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寒 第354章 收徒
不知過去了多久，那團幽光化為了一團魂魄，在月光之中浮沉，逐漸浮現一張人臉，正是秦無影的模樣。
他迷茫的看看周圍，灰鷹嘎嘎叫了幾聲，欣喜的大叫道：“木頭木頭，你終於醒啦！”
魂魄發現了臉色蒼白的李歎雲，他聽到木頭這個稱呼，不由得莞爾一笑。
魂魄有些氣急敗壞的說道：“有外人在，你胡說什麼！”
灰鷹可憐巴巴的說道：“他已經不是外人了，他現在是你的師父，我答應的…”
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把頭埋進胸口細羽之中。
“什麼？！”
秦無影看向李歎雲，迷惑不解的問道：“你有什麼詭計，你想做什麼？”
李歎雲搖搖頭說道：“你還有什麼值得我圖謀的？隻是收徒而已。”
“我之前可是要殺你！”
“緣由我也知道了，因果前定，今日了卻，恰逢其時。”
“你…”
“你其實並不恨我，甚至還有些感激我殺了秦承歡對嗎？”
魂魄不答，李歎雲繼續說道：“我在十歲時遭遇魔劫，失去了爹孃，孤苦無依，我深知一個少年走到如今的不易。”
“它都跟你說了？”
李歎雲點點頭，繼續說道：“你我都是本命修士，命運相近，同病相憐。無論你是否願意答應做我的弟子，我都不會殺你。”
魂魄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默然無語。
“你的魂魄由我的神魂之力補足，無論你願不願意，以後你我之間都有心靈感應，而你，也不可能對我生出殺意了。”
“你如今相當於死過一次的人，我傳了你一份林中啖鬼經以及度魂口訣。”
“若你願意做我的弟子，便繼承我的鬼道衣缽，你的曆代師祖都在經中留有名字。”
“若你不願意，也是無妨。以後若遇到合適的煉氣弟子，用度魂之法將此經傳過去即可。”
魂魄這才開口說道：“你不怕我失言嗎？”
李歎雲灑然一笑：“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
“我欲傳你，便赤誠以待，毫無保留。至於你如何對我，那是你的事。”
魂魄還要說些什麼，卻被李歎雲擺擺手打斷。
“你中了我一記心劍斷魂術，心魔引動，緣劫之時想必更難過幾分。”
“我將你送回體內之後，若你緣劫已過，須記得問問自己的心，你想要追尋的到底是什麼。”
“然後，思索你追尋的道與你的本命有何契合之處，須記順其自然之理，本命便是你，你就是它。”
魂魄冷冷說道：“不要你說，我自然知道。”
李歎雲笑道：“好好，去吧。”
說罷，驅動太陰斬魄劍陣，將魂魄送回他的身體。
見秦無影緩緩睜開雙眼，身上靈氣湧動。
果然，以殺解緣不是唯一的選擇。
李歎雲雙腿還未恢複，隻能禦空漂浮起來。
他將靈石換成新的，然後側過身，指指腳下的聚靈陣說道：
“這裡歸你了，我出去走走。”
秦無影冷冷說道：“我可沒有答應你任何事。”
李歎雲隻是笑笑不語，然後將劍陣一收，走出洞府。
身後的大洞之中有月光投射下來，蒲團之上空空蕩蕩。
李歎雲站在高空之中，遠離了那道靈氣漩渦，他開啟輿圖，此地距離靈木門已然不遠，隻有一萬多裡。
……
半個月過去了，秦無影自山穀之中出來，他身上完好無損，已然是築基前期修為。
看著對麵的手腳儘斷的李歎雲，他默然無語。
李歎雲也不說話，隻是看著他，等待他最終的回答。
“我…”
秦無影剛說出一個字就打住了，他第一次發現說話竟是這般艱難。
李歎雲歎息一聲，這種事情強求不得，薑子規要自己傳承鬼道之時，也是使了心機才做到的。
而自己選擇了赤誠相待，看來是做不到了。
秦無影又彷彿是鼓足了勇氣一般，說道：“師…師父，我想去看看小姨，她老了。”
一句話說完，他彷彿是用儘了所有的力氣，他抬起頭，鼓足勇氣對上李歎雲的目光，不再移開。
李歎雲又驚又喜，一股莫名的滋味湧上心頭，他強自忍住淚花，說道：
“好好，多陪陪老人家。”
秦無影長舒一口氣，說道：“嗯…要敬茶嗎？”
李歎雲哭笑不得，這傻孩子。
“你我之間，無需虛禮。不過，為師的根腳要跟你說清楚。”
“為師乃是青山派毓秀峰翠微山弟子李歎雲，有三個師父，首師何九霄，靈木門傳功長老，林師乃是翠微山庶務執事。”
“末師薑子規，也是鬼道之師，現已去往極樂之地。”
秦無影默默點頭記下。
“為師還是齊北齊家和寶鑒閣的客卿，青衣樓和天殺殿的殺手，若在江湖上遇險，可以以我之名求救。”
“為師之道…有人叫我黃泉鬼劍，掌中誅邪劍，逐月碎星，蕩魔誅邪。”
“口中度魂訣，遊曆四方，度化亡靈。”
“仇家有秦時秦老祖，永懷門，霜天城白龍幫，或許還有很多…你要小心避開。”
“但這些恩怨都與你無關，也與你我師徒之情無關，都是我自己的機緣，你貿然插手有害無益，此乃命運之道，記住了嗎？”
聽他提到秦時，秦無影心中一緊，又聽到說與他無關之語，心中一股暖流淌過。
見他都記下了，李歎雲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遞過一張傳音符。
秦無影肩頭微動，但還是沒有躲開。
“有機會帶你去東極海上，見見你大師姐，這是為師的傳音標記。”
秦無影接過，然後笨手笨腳的遞過一張自己的。
李歎雲接過來一看，心中一痛。
隻見標識畫功頗為稚嫩，那是一個笑逐顏開的童子，梳著羊角小辮，兩隻手各拉著一個大人模樣的身影，麵容模糊。
他背過身去，不讓秦無影看到自己的臉。
“好孩子，快去吧…”
秦無影不知道他為何忽然如此，想跪拜行禮告彆，卻最終仍什麼也沒有做。
他走了，無聲無息的消失在天邊。
李歎雲長歎一聲，秦無影與自己以殺結緣，終被自己化解，變成師徒一場。
想起先前所思所想，生死便如火之明滅，木之枯榮…
那我的生死之道到底是取哪一個？
他隨手一劍斬出，劍氣掠過穀中草木，青翠之意更盛。
看來是機緣未到，這隻是木道真意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