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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回家
諾亞方舟駛過那道為他們敞開的防線。
廣場上，幾十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分列兩側，他們的目光充滿了好奇、震驚。
他們看著這台散發著恐怖壓迫感的鋼鐵巨獸，看著它車頭那V形撞角上早已乾涸的暗紅色血跡，看著炮塔上那根比人還粗的25毫米炮管。
他們無法想象這台車和車裡的人到底經曆了什麼。
車門開啟。
陳默、林風、趙皓、李偉四人依次走下車。
寒風吹過，捲起地上的積雪打在他們的臉上。
李偉站在最前麵，他看著那個向他跑來的年輕士兵，看著對方臉上那被凍得通紅的質樸笑容，看著對方眼中那清澈的、屬於軍人的光。
“班長！”張遠跑到李偉麵前，一個標準的立正，然後敬了一個無比標準的軍禮。“東大人民解放軍邊防一團三營七連列兵張遠！向您報到！”
李偉抬起手，回了一個同樣標準的軍禮。他的手臂在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激動。
“辛苦了，同誌。”他的聲音低沉，帶著濃重的鼻音。
“不辛苦！”張遠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班長，你們……你們真的是從美國回來的？”
李偉重重地點了點頭。
這時，一個肩膀上扛著上尉軍銜的中年軍官從士兵們的身後走了過來。
他大概四十多歲，身材高大，麵容堅毅，臉上的麵板因為常年經受風霜而顯得有些粗糙，但那雙眼睛，卻銳利得如同鷹隼。
他就是剛纔在陣地後方用擴音器喊話的人。
他走到李偉麵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偉，然後又將目光投向了他身後的陳默、林風和趙皓，最後，他的視線落在了諾亞方舟上。
他的眼神裡同樣充滿了震驚和不解。
“李偉同誌，是吧？”他開口了，聲音洪亮而沉穩。
“是！首長！”李偉再次立正。
“我叫王建國，是這個口岸邊防站的最高指揮官。”王建國伸出手，“歡迎回家。”
李偉伸出手，和王建國那隻布滿了老繭的大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謝謝首長！”
“這幾位是……”王建國的目光落在了陳默三人身上。
“報告首長！這三位是我的同伴，也是我的救命恩人！陳默、林風、趙皓！我們能活著回來，全靠他們！”李偉的聲音裡充滿了感激。
王建國的目光在陳默三人身上掃過。
他看到了陳默那雙與年齡不符、冷靜得可怕的眼睛。
他看到了林風身上那股桀驁不馴、如同出鞘利劍般的氣質。
他也看到了趙皓那雖然疲憊，但眼神裡卻透著一股堅韌的模樣。
這三個年輕人，看起來都隻是二十出頭的學生模樣，但他們身上那股在血與火中淬煉出來的氣質，卻根本無法掩飾。
“你們好，我是王建國。”王建國主動向陳默伸出了手。
“陳默。”陳默握住了他的手，簡單地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林風。”
“趙皓。”
簡單的介紹之後，王建國的目光再次回到了諾亞方舟上。
他繞著這台巨大的戰車走了一圈，用手輕輕地撫摸著車身上那些由複合裝甲拚接而成的六邊形甲片，感受著上麵冰冷的觸感和那些深淺不一的劃痕。
“這台車……”他的聲音裡充滿了驚歎，“真是個了不起的傑作。”
“我們叫它諾亞方舟。”陳默說道。
“諾亞方舟……”王建國咀嚼著這個名字，點了點頭，“很貼切。”
他轉過身看著四人：“外麵冷，有什麼話，我們進去說。我已經讓人準備了熱飯熱菜，還有熱水。你們這一路，辛苦了。”
“謝謝首長！”李偉激動地說道。
熱飯熱菜，熱水。
這些在和平年代裡最普通不過的東西，對於他們這群在廢土上掙紮求生了近一年的人來說，卻擁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在王建國的帶領下，四人走進了那棟看起來有些陳舊，但卻異常堅固的聯檢大樓。
大樓內部，燈火通明。
暖氣開得很足，一股溫暖的氣息撲麵而來，驅散了他們身上從西伯利亞荒原帶來的寒意。
大廳裡，站著許多士兵和一些穿著便服的工作人員。他們都用一種好奇的目光，打量著陳默這四個“天外來客”。
王建國將他們帶到了二樓的一個小會議室裡。
會議室不大，但很乾淨。桌上已經擺好了幾個熱氣騰騰的菜，一盤紅燒肉，一盤酸菜燉粉條，一盤炒雞蛋，還有一大盆冒著熱氣的白米飯。
“條件簡陋，先隨便吃點，墊墊肚子。”王建國笑著說道。
林風看著桌上那盤油光鋥亮、散發著誘人香氣的紅燒肉，眼睛都直了。他下意識地嚥了口口水。
這一路上，他們吃的都是罐頭、壓縮餅乾，還有那些沒什麼味道的MRE。他們已經快要忘記，真正的食物是什麼味道了。
“彆客氣，都坐，就跟到自己家一樣。”王建國招呼著。
四人坐下。
王建國親自給他們每個人都盛了一大碗米飯。
林風第一個沒忍住，他夾起一塊最大的紅燒肉，也顧不上燙，直接就塞進了嘴裡。
那股熟悉的、帶著一點甜味的肉香瞬間就在他的口腔裡爆開。
“我靠……好吃！”他含糊不清地讚歎了一句，然後就開始狼吞虎嚥起來。
有了他帶頭，趙皓和李偉也放開了。他們就像是餓了幾天幾夜的難民，風卷殘雲般地掃蕩著桌上的飯菜。
隻有陳默還保持著基本的克製。他慢慢地吃著，但那扒飯的速度，也比平時快了不少。
王建國沒有動筷子，他隻是坐在對麵，微笑著看著他們吃。他的眼神裡帶著一點長輩看著晚輩的慈愛，也帶著一點同情和心疼。
一頓飯，不到十分鐘就結束了。
桌上的飯菜被一掃而空，連盤子裡的湯汁都被林風用米飯颳得乾乾淨淨。
“嗝……”林風靠在椅子上，滿足地打了個飽嗝，“活過來了……我感覺我又活過來了。”
“慢點吃，鍋裡還有。”王建國笑著說道。
“不了不了，飽了。”林風擺了擺手。
吃飽喝足之後，會議室裡的氣氛也變得輕鬆了起來。
一個勤務兵走進來，給四人都倒上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
陳默捧著茶杯，感受著手心傳來的溫度，看著杯子裡嫋嫋升起的熱氣，他那顆一直緊繃著的心，終於有了一點鬆動。
“李偉同誌，”王建國看向李偉，“你的身份我們已經通過後方指揮部進行了核實。檔案上說，你所在的交流部隊在災難爆發後失聯。我們都以為……你們已經……”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我們部隊……在一次突圍中被打散了。”李偉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我是唯一的倖存者。如果不是遇到了陳默他們，我恐怕也早就死在外麵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王建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然後，他將目光轉向了陳默。
“陳默同誌，還有你們三位。我代表滿洲裡口岸全體指戰員，向你們表示最誠摯的感謝。感謝你們，把我們的戰友安全地帶回了家。”
說著，他站起身，向著三人鄭重地敬了一個軍禮。
“首長，您言重了。”陳默也站了起來，“我們是同伴，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好一個同伴。”王建國讚許地點了點頭，然後示意他們坐下。
“說實話，當我的士兵向我報告，說有一輛不明身份的重型裝甲車正在向我們靠近時，我著實是嚇了一跳。”王建國苦笑著說道。
“我們在這裡駐守了快一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像你們‘諾亞方舟’這樣的大家夥。”
“我們也是沒辦法。”陳默解釋道，“外麵的世界太危險，沒有這層鐵殼，我們根本走不到這裡。”
“我理解。”王建國點頭，“這一路上，你們肯定經曆了很多我們無法想象的艱難險阻。”
他的目光在四人身上掃過，最後停在了陳默的臉上。
“現在，能跟我說說嗎？外麵的世界，尤其是美國那邊，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這個問題，讓車廂裡的氣氛再次變得嚴肅起來。
陳默和他的同伴們對視了一眼。
他們知道，接下來的這場談話，將會是一場漫長的、關於這個破碎世界的情報交換。
而他們所帶來的資訊，對於這個似乎與世隔絕了許久的邊防站來說，其價值無可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