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擎蒼霄 第112章 暗流湧動
百戰台一戰，餘波未平，反如颶風過境，在北域乃至更廣闊的天地間瘋狂席捲。戴擎蒼之名，不再僅限於一隅之地，而是如同劃破夜空的璀璨流星，攜帶著“混沌體”、“《混沌開天經》”、“九九混沌滅世神雷”、“逆伐煉虛”這些足以震撼時代的標簽，狠狠地砸進了各方勢力的視野中心。
“聽說了嗎？人族那邊出了個逆天妖孽，化神期就橫掃百戰台，臨陣破入煉虛，三槍！僅僅三槍就挑了凶名赫赫的黑煞老魔！”
“何止於此！傳聞他引動了隻存在於上古記載中的九九混沌滅世神雷，硬是在雷劫中開辟了自身虛界，簡直是亙古未聞！”
“此子名為戴擎蒼，身負傳說中的混沌體，修行的乃是失傳無儘歲月的《混沌開天經》！此等人物出世，意味著什麼？黃金大世？還是……末世爭鋒？”
“混沌體……又一個應劫而生的怪物嗎？這潭水，是越來越渾了。傳令下去，不惜一切代價，查明此子所有根腳！若能招攬，傾儘資源！若不能……哼！”
各大古老道統、隱世家族、雄踞一方的宗門皇朝，都因這突如其來的訊息而暗流湧動。招攬、結交、忌憚、殺意……種種複雜的情緒與算計，在無數密室內交織，化作一道道指令，飛向北域。
而此刻，這場風暴的核心，戴擎蒼與李姍珊，早已遠離了喧囂的百戰台，身處一座荒僻山脈深處開辟的臨時洞府之中。
洞府內，混沌氣息如雲如霧，緩緩流淌。戴擎蒼盤膝而坐，雙目微闔，周身毛孔彷彿都在呼吸，吞吐著精純的天地靈氣。在他身後，一方丈許方圓的虛界若隱若現，界內並非尋常煉虛修士的清明朗闊，而是一片迷濛翻滾的混沌，地水火風在其中生滅不定，彷彿一方正在演化的原始宇宙。這便是他以混沌之道為基，引滅世神雷為錘，開辟出的獨一無二的“混沌虛界”。
戰神山饋贈的那道關於戰意運用的古老法門，如同在他心間開啟了一扇新的窗戶。那並非簡單的氣勢疊加，而是將意誌、信念、乃至自身之道融於一體的無上妙法。此刻，他正將這戰意法門與自身領悟的力之大道、根本的混沌之道相互印證、融合。
“力之極，破萬法；混沌初，衍萬物；戰意昂，貫始終……”他心有所悟，身後的混沌虛界翻滾得愈發劇烈，吞噬外界靈氣的速度也加快了幾分，那混沌的邊界在以微不可查，卻堅定無比的速度向外擴張、穩固。
李姍珊靜立於洞口，身姿窈窕，如月下仙株。她十指翻飛，一道道星光流轉的禁製無聲無息地融入周圍虛空，佈下層層防護。頭頂，星鑰懸浮，灑落清輝，接引著周天星辰之力，既為洞府增添一層守護，也助她溝通冥冥中的天機脈絡。
良久，她纖長的睫毛微顫，睜開美眸，那雙清澈如星湖的眼眸中，卻染上了一絲化不開的凝重。
“擎蒼，”她聲音輕柔，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嚴肅，“天機晦暗不明，似有重重迷霧遮蔽，但我以星鑰強行推演，仍窺見一絲血光隱現，指向北方。黑煞魔尊雖死，他背後的‘幽冥殿’絕非易與之輩，此仇他們絕不會輕易放下。”
戴擎蒼緩緩收功，周身異象內斂，睜開雙眼，眸中混沌光芒一閃而逝，恢複了古井無波的深邃。他看向李姍珊，語氣平靜卻蘊含著絕對的自信：“敗軍之將，何足言勇？幽冥殿若想來，便讓他們來。我輩修士，當有迎戰一切敵的信念，方能於荊棘之中踏出一條通天大道。”
他站起身，挺拔的身軀彷彿能撐起這片天地，走到洞口，與李姍珊並肩而立，望向遠方那連綿起伏、如同巨龍脊背般的山脈，目光似乎穿透了層層空間，看到了未來的波瀾壯闊。
“至於因果……”他頓了頓，體內那源自血脈深處的一絲悸動再次浮現，微弱卻無比清晰，彷彿來自極其遙遠的地方，帶著一種宿命般的牽引，“該來的，終歸會來。避不開，也無需避。”
他轉過身，目光落在李姍珊絕美的臉龐上，變得柔和：“當務之急，是儘快提升實力。煉虛初期，在這藏龍臥虎的北域，尚且不足以橫行。我需要更多的戰鬥來磨礪己身，需要海量的資源來滋養虛界，更重要的是，必須找到《混沌開天經》後續的篇章。我的道，不能止步於此。”
李姍珊迎著他的目光，嫣然一笑，如冰雪初融，暖人心扉：“你的道，便是我的路。無論前路是刀山火海，還是無間地獄，我都與你同行。”
戴擎蒼心中暖流湧動，正欲緊緊握住她的手，忽然，他神色一動，眉頭微挑。翻手之間，一枚古樸的青銅令牌出現在掌心。令牌不知是何材質，觸手溫潤，上麵刻滿了玄奧複雜的雲紋，此刻，這些雲紋正散發出淡淡的、持續不斷的光暈，令牌本身也傳來一股明顯的灼熱感，並且微微震顫著，指向一個明確的方向。
“這是……”李姍珊也注意到了令牌的異狀，這令牌是他們早年在一處險地探索古修洞府時所得，一直無法勘破其用途，隻能判斷其年代久遠，材質非凡，便一直收著。
“它似乎在指引我們前往某個地方。”戴擎蒼感應著令牌傳來的那股微弱卻堅定的牽引力，眼神銳利起來，嘴角勾起一抹興趣盎然的弧度，“沉寂了這麼久，終於有了反應。看來，我們下一個目的地，已經明確了。”
遵循著青銅令牌的指引，戴擎蒼與李姍珊一路向北疾行。他們穿越了數片人跡罕至、妖獸盤踞的荒莽古林，跨過了幾條奔騰咆哮、蘊含著奇異煞氣的巨大河流，飛渡了數座高聳入雲、終年積雪不化的巍峨山脈。
半月之後，前方的地貌開始變得奇特。天地間的雲霧逐漸濃鬱起來，直至化為一片浩瀚無垠的雲海，目力難以及遠。雲海翻騰，霞光隱現，散發出一種空靈而又磅礴的威壓。
而在那茫茫雲海的最深處，一座巨大無比的城池輪廓，若隱若現，如同神話中的天空之城，靜靜地懸浮於九天之上。城池通體呈現出一種古老的青灰之色，牆體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無數玄奧的符文在牆體表麵流轉，汲取著雲海與虛空中的能量，維持著這驚世駭俗的懸浮奇觀。一道道顏色各異的流光，如同百川歸海，從四麵八方的天際射來，沒入那雲中巨城。
“雲界古城……”李姍珊望著前方那震撼心靈的景象，美眸中閃過一絲瞭然與驚歎，“果然如古籍記載一般，鬼斧神工，奪天地之造化。據說此城自上古年間便已存在，懸浮於此，乃是一座連線著諸多小世界和隱秘次元的樞紐之城，是北域乃至周邊數域都有名的交易聖地、情報中心與探險家樂園。因其特殊性，此地龍蛇混雜，各方勢力盤根錯節，規則與混亂並存。”
她看向戴擎蒼手中那光芒愈發熾盛，幾乎要脫手而出的青銅令牌：“看來，你這枚‘雲紋令’，與這座古城有著極深的淵源。”
戴擎蒼感受著令牌傳來的幾乎化為實質的牽引力，點了點頭，眼神中充滿了探索的**：“如此奇地，正合我意。進去看看，這令牌究竟要帶我們去往何處。”
兩人不再猶豫，身形化作一青一紫兩道長虹，破開層層雲霧，徑直朝著那雲界古城飛去。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古城的宏偉與磅礴，那巨大的城門宛如山嶽，城門廣場以某種溫潤的白玉鋪就，廣闊得足以容納數十萬人。
落在廣場上，喧囂鼎沸的人聲瞬間湧入耳中。城內建築風格迥異，有的雕梁畫棟，充滿仙家氣派；有的粗獷雄渾，帶著蠻荒氣息；有的則奇形怪狀，明顯是非人種族的居所。街道寬闊，足以讓十輛馬車並行，來往的行人更是千奇百怪：有禦劍而行的人族修士，有身高數丈、麵板如岩石的巨人族，有背生羽翼、容顏俊美的羽族，有籠罩在黑袍中、隻露出兩點猩紅目光的幽冥族，甚至還有一些半人半獸、或者完全由元素構成的奇異生命。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得化不開的靈氣，混雜著各種靈藥、寶材的奇異香氣，以及法寶散發的能量波動，還有那若有若無、卻始終存在的血腥味與煞氣，共同構成了雲界古城獨特而複雜的氛圍。
他們二人的到來，在這人潮洶湧的廣場上並未引起太多關注。畢竟，每日進出雲界古城的修士如過江之鯽，煉虛期雖算一方高手，但也並非罕見。
然而，當他們循著令牌愈發急促的指引，離開主乾道，走向古城深處一條相對偏僻、行人漸少的古老街道時，麻煩卻不期而至。
“站住！”
一聲冷喝自身側傳來，帶著毫不掩飾的倨傲。隻見五六名穿著統一流雲紋飾青色長袍的修士攔住了去路。為首一人，麵白無須，眼神陰鷙，有著化神後期的修為，目光先是貪婪地在李姍珊傾世的容顏和曼妙的身姿上狠狠剮了幾眼，閃過一絲淫邪之色，隨後才落到戴擎蒼手中那光芒閃爍的青銅令牌上，眼中瞬間爆發出熾熱的光芒。
“小子，你手中的‘雲紋令’從何而來？”那化神後期修士語氣咄咄逼人，帶著一股居高臨下的審問意味，“此乃我‘流雲閣’多年前不慎遺失的重寶！識相的，就速速將此物完好歸趙，或許還能留你們一個全屍！否則，哼，這雲界古城，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他身後的幾名弟子也紛紛鼓譟起來，氣勢洶洶地將戴擎蒼二人圍在中間，顯然是吃定了這對“落單”的男女。在他們看來，一個煉虛初期（戴擎蒼刻意收斂了氣息，顯得剛入煉虛不久），一個化神後期，在他們流雲閣的地盤上，還不是任由拿捏？
李姍珊麵若寒霜，對方那肆無忌憚的目光讓她心中殺意升騰，周身星力開始隱晦地波動。
戴擎蒼的眼神則徹底冷了下來，如同萬古不化的寒冰。他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圖。這令牌果然非同一般，而對方顯然是見財起意，仗著地頭蛇的身份，想要強行奪取。
“滾。”
他甚至懶得與這些螻蟻多費唇舌，直接吐出一個字，聲音不高，卻如同驚雷般在幾名流雲閣弟子耳邊炸響，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意誌。
“混賬東西！給臉不要臉！”那化神後期修士何曾受過如此輕視，尤其是在這雲界古城，他們流雲閣也算是一方不小的勢力。他怒極反笑，體內真元暴湧，化神後期的威壓全力釋放，右手成爪，泛起淩厲的青光，直接撕裂空氣，朝著戴擎蒼手中的令牌狠狠抓去！這一爪若是抓實了，便是精鐵也要化為齏粉。
然而，他的手指距離令牌尚有半尺之遙，便感覺一股無法形容、沛然莫禦的恐怖力量如同無形的大山，轟然壓落！
“嘭——！”
一聲沉悶如擊敗革的巨響傳來。
周圍的人都沒看清戴擎蒼有任何動作，隻見那氣勢洶洶的化神後期修士，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出去，胸口以一個詭異的幅度深深塌陷下去，口中噴出的鮮血在空中劃出一道淒豔的弧線。他如同一個破麻袋般，狠狠地砸在數十丈外堅硬的青石牆壁上，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骨裂聲，然後軟軟滑落在地，氣息奄奄，生死不知。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剩下的幾名流雲閣弟子臉上的囂張與倨傲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恐懼與駭然。他們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鴨子，張大嘴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身體不受控製地瑟瑟發抖，連連後退，看向戴擎蒼的目光如同看著一尊從地獄走出的魔神。
輕描淡寫，甚至未曾出手，僅憑氣勢反震，便廢掉了一個化神後期！
戴擎蒼看都未看那幾個嚇破膽的雜魚，他的目光越過他們，投向了這條古老街道的儘頭。在那裡，一座看起來頗為不起眼、門庭冷落、甚至布滿了灰塵與蛛網的古老閣樓，正靜靜矗立。而他手中的青銅令牌，此刻光芒大放，灼熱無比，所有的牽引力都明確地指向那座閣樓。
“我們走。”
他淡淡開口，彷彿剛才隻是隨手拍飛了一隻蒼蠅，自然地拉起李姍珊的手，無視了周圍那些驚懼、好奇、幸災樂禍的複雜目光，邁著沉穩的步伐，徑直朝著那座充滿了神秘氣息的古舊閣樓走去。
新一輪的風波，已在這龍蛇混雜的雲界古城中，悄然掀開了序幕。而這座沉寂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古老閣樓，似乎也因這枚令牌與來客，即將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