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召形又FQqC認航 205
回家的路有多遠
諾亞方舟依舊在公路上飛馳,但車內的氣氛已經降到了冰點。
林風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最終關掉了監控螢幕,靠在椅背上,看著車頂發呆。
他不願意去想那個最壞的可能性,但那個念頭一旦鑽進腦子就再也揮之不去。
如果家沒了,他們現在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趙皓的臉色也不好看。
他反複擦拭著一把手術鉗,那上麵已經乾淨得能映出他的臉,但他還在一遍遍地擦,彷彿想通過這種機械的動作來驅散內心的不安。
他想起了在紐約接到的最後一個電話,母親和父親的臉彷彿還記憶猶新。
從那時起,“回家”就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執念。可如果那個家……
李偉緊抿著嘴唇,握著方向盤的手又用力了幾分。
作為一名軍人,他比其他人更能理解“有組織攻擊”和“全球性打擊”意味著什麼。
那代表著一種超乎想象的力量,一種國家機器在它麵前都可能不堪一擊的力量。
他不敢去想,如果連祖國都……他不敢再想下去。
陳默靜靜地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物。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邊三個同伴情緒的變化,那種從堅定到動搖,從希望到迷茫的轉變。
他理解他們的感受,因為他自己也在想同樣的問題。
那些推測不是空穴來風,而是基於他們一路走來的見聞和經驗,得出的最合乎邏輯的結論。
而這個結論足以摧毀任何一個倖存者的意誌。
陳默知道他必須做點什麼。
作為一個團隊的領導者,他不能讓這種負麵情緒繼續發酵。
士氣在末日裡和彈藥、食物一樣重要,甚至更重要。
一旦士氣崩潰,再堅固的堡壘也會從內部瓦解。
但他沒有立刻開口說一些“彆胡思亂想”或者“我們一定能成功”之類的空洞安慰。他知道那沒用。在殘酷的現實麵前,廉價的雞湯比毒藥更傷人。
他伸手拿過那張已經有些磨損的美國地圖,在自己腿上攤開。
“我們現在在這裡。”他用手指在地圖上劃出一條線,從威斯康辛州的中部,一直延伸到西邊的州界線。“距離明尼蘇達州邊界,還有大約兩百公裡。按照現在的速度,天黑前我們就能進入‘萬湖之州’。”
他的聲音將其他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進入明尼蘇達後情況會變得複雜。”陳默繼續說道,他的語氣平穩,就像在開一次最普通的戰術會議。
“李哥之前說了,那裡湖泊和森林密佈,我們的視野會受限,‘鷹眼’的作用會大打折扣。重卡的機動性也會下降,很多小路我們可能都過不去。”
他頓了頓,看向李偉:“李哥,你覺得在那種環境下,我們最需要注意的是什麼?”
李偉被他突然的提問拉回了現實,他下意識地將思路轉到了戰術層麵:“潛伏類和突襲類的敵人。在叢林和水岸邊,是那些東西的天堂。還有,要小心沼澤。重卡一旦陷進去,就是個活靶子。”
“沒錯。”陳默點了點頭,又看向趙皓,“老趙,我們的資料庫裡,有沒有關於水生或叢林類特殊感染者的詳細資料?”
趙皓也回過神來,調出了自己工作台上的平板電腦:“有。之前在印第安納州大橋下遇到的‘屍蛭’,就是典型的水生寄生類怪物。我們對它的瞭解還很有限,隻知道它能操控屍體,弱點未知。另外,根據一些零散的情報推測,可能會存在類似‘潛沼者’的變異體,但沒有直接遭遇過,危險等級和能力都是推測。”
“林風,”陳默最後看向武器手,“在叢林裡,M2重機槍的射界會受限,40毫米榴彈也容易被樹木阻擋。火焰噴射器可能會引發森林大火,使用時必須非常謹慎。你覺得,在那種環境下,什麼武器最有效?”
林風皺著眉想了想:“M4卡賓槍配合ACOG瞄準鏡,進行中近距離的精準點射。還有,霰彈槍。在密林裡,近距離接敵的可能性很大,雷明頓870是最好的選擇。”
車廂裡的氣氛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
壓抑和迷茫被具體、務實的戰術討論所取代。
每個人的大腦都開始高速運轉,思考著如何應對下一個挑戰。
看到大家的狀態都回來了,陳默才把話題拉了回來。
“你們剛纔想的那些問題,我也想過。”
他一開口,林風、趙皓和李偉都安靜了下來,看著他。
“病毒為什麼會全球爆發?怪物為什麼進化那麼快?家裡為什麼沒有訊息了?”陳默把這些問題一個一個地拋了出來。
“我沒有答案。”他很坦誠地說道,“也許,我們永遠都不會有答案。也許,我們麵對的敵人強大到我們無法想象。也許,我們回家的路,終點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
他沒有迴避最壞的可能,而是直接將其攤開在了桌麵上。
“但是,”他話鋒一轉,目光依次掃過自己的三個隊友,“那又怎麼樣?”
“坐在這裡胡思亂想,能讓病毒消失嗎?能讓怪物變弱嗎?能讓我們憑空收到家裡的訊號嗎?”
“不能。”
“我們從紐約的公寓裡殺出來,不是為了在這裡懷疑人生的。我們開著這輛車一路向西,碾過屍潮,乾掉怪物,不是為了在半路上停下來自怨自艾的。”
“我們隻有一個目標,回家。不管那個家現在是什麼樣子,我們都要親眼去看一看。如果它還在,我們就守著它。如果它沒了,”陳默的聲音裡透出一股狠勁,“我們就弄清楚是誰乾的,然後讓他們付出代價。”
“路還很長,威斯康辛、明尼蘇達、南達科他、懷俄明……我們還有幾千公裡要走。與其把精力浪費在猜測和恐懼上,不如把腦子用在怎麼活過下一個小時,怎麼安全通過下一個州。”
他拿起地圖,指著阿拉斯加,指著那個橫跨太平洋的遙遠方向。
“我們的任務,不是思考‘為什麼’,而是解決‘怎麼辦’。怎麼辦?很簡單,開著這輛車碾碎所有擋路的東西,一直開下去。直到我們踏上東大的土地。”
“這纔是我們現在唯一需要做,也唯一能夠做的事情。”
他的話說完了。車廂裡一片寂靜。
沒有人再說話,但那種壓抑的氣氛已經煙消雲散。每個人的眼神都重新變得堅定。
想那麼多乾什麼?路就在腳下,車就在身旁,兄弟就在身邊。
乾就完了。
“說得好!”林風一拳砸在控製台上,“管他什麼牛鬼蛇神,誰敢擋老子的路,老子就把它轟成渣!”
趙皓也長出了一口氣,他關掉平板重新拿起工具,這次他的動作不再是心煩意亂,而是專注而高效。“我需要檢查一下水迴圈係統的過濾器,進入林區,水源的潔淨度可能會下降。”
李偉握著方向盤的手也放鬆下來,他看了一眼後視鏡裡的陳默,眼神裡多了一份由衷的敬佩。
這個比他小好幾歲的年輕人,不隻是一個技術天才,更是一個天生的領袖。
“前方三十公裡,94號公路交叉口。”李偉的聲音恢複了沉穩,“路牌顯示,向西是去往拉克羅斯市,也是通往明尼蘇達的主要通道。”
陳默點了點頭,重新靠回椅背,閉上了眼睛。
但他沒有休息,而是在腦中調出了諾亞方舟的結構圖,開始思考針對叢林和水域作戰的改裝方案。
比如,在車頂加裝可折疊的探照燈陣列,以應對林中昏暗的環境。
比如,優化聲呐係統,提高對水下目標的探測能力。
比如,給無人機加裝高穿透性的紅外感測器,以穿透茂密的樹冠。
危機感和不確定性,對他來說,從來不是停止思考的理由,而是催生創新的最佳燃料。
回家的路不管有多遠,不管終點是什麼,他們都會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