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召形又FQqC認航 014
啟程
夜再次降臨紐約。
諾亞方舟巨大的拖掛車廂裡，一盞用汽車電瓶點亮的應急燈，散發著蒼白的光。
這裡成了他們的臨時作戰指揮室。
趙皓正蹲在地上，仔細清點著他們所有的家當。
“食物，主要是軍用罐頭和壓縮餅乾，按標準定量，夠我們吃二十多天。”
“飲用水，省著點喝，能撐一個月以上。”
“藥品，我整理了一下，抗生素、消毒水、紗布……處理三次嚴重外傷，或者十次左右的輕傷，問題不大。”
他每說一句，氣氛就凝重一分。
林風靠在車廂壁上，正用一塊破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著他那把改裝氣槍。
“彈藥呢？”他頭也不抬地問。
趙皓抬頭看了他一眼。
“普通鉛彈，三十三發。還有你那顆寶貝得不行的……十字開花彈，一發。”
林風的動作頓了一下。
三十三發子彈。
想要穿越整個北美大陸，這連塞牙縫都不夠。
“我們先去加油站把油加了，之後再去槍店補充子彈和槍。”陳默用冷靜的語氣說道。
最後，趙皓的目光落在一個小小的紅色油桶上。
“維修零件大部分都用在車上了，剩下的不多。至於最重要的……燃油。”
他拍了拍那個油桶。
“加上油箱裡剩下的，大概……能讓我們開出三十公裡。”
車廂裡陷入了死一樣的沉默。
陳默站起身，走到地圖前。
那張橫跨整個北美大陸的地圖，被他用膠帶工工整整地貼在車廂內壁上。
他的手指，重重地點在地圖上，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紐約。
“我們的征途，是從這個點，到下一個點。”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移動，點在了幾公裡外，一個被他用紅筆圈起來的加油站圖示上。
“然後，再到下一個點。”
他的手指再次移動，點在了一個標注在槍械店的建築上。
“再下一個點。”
手指指向了一個小型的五金倉庫。
“我們的旅程，不是一條線。而是在這片死亡的海洋裡，從一座島，跳到另一座島。加油站，槍械店，醫院，倉庫……這些，就是我們的島。”
“我們要做的，不是一口氣遊到對岸。而是佔領每一座我們需要的島，搜刮掉所有能用的東西，補充給養，升級我們的船，然後再去往下一座島。”
“那我們的第一座島，是哪？”林風站了起來，眼神重新變得銳利。
陳默的手指，指向了那個加油站。
“布魯克納高速公路，3號出口，殼牌加油站。距離我們大概五公裡。”
“那裡有我們前進需要的油。”
……
最後的準備，在緊張而有序的氛圍中進行。
林風將他所有的子彈用油布包好，貼身藏著。又將那把斬骨刀，磨得寒光閃閃。
趙皓則將所有的藥品分門彆類，裝進了好幾個急救包裡，確保在任何情況下，都能第一時間拿到需要的東西。
陳默，則在最後的時間裡，給諾亞方舟加裝了幾個從廢車上拆下來的高功率探照燈，又除錯好了一台老舊的車載短波電台。
雖然電台裡除了滋啦滋啦的電流聲，什麼也收不到。
出發前。
三人再次回到了那棟他們最初藏身的公寓樓下。
樓還是那棟樓。
但一切都不同了。
他們沒有上樓。
隻是站在“諾亞方舟”旁邊，遠遠地看著那個曾經被他們稱為“家”的窗戶。
那裡一片死寂。
好像他們從未在那裡生活過。
“走之前，不說兩句？”林風從兜裡摸出一根皺巴巴的香煙，是陳默從便利店裡找到的，他一直沒捨得抽。
他點上，深吸了一口，嗆得直咳嗽。
“說啥？祝紐約人民，在新世界裡，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趙皓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隻是從地上，撿起了一小塊碎裂的磚石，放進了口袋裡。
陳默什麼也沒說，隻是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紐約那片由摩天大樓組成的，冰冷的鋼鐵森林。
然後，他拉開車門。
“上車。”
……
清晨。
淡薄的霧氣籠罩著這座死亡之城。
諾亞方舟，這頭沉睡的鋼鐵巨獸在薄霧中睜開了它的“眼睛”——兩盞刺破黑暗的探照燈。
“轟——嗡——嗡——！！！”
引擎的咆哮聲，打破了黎明的寂靜。
陳默坐在駕駛座上，雙手穩穩地握著方向盤。
林風坐在副駕，端著槍，警惕地掃視著車外的一切。
趙皓坐在後麵，緊緊抓著扶手。
陳默掛擋，鬆開離合。
“諾亞方舟，啟航。”
重達數十噸的鋼鐵方舟，發出一聲低沉的轟鳴，車輪碾過碎石和垃圾，緩緩駛出了亨茨波因特。
離開了這座他們奮鬥過，掙紮過的鋼鐵墳場。
正式踏上了歸途。
車輛駛上了布魯克納高速公路。
路麵上布滿了廢棄的車輛和不知名的殘骸。
陳默駕駛著這頭巨獸，小心翼翼地在障礙物之間穿行。
“老陳，你這車技，不去開F1可惜了啊。”林風看著車身幾乎是貼著一輛側翻的公交車擦身而過，忍不住調侃道。
陳默沒有多說話，他的額頭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駕駛這輛改裝過的重卡，比開賽車消耗的精力要大得多。
“前方，三百米有路障。”林風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
隻見前方的公路上，十幾輛廢棄的轎車和一輛橫倒的油罐車，徹底堵死了整條道路。
這是一個巨大的，人工設定的障礙。
而在障礙的後麵，隱隱約約，有幾個蹣跚的身影被引擎聲吸引，晃動了起來。
“坐穩了。”
陳默的眼神，變得冰冷。
他沒有減速，反而猛地一腳油門踩到底！
“嗡——！！！”
引擎的轉速瞬間飆升。
“諾亞方舟”那猙獰的三角形撞角，對準了路障最薄弱的一點狠狠地撞了上去！
林風和趙皓死死抓住身邊能抓的一切！
下一秒。
“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
摧枯拉朽！
那幾輛轎車在諾亞方舟絕對的力量麵前，瞬間被撞得變形、飛起、撕裂！
堅固的油罐車，被硬生生從中間撞斷！
扭曲的金屬，破碎的玻璃，在車窗外形成了一場狂暴的風暴！
而坐在駕駛室裡的三人，除了感受到一陣劇烈的顛簸，毫發無傷！
“諾亞方舟”從一片狼藉的廢墟中，強勢衝出！
“臥槽！”林風興奮得一拳砸在車門上，“這才叫開車！爽！”
一條通路，被暴力地開啟了。
然而，還不等他們喘口氣。
“吼——”
“嗬嗬嗬——”
前方，更遠處。
被剛才巨大的撞擊聲所吸引，公路兩旁的廢棄建築裡，街道的拐角處，一雙雙空洞的眼睛，亮了起來。
一個，十個，一百個……
密密麻麻的感染者，從城市的陰影裡，湧了出來。
它們彙聚成一股灰色的、蠕動的潮水，徹底淹沒了前方的道路。
那數量，比他們在亨茨波因特市場裡見到的，還要多！
林風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他舉起槍，透過瞄準鏡，看著前方那片移動的屍海，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老陳……”
他的聲音有點顫抖。
“我們好像……捅了馬蜂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