’冷笑一聲：“道法哪是那麼好領悟的，你駐足不前之時，我卻日益強大，而且隨著我的強大，不可能讓你專心修行。”
“我能知曉你的一切，你卻不能看破我，此消彼長，還是我贏！”
“你是我的一部分不假，但又不全是。以後好好為我效勞吧，我很期待，新的心劍斷魂術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
李歎雲將劍入鞘，插回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