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召形又FQqC認航 176
第四個座位
李偉洪亮的聲音在空地上回響，充滿了穿透力。
車廂尾門斜坡上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凝滯。
史密斯和瑪麗都驚訝地看著李偉。
他們從未見過這個沉默寡言的東方男人，爆發出如此強烈的情感。
史密斯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這是李偉自己的選擇，他無權乾涉。
陳默的目光落在李偉那張寫滿堅毅和渴望的臉上，沒有立刻答應，也沒有拒絕。
他轉過身，對林風和趙皓說了一句：“我們進去說。”
說完，他便走回了車廂深處。林風和趙皓跟了進去，厚重的液壓尾門在他們身後緩緩關閉，將外麵的世界和李偉那期盼的眼神暫時隔絕開來。
車廂內，燈光自動亮起。
“還商量個屁啊！老陳！”林風第一個開口，他的情緒顯然也被感染了，顯得有些激動，“那可是解放軍！是咱們自己人！他想回家，我們能不帶他嗎？”
對林風來說，這根本不是一個需要思考的問題。
他的邏輯很簡單：同胞，軍人，想回家。這三個條件加在一起，拒絕就是天理難容。
“我反對。”
趙皓的聲音冷靜得像一盆冰水，澆在了林風火熱的頭上。
“趙皓？你什麼意思？”林風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你沒聽到他說的話嗎？他想回家！”
“我聽到了。”趙皓推了推眼鏡，走到中控台前，調出了“諾亞方舟”的資源監控界麵。
“林風，你冷靜一點。我們不是在做慈善。我們的首要目標，是活下去，然後回家。任何可能增加風險的因素，都必須被慎重考慮。”
他指著螢幕上的資料：“多一個人，意味著每天要多消耗一份食物和水。我們的水迴圈係統有負荷上限，食物儲備也並非無限。更重要的是，我們對他一無所知。”
趙皓轉向陳默，條理清晰地分析道。
“我們隻知道他自稱是解放軍，但我們無法核實他的身份。誰能保證他不是史密斯派來我們身邊的臥底？人心，是末世裡最靠不住的東西。”
林風站了起來：“他剛才那樣子，能是裝出來的？再說了，史密斯用得著派臥底嗎？他直接把我們賣了不就完了！”
“小心駛得萬年船。”趙皓的語氣依舊平淡，“我們三個人已經形成了最穩定的戰鬥小組，彼此之間有絕對的信任。突然加入一個外人，會破壞這種平衡。我堅持認為，風險大於收益。”
林風還想爭辯，但陳默抬手製止了他。
車廂裡安靜了下來。
陳默沒有說話，他靠在駕駛座的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他在思考。
趙皓的顧慮，是完全正確的。
從純粹的理智和生存計算角度來看，拒絕李偉是風險最小的選擇。
諾亞方舟是一個精密的係統，團隊也是。
任何一個不確定的變數都可能導致整個係統的崩潰。
但是……
陳默的腦海裡，浮現出李偉敬禮時那挺拔的身姿，和他喊出“回家”時那顫抖的聲音。
他們從東海岸出發，一路向西，穿越了無數的廢墟和荒野，見過了太多的死亡和背叛。
他們的心，在一次次的戰鬥中變得越來越堅硬，越來越冷酷。
可是，他們為什麼出發？
不就是為了回家嗎？
這個最初的，也是最終的目標，是支撐他們走到現在的唯一信念。
現在有一個和他們擁有同樣信唸的同胞，一個在異國他鄉孤獨掙紮了半年多的軍人，向他們發出了請求。
如果連這樣的同胞都拒絕，那他們和那些為了生存不擇手段的匪徒，又有什麼區彆？
他們就算回到了家，還是原來的自己嗎？
陳默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神清澈而堅定。
“我們帶上他。”
他做出了決定。
“老陳！”趙皓還想再勸。
“趙皓，”陳默看著他。
“你的分析都對。但是，我們是人，不是機器。我們不能隻靠資料和計算活著。如果連一個想回家的同胞都不敢帶，那我們這艘船，也就不配叫‘諾亞方舟’了。”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至於風險，我相信我的判斷。一個人的眼神是不會騙人的。而且他是個受過嚴格訓練的軍人，他的加入對我們接下來的旅程，利大於弊。他懂戰術，懂偵察，或許還懂這個國家的地理環境，這些都是我們需要的。”
陳默的話讓趙皓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陳默一旦做出決定就不會再更改。
而且，陳默的話也確實觸動了他。
是啊，他們是人，不是冰冷的機器。
林風臉上露出了笑容，他走過去，拍了拍趙皓的肩膀：“行了，老趙，我知道你也是為了我們好。但這次聽老陳的。多個人路上還能打打牌呢。”
趙皓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好吧。我保留我的意見，但服從命令。”
“好。”陳默站起身，重新走到車尾，按下了通訊按鈕。
外麵的史密斯和李偉正在焦急地等待著。
每一秒鐘，對李偉來說都是煎熬。
通訊器裡再次傳來了陳默的聲音。
“史密斯上尉，我們接受李偉的請求。他將和我們一起上路。”
聽到這句話，李偉的身體一震，巨大的喜悅讓他幾乎站不穩。
史密斯的臉上則露出了複雜的表情，有不捨，但更多的是一種釋然和祝福。
他走到李偉麵前，用力地抱了抱他：“李，保重。能回家，是好事。替我……替我看看外麵的世界。”
“謝謝你，上尉。這半年，多謝照顧。”李偉也用力地回抱了一下。
兩個不同國籍，在末世裡相依為命的男人，就此告彆。
“吱——嘎——”
諾亞方舟的尾門再次開啟。
陳默站在斜坡上，對著李偉點了點頭：“把你的東西拿上，準備出發。我們時間不多。”
“是！”李偉響亮地回答。
他沒有太多東西，隻有一個揹包和一把跟了他半年的M4步槍。
他最後看了一眼“避風港”，看了一眼史密斯和瑪麗，然後毅然決然地轉過身，邁著堅定的步伐走上了諾亞方舟的尾門。
當他踏上車廂地板的那一刻，液壓尾門在他身後緩緩關閉。
車廂內的燈光將他籠罩。
他看著麵前的三個年輕人，鄭重地再次敬了一個軍禮。
“李偉，向隊長報到！”
陳默看著他，點了點頭：“歡迎登船。這裡沒有隊長，隻有同伴。我叫陳默，負責開車和修車。”
“林風，神槍手，負責把所有敢擋路的東西打成篩子。”林風笑著伸出了手。
“趙皓，醫生，兼資料分析員。希望你永遠用不上我的手術刀。”趙皓也對他點了點頭。
李偉和他們一一握手，心中充滿了暖意。
“轟——”
諾亞方舟的引擎發出低沉的聲音，車身微微震動。
陳默回到駕駛位，操控著車輛，調轉方向，朝著遠方的州際公路駛去。
“避風港”在後視鏡中變得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地平線上。
一個新的四人團隊正式組成。
他們的目的地，隻有一個。
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