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召形又FQqC認航 222
玉米地裡的稻草人
主螢幕上,無人機攝像頭傳回的畫麵穩定而清晰。
那是一片被刻意清理出來的空地,就在玉米地的邊緣,距離公路五十米。空地的中央立著一個十字形的木架。
一個“人”被牢牢地綁在木架上。
之所以給“人”加上引號,是因為它基本失去了所有生命的特征。
它的身體乾瘦,麵板因為脫水而緊緊貼著骨骼,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蠟黃色。
它穿著破爛的農夫服裝,頭上戴著一頂草帽,帽簷的陰影遮住了它的臉。
它的姿勢很奇怪,頭顱低垂,雙臂被張開固定在木架的橫梁上,雙腿並攏,整個身體呈現出一個標準的十字架形態。
“這是……”林風的話卡在了喉嚨裡,他本想說“稻草人”,但那清晰的人類輪廓和麵板質感,讓他把這個詞嚥了回去。
“放大麵部。”陳默的聲音很低,不帶任何感情。
趙皓依言操作,無人機的鏡頭緩緩推近。當帽簷下的陰影被高清攝像頭捕捉並提亮後,車廂內的空氣徹底凝固了。
那是一張極度痛苦而扭曲的臉。眼睛和嘴巴都張得極大,眼球已經乾癟渾濁,但那份凝固在死亡瞬間的恐懼穿透螢幕,直擊人心。
它的嘴裡被塞滿了乾枯的玉米須,從嘴角溢位。
最讓人不寒而栗的是它的胸口。那裡的衣服被劃開,一個用紅色油漆畫的,與路邊木牌上一模一樣的符號——那隻燃燒太陽般的眼睛,被烙印在麵板上。
烙印的痕跡已經結痂,呈現出黑紅色,與周圍蠟黃的麵板形成了觸目驚心的對比。
“是個人。”李偉的聲音低沉,“一個被虐殺,然後做成‘稻草人’的活人。”
“瘋子,一群徹頭徹尾的瘋子。”林風罵了一句。
殺感染者,殺敵人,他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但眼前這種充滿儀式感的、虐殺同類的行為,讓他從心底感到一股惡寒。
“切換熱成像。”陳默再次下令。
畫麵切換,那個“稻草人”在紅外視野下呈現出一片與周圍環境溫度相同的冷色,唯獨胸口的那個符號比身體其他部位的溫度略高一點點,但也在緩慢散失。
這說明這個烙印是在不久前才弄上去的。而之前他們發現的那個微弱的、穩定的人形熱源,正是這個人臨死前身體最後殘留的餘溫。
他們發現它的時候,它剛剛死去。
“這是一種獻祭。”趙皓作為醫生,對生命有更深的理解,他看著螢幕上的慘狀臉色很難看,“他們把他當成祭品,獻給了他們所謂的‘神’。”
“他們的神就是這片玉米地,或者說是他們想象中藏在玉米地裡的東西。”李偉補充道,他的目光越過螢幕,投向車窗外那無邊無際的綠色。“他們用這種方式來祈求庇護,或者淨化他們口中的‘災禍’。”
“這不隻是獻祭,也是警告。”陳默終於開口。
“這個‘稻草人’正對著公路。它就是給所有從這條路上經過的人看的。”
車廂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每個人都在消化這個發現帶來的衝擊。這比遇到任何一種特殊感染者都更讓人感到不安。
怪物的邏輯是捕食和生存,而這群人的邏輯是基於一種扭曲的信仰,充滿了不可理喻的瘋狂和殘忍。
“我們怎麼辦?”趙皓問道。這片玉米地給他的感覺太壓抑了,他一分鐘都不想多待。
“我們繼續走。”陳默做出了決定,“我們已經在這條路上了,現在掉頭或者改道反而會讓他們覺得我們怕了。在這些瘋子眼裡,恐懼就等於軟弱,軟弱就會被捕食。”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而且我有一種感覺,他們就在看著我們。”
這句話讓林風和趙皓的後背都有些發涼。
“從我們看到第一塊木牌開始,我們就已經進入了他們的‘教堂’。我們的一舉一動,很可能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下。”陳默的目光掃過中控台上的各個監控畫麵。
“媽的,跟這群神棍打交道真累。”林風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彎彎繞繞太多了。就不能痛痛快快地乾一架嗎?”
“所以我們纔要更冷靜。”李偉拍了拍林風的肩膀,“對付瘋子,你不能比他們更瘋,那會正中他們下懷。你要比他們更有耐心。”
“趙皓,把這個‘稻死人’的位置、形態、所有細節全部記錄下來,建立新的情報檔案。”陳默下達了最後的指令,“檔案命名為‘玉米神教’,危險等級……暫時定為橙色高危。”
雖然沒有直接的武力衝突,但這種未知的、充滿惡意的組織,其潛在威脅絕不亞於他們遇到過的任何強敵。
“林風,武器係統預熱,榴彈和燃燒彈準備好。從現在開始,我們進入一級戰備狀態。”
“收到。”林風的表情嚴肅起來,手指在發射按鈕上虛放著。
陳默最後看了一眼螢幕上那個孤零零的“稻草人”,重新啟動了諾亞方舟。
沉重的車身緩緩起步,沒有加速,依舊保持著六十公裡的時速勻速向前。
諾亞方舟從那個十字木架旁駛過,車內的人誰也沒有再側頭去看。
前方的公路筆直延伸,彷彿一條通往地獄的朝聖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