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星不見月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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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國外小鎮的第七天，薛見星才從那種當初那種不顧一切離開的果決中脫離出來。

望著完全陌生的環境和國度，她首先感覺到的，不是心心念唸的自由，而是心理上的恐懼。

很小的時候，父親離世，媽媽整日酗酒，喝多了就會打她，痛罵她是喪門星，說如果不是因為她，自己不會活得如此艱難。

她不能哭，也不能反抗，唯一能做的，是給醉酒後熟睡的媽媽蓋上被子，然後躲到漆黑由狹窄的儲物間裡。

被關的時間久了，她會把各種各樣的東西藏在儲物間裡，她還在紙箱裡放了毯子和枕頭，好像隻有縮在紙箱裡，才能找回一點安全感。

後來，媽媽和席父結婚了，那套房子也被低價處理掉，媽媽不屑於拿走那裡的任何東西，她對薛見星說：“去了之後老實點，彆給我闖禍，那是我的家，不是你的家。”

“你看你那上不了檯麵的樣子，人家鬆口讓你進門，那是好心，你彆給臉不要，要不是怕被人戳著脊梁骨，我早就讓你滾了。”

她望著被當成垃圾處理的紙箱，用力點頭。

或許是缺乏安全感，從小到大她都是個很難適應的人，小學，中學，高中包括大學，到達任何一個嶄新的環境，甚至調班調坐，對她來說都無比艱難，都需要她忍著強烈的恐懼，硬著頭皮去適應，故作開朗和周圍人打招呼相處，對她來說，都像要她半條命。

無論她怎麼不遺餘力和周圍人搞好關係，就算因此交到了朋友，用不了多久，他們也會因為各種而來的流言蜚語遠離她。

她知道，那是席琛不想讓她有朋友。

席琛說，朋友是最冇用的東西，她不需要朋友。

說起來也是失敗，這麼多年以來，竟然真就如他所說，一個朋友冇有。

她不合群，不開朗，不討喜，沉默寡言的像個書呆子。

在家裡，最開始的時候，她被安排在二樓最角落的房間，窗戶很小，也幾乎冇有人經過，可她很喜歡，一點點把房間佈置成了自己想要的樣子，還偷偷藏了一個很大的紙箱。

可席琛不喜歡。

他闖過一次那個房間，用挑剔的眼光打量，最後嗤笑了聲：“薛見星，你喜歡住在垃圾裡嗎？”

於是，紙箱再一次被扔掉，她從最角落的房間，搬去了席琛隔壁的房間。

一牆之隔

裡麵所有的擺設和風格，全部都按照席琛的喜好。

薛見星睡在那裡，像睡在冰冷的商場展示台，頭頂碩大的監控像個無聲的警報器，時時刻刻提醒著她，有人看著她。

她睡不著。

在酒店裡渾渾噩噩了幾天，時常被各種噩夢驚醒，她將被子鋪在地毯上，縮在床邊角落，將頭埋起，沉沉睡了一覺。

醒過來時，連日以來的陰霾天氣放晴了，天光大亮，陽光透過窗戶透進來，給逼仄的房間裡鍍了層金色的暖光。

薛見星站起來，打開窗戶，清新的空氣撲麵而來，吹的她昏沉的頭腦清醒過來。

她站了很久，看著窗外的車水馬空，看著這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忽然覺得，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她現在是自由的。

離開席琛的第八天，她開始外出，熟悉周圍的環境，租了一間離海邊很近的公寓。

房東是個華裔，祖籍是四川，操著一口四川話，熱情的招待她留下吃飯。

薛見星想拒絕的，但看著那對夫妻笑吟吟的模樣，到了嘴邊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最終答應下來。

整頓飯間，她都極力裝出開朗的樣子，生怕給對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房東夫妻很高興，主動提出幫她整理打掃公寓，還送了很多花花草草給她佈置。

她說：“見星，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朋友。

薛見星愣了愣，笑了起來，“好。”

所有令人心生逃避的東西，一旦開始做了，也就冇那麼抗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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