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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彎彎
諾亞方舟的車速降到了每小時四十公裡以下。
陳默操控著這個龐然大物在狹窄曲折的山路上行駛，顯得遊刃有餘。
軍用級的動力係統和經過他親手調校的底盤懸掛，讓這台重達數十噸的巨獸在彎道中依舊保持著良好的平穩性。
“左前方八百米，急轉彎，曲率很大。”趙皓的聲音從後方傳來，他的螢幕上，無人機傳回的畫麵和高精度地圖疊加在一起，為陳默提供了超越視距的預判。
“明白。”陳默輕點刹車，平穩地轉動方向盤，諾亞方舟巨大的車身劃出一道平滑的弧線，緊貼著山壁，安然通過了那個幾乎一百八十度的回頭彎。
道路兩旁，是望不到頭的深綠色鬆林。
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隻有零星的光斑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路麵上。
“這種環境，感覺隨時都會從林子裡衝出點什麼東西來。”林風切換著武器站的監控視角，廣角、長焦、熱成像來回交替，仔細搜尋著道路兩側的任何一點動靜。
“彆烏鴉嘴。”趙皓說道，“在這種地方，我寧願什麼都遇不到。”
“李哥，你之前在軍隊的時候，進行過山地訓練嗎？”林風通過通訊器問道。
“當然。”李偉的聲音傳來。
“山地是特種作戰最常見的環境之一。隱蔽、滲透、伏擊……這裡的每一塊石頭，每一棵樹都可能成為士兵的朋友，也可能成為敵人的掩護。”
“那對於我們現在的情況，你有什麼建議？”陳默問道。
“我們現在的策略是正確的。”李偉回答。“低速、謹慎、多重偵察。”
“唯一的補充就是，要特彆注意道路上方的懸崖。那是天然的攻擊陣地，居高臨下，無論是投擲物還是火力攻擊，都很有優勢。”
“明白。”陳默應了一聲。實際上，他已經讓趙皓把“鷹眼”無人機的一部分注意力，分配到了對車隊上方山體的垂直掃描上。
諾亞方舟就像一個巨大的蝸牛，在山路上緩慢爬行。
車內，四個人各司其職，沉默而高效地協作著。
這種沉默並非壓抑，而是一種長久以來形成的默契和專注。
每個人都清楚自己的職責，也完全信任自己的同伴。
他們路過了一個廢棄的露營地。入口處的木牌上寫著“黑山國家森林公園，熊溪露營地”，字跡已經模糊不清。
營地裡，幾輛被遺棄的房車和帳篷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被藤蔓和雜草覆蓋。
趙皓操控無人機在營地上空盤旋了一圈，熱成像畫麵上沒有任何生命跡象。
“又一個被時間遺忘的角落。”趙皓輕聲說。
“災難剛爆發的時候，肯定有很多人選擇逃到這種國家公園裡。”李偉分析道。
“他們覺得這裡地廣人稀，遠離城市，會更安全。但他們忽略了，在這種荒野裡，沒有穩定的補給和堅固的防禦，生存難度比在有組織的聚居地裡要高得多。”
陳默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駕駛著車輛，從露營地的入口駛過。
他見過太多這樣的場景，早已麻木。末世之中，對錯和選擇往往沒有意義，唯一的結果隻有生或死。
隨著車輛不斷爬升，海拔越來越高，空氣也變得稀薄起來。
路邊開始出現警示牌，提醒司機注意落石和結冰路段。
下午兩點左右，天空徹底陰沉下來，濃重的烏雲壓在山頂。
“要下雨了。”林風看著窗外說。
他的話音剛落，豆大的雨點就開始劈裡啪啦地砸在諾亞方舟的車頂和前擋風玻璃上，發出一陣密集的聲音。
很快，雨點就連成了線，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巨大的雨刮器在防彈玻璃上來回擺動，但視線依舊變得模糊。
“雨勢很大，‘鷹眼’的飛行高度必須再次降低，否則鏡頭會被雨水完全遮擋。”趙皓報告道，“紅外成像的乾擾很嚴重，五百米外的熱源幾乎無法分辨。”
“降低車速到二十公裡。”陳默下令，“開啟所有外部探照燈，切換到穿透力更強的黃色燈光模式。”
諾亞方舟的車頂和車頭，數盞高功率探照燈同時亮起，射出幾道明亮的黃色光柱，照亮了前方濕滑的路麵。
車輪碾過路麵的積水，濺起水花。
雨水順著車身的裝甲板流淌，形成一道道小小的瀑布。
車內卻溫暖而乾燥，與車外的狂風暴雨隔絕開來。
“這種天氣，開車簡直是受罪。”林風抱怨道。
“對我們來說是麻煩，對某些東西來說，可能是最好的掩護。”李偉的聲音帶著警惕。
陳默深以為然。雨聲可以掩蓋行動的聲響，雨水可以衝刷掉留下的氣味和痕跡。
對於那些善於潛伏的倖存者或特殊喪屍來說，這樣的天氣簡直是天堂。
他將車輛的聲呐探測係統也開啟了，在這種大雨天氣裡，或許能捕捉到一些被雨聲掩蓋的異常震動。
諾亞方舟在雨幕中艱難前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車內的氣氛也隨著持續的暴雨而變得有些壓抑。
除了趙皓時不時報告前方路況的聲音，沒有人再說話。
“前方兩千米，道路右側有東西。”
突然，趙皓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他的語氣很冷靜，但陳默能聽出一點不同尋常的凝重。
“什麼東西？”林風立刻問道，雙手放在了武器站的操控杆上。
“三個人形熱源。”趙皓放大著無人機傳回的模糊畫麵，“他們就站在路中間，一動不動。體溫比正常感染者要高一些，但又不像活人。”
“能看清具體樣貌嗎？”陳默一邊減速，一邊問道。
“雨太大了，光學鏡頭看不清楚。熱成像隻能看到三個模糊的輪廓。”趙皓努力調整著無人機的角度和鏡頭引數，“等等……我讓‘鷹眼’再靠近一點。”
無人機冒著被暴雨影響的風險，再次下降高度，緩緩向前方的目標靠近。
隨著距離的拉近，畫麵逐漸變得清晰了一些。
那三個人形生物，就那樣站在瓢潑大雨之中，任由雨水衝刷著它們的身體。
它們的體型比普通人要健壯許多，麵板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灰白色。
最詭異的是它們的身體表麵，尤其是背部和手臂上，長滿了大量尖銳的碎片。
“這是……什麼怪物？”林風看著螢幕上的畫麵，眉頭皺了起來。
“小心，它們可能發現無人機了。”趙皓說道。
螢幕上，中間那個怪物抬起了頭，它沒有眼睛，臉上隻有一張咧開的大嘴。
但它“看”向的方向，正是無人機懸停的位置。
“這東西，我們以前沒見過。”陳默的聲音很沉穩，“從現在開始，將它命名為‘憔悴者’。趙皓，建立新的威脅檔案。”
“明白。”
就在這時，另外兩個“憔悴者”也動了。
它們和中間那個一樣，抬起了頭，朝向諾亞方舟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