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召形又FQqC認航 011
獵物與獵人
“噓！”
林風幾乎是本能地將兩人拽回牆角的陰影中，手中的改裝氣槍無聲地抬起，槍口對準了那扇剛剛亮起火光的窗戶。
三顆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有人！
活人！
這個念頭比剛才倉庫門口那頭巨獸，帶來的寒意更甚。
在這片鋼鐵墳場裡，活人，往往意味著掠奪、背叛和死亡。
他們剛剛才見識過，為了幾罐罐頭，活人可以毫不猶豫地砸碎同類的腦袋。
“怎麼辦？”趙皓的聲音壓得極低。
陳默沒有回答。
他隻是看著那扇窗戶，大腦在飛速運轉。
進去嗎？
賭一把對方是善意的？還是自投羅網，成為對方的盤中餐？
窗後的火光隻亮了短短幾秒，就像有人點了一支煙，然後便迅速熄滅，再沒有半點動靜。
那片黑暗充滿了未知和惡意。
“走。”
陳默冷靜地吐出一個字。
他不賭。
在末世，把自己的命交到彆人手裡是第一等的愚蠢。
三人沒有絲毫猶豫，迅速後撤，悄無聲息地退回了那片廢棄的機械迷宮裡。
最終他們選擇了一個半塌的鍋爐房作為臨時的庇護所。
這裡比那棟小樓破敗得多，四麵漏風，但勝在結構複雜，有足夠多的藏身之處和逃生路線。
“砰。”
陳默用一根鋼筋死死地卡住了唯一完整的鐵門。
他們安全了......暫時的。
三人背靠著冰冷的鍋爐壁，誰也沒有說話。
夜徹底深了。
工業區的夜晚並不安靜。
遠處時不時傳來感染者零星的嘶吼，和某些未知生物的尖銳叫聲。
這些聲音混雜在一起，不斷地敲擊著他們繃緊的神經。
趙皓抱著膝蓋，臉色蒼白。
他總覺得在那片噪音的間隙裡，能聽到一些彆的聲音。
女人的哭泣聲……
嬰兒的啼哭聲……
還有那頭巨型蠕蟲怪物，那菊花般的巨口摩擦地麵時，發出的咕隆聲。
“你們……聽到了嗎？”他忍不住開口。
“聽到什麼？風聲？”林風正警惕地擦拭著他的斬骨刀，頭也不抬地問。
“不……是……哭聲……”
“皓子，你太緊張了。”陳默睜開眼，從揹包裡拿出那個金槍魚罐頭，用撬棍的扁頭熟練地撬開，遞了過去。
“吃點東西，然後睡覺。你和我守上半夜，林風下半夜。”
趙皓接過罐頭。
他知道那或許是幻聽。
是極度的疲憊和恐懼，在他的大腦裡製造出的鬼魂。
他大口地吞嚥著冰冷的魚肉，味道並不好聞，但食物帶來的熱量，實實在在地驅散了身體裡的一部分寒意。
這一夜，無人安睡。
……
第二天清晨。
當第一縷光從鍋爐房頂部的破洞裡照進來時，陳默已經站了起來。
他臉上有兩道被灰塵劃出的黑印，眼睛裡布滿了血絲，但精神卻異常清醒。
“出發。”
他們沿著城市的邊緣，在廢墟和殘骸中穿行。
終於，在太陽升到頭頂時，他們抵達了目的地——亨茨波因特食品批發市場的外圍。
眼前的景象，讓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寬闊的進場公路上，密密麻麻地擠滿了廢棄的車輛，卡車、貨車、轎車……像凝固的鐵水，徹底堵死了道路。
而在這些鋼鐵棺材的縫隙間，是數不清的遊蕩者。
它們漫無目的地晃動著，擁擠著，一眼望不到頭。
偶爾，還能看到幾隻體型明顯不同於普通感染者的特化體，在屍群中橫衝直撞，引來一陣陣騷動。
“我靠……”林風舉著改裝槍，透過瞄準鏡看著這片末日景象，忍不住罵了一句，“這比春運時候的火車站還熱鬨。”
“想從正門進去，跟跳進絞肉機裡沒區彆。”
“誰說要走正門了？”
陳默從懷裡掏出那張寶貝地圖，攤在地上。
他的手指點在市場側麵，一片由無數集裝箱堆疊而成的倉儲區。
“從這裡進去。集裝箱迷宮，是天然的掩體。它們雖然多，但很分散，視野也受阻。”
他的手指又移到了地圖遠處一個高聳的建築上。
“那是個廢棄的水塔。林風，你的位置。”
最後，他的手指在地圖上畫出了一條曲折的，穿越了整個市場的路線，終點是地圖上標注的重型車輛停泊區。
“我跟皓子從集裝箱迷宮滲透進去。你到水塔上做我們的眼睛，清除掉關鍵位置的威脅。我們通過對講機聯係。”
計劃簡單、粗暴、但有效。
“收到。”林風咧嘴一笑，拍了拍手裡的槍，“保證指哪打哪。”
行動立刻開始。
林風迅速脫離隊伍，朝著遠處的水塔潛行而去。
陳默和趙皓對視一眼，一頭紮進了那片由無數鐵皮箱子組成的，巨大的迷宮之中。
一進入集裝箱區域，外麵的喧囂瞬間被隔絕了大半。
高大的箱體投下巨大的陰影，將這裡分割成無數條狹窄、壓抑的通道。
空氣中，彌漫著鐵鏽和某種東西腐爛的混合氣味。
兩人背靠著背，陳默手持撬棍在前，趙皓握著一根鋼管在後，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動。
“左前方，三十米，拐角處，一個。”
耳機裡，傳來林風冷靜的聲音。
陳默打了個手勢，和趙皓緊貼著集裝箱的鐵壁，停下了腳步。
幾秒鐘後。
“砰！”
一聲沉悶的槍響，從遠處的水塔方向傳來。
聲音在集裝箱之間回蕩，顯得有些失真。
緊接著，是林風的聲音：“搞定。繼續前進。”
兩人立刻繼續移動。
這就是他們的滲透方式。
“十點鐘方向，貨架後麵，兩個。”
“砰！砰！”
“搞定。”
“前方通道，清空。”
“可以。”
在林風的指引下，他們有驚無險地穿過了大半個迷宮。
就在他們以為可以一直這麼順利下去的時候。
“等等！”耳機裡，林風的聲音突然變得凝重，“老陳，停下！前麵不對勁！”
陳默和趙皓瞬間停步，躲在一個集裝箱的拐角後。
“怎麼了？”
“前麵那個通道……裡麵全是！至少二三十個！把路堵死了！”
陳默皺起了眉。
那是一條必經之路，兩邊都是高達十幾米的集裝箱，根本沒法繞。
“能清理掉嗎？”
“不行！”林風立刻否定，“距離太遠，目標太密集，我最多乾掉五六個，剩下的可能會被驚動，你們會被堵死在裡麵！”
陳默的目光，飛快地掃過周圍。
旁邊，一個集裝箱的門虛掩著，上麵用噴漆寫著——“危險品，易燃”。
他的眼睛，瞬間亮了。
“林風，聽我指揮。”陳默的聲音壓得極低，“看到我旁邊這個箱子了嗎？三十秒後，對著箱門右上角的鎖扣，開一槍。”
“你要乾嘛？”
“彆問，照做！”
說完，陳默從揹包裡拿出那個從便利店裡順來的打火機，又撿起一根沾滿油汙的破布條，綁在撬棍的一頭。
一個簡易的火把。
“皓子，躲遠點。”
他看了一眼手錶，開始倒數。
“十，九，八……”
他點燃了火把，火焰“呼”地一下竄了起來，照亮了他那張被熏得漆黑，卻眼神亮得嚇人的臉。
“三，二，一！”
“砰！”
遠處，槍聲響起！
子彈精準地打在生鏽的鎖扣上，巨大的衝擊力，將虛掩的箱門，徹底震開！
“轟——！”
一股濃烈刺鼻的化學品氣味，從集裝箱裡狂湧而出！
陳默沒有絲毫猶豫，將手中的火把，奮力扔了進去！
下一秒。
火，遇到了高揮發性的易燃氣體。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從集裝箱內部炸開！
恐怖的火龍夾雜著扭曲的金屬碎片，從箱口狂噴而出，瞬間吞沒了整個通道！
通道裡那幾十個擁擠在一起的遊蕩者，連嘶吼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就被這突如其來的地獄之火燒成了焦炭！
爆炸產生的劇烈衝擊波，將陳默和趙皓狠狠地推了出去，撞在後麵的集裝箱上。
“咳……咳咳！”
陳默被嗆得眼淚都流了出來，耳朵裡嗡嗡作響。
“我去！老陳你真是個天才！”耳機裡，傳來林風混雜著震驚和興奮的吼叫。
“走！”
陳默拉起還在發懵的趙皓，頂著灼熱的氣浪衝進了那片還在燃燒的通道。
穿過火海。
前麵豁然開朗。
一個巨大的，停滿了各式重型卡車的露天停車場，出現在他們眼前。
十八輪的彼得比爾特，長頭的肯沃斯，平頭的福萊納……
這些曾經馳騁在北美大陸上的陸地之王，此刻正等待著新的主人。
陳默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他的目光掃過每一輛卡車。
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輛承載著他們所有希望的，移動的鋼鐵堡壘。
他們的諾亞方舟！
然而就在這時，趙皓拉了拉他的衣角，指著停車場最中央的位置，聲音都在發顫。
“陳……陳哥……你看那……”
陳默的目光，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
隻見在停車場最中央，那輛最大、看上去最完整的十八輪重卡旁邊，盤踞著一個巨大的身影。
那東西足有三米高，全身肌肉虯結，麵板呈現出一種岩石般的灰敗色澤。
此刻，它正背對著他們，用兩隻堪比汽車輪胎大小的巨手，撕扯著一頭普通感染者的屍體，將大塊的血肉塞進自己嘴裡，發出沉悶的咀嚼聲。
三人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想要那輛車，就必須乾掉它。
林風的子彈，對付普通感染者還行，但對上這種皮糙肉厚的怪物，恐怕跟撓癢癢沒區彆。
陳默看著那輛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的重卡。
他低聲說，像是在對自己，又像是在對同伴宣佈。
“就是它了。”
“我們的……諾亞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