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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城
第二天一早，諾亞方舟按照原定計劃，從哈爾濱的南郊繞城而過。
一路上，他們沒有遇到任何的阻礙。
離開了哈爾濱，他們繼續沿著G1京哈高速一路向南。
接下來的幾天，旅途順利得有些出乎他們的意料。
他們穿過了長春，穿過了沈陽。
這兩座同樣在災難中淪陷的省會城市，和哈爾濱一樣，都盤踞著規模龐大的屍潮。但諾亞方舟都選擇了遠遠地繞開。
G1高速的路況非常好，幾乎沒有任何的損毀。沿途的軍事哨卡，在接到他們的資訊後，也都給予了最大的便利。
他們甚至在一個位於盤錦附近的大型補給站，進行了一次短暫的休整。
那是一個由一個巨大的高速公路服務區改造而成的軍事基地，裡麵駐紮著一個整編的機械化步兵營。
當諾亞方舟開進補給站時，引起了所有士兵的圍觀。
補給站的指揮官，一個看起來很精乾的少校，熱情地接待了他們。
他不僅為諾亞方舟免費加滿了柴油，還送給了他們許多新鮮的蔬菜和肉類。
“這是我們自己種的，自己養的。純天然，無汙染。”少校指著那些水靈靈的黃瓜和番茄笑著說道。
林風看著那些新鮮的食材，眼睛都快綠了。
他甚至還厚著臉皮，用兩包從美國帶來的萬寶路香煙，從一個炊事班的班長手裡換來了一隻活蹦亂跳的老母雞。
那天晚上，四人在車廂裡吃了一頓他們這輩子都難以忘懷的豐盛晚餐。
趙皓用高壓鍋燉了一鍋鮮美的雞湯。
陳默則用電磁爐炒了幾個簡單的家常菜。
李偉甚至還從補給站的軍官那裡要來了一瓶二鍋頭。
四人圍坐在小桌旁，吃著熱乎的飯菜，喝著辛辣的白酒，聊著天。
“我跟你們說，”林風喝得臉頰微紅，舌頭也有些大了，“等回了魔都，我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吃一頓最正宗的九宮格火鍋！必須是牛油鍋底！毛肚！黃喉！鴨腸！全都給我安排上！”
“出息。”趙皓夾了一筷子雞肉笑著說道，“我就想回家吃我媽做的糖醋排骨。”
“班長你呢？”林風看向李偉。
李偉喝了一口酒，眼神裡帶著一點醉意和溫柔：“我想帶我女兒去遊樂園，把這幾年欠她的都補回來。”
所有人的目光最後都落在了陳默的身上。
陳默放下筷子，想了想，說道：“我想……把我爸那輛開了十幾年的老捷達給好好修一修。那車的發動機早就該大修了。”
車廂裡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他們彷彿又回到了災難之前，那無憂無慮的大學時光。
離開盤錦補給站，他們繼續南下。
穿過山海關，眼前的地貌也從一望無際的東北平原變成了連綿起伏的燕山山脈。
這天下午，當諾亞方舟行駛在一段盤山公路上時，李偉突然指著窗外說道：“看，長城。”
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隻見在遠方的山脊之上，一條灰色的巨龍蜿蜒起伏，消失在雲霧繚繞的群山之中。
那就是長城。
是這個民族的圖騰，是刻在每個人骨子裡的，關於“家”與“國”的最古老的記憶。
即使是在這片滿目瘡痍的廢土之上，它依舊矗立在那裡，沉默而又威嚴。
“我當兵的時候，在新兵連，我們指導員給我們上的第一堂課就是講長城。”李偉看著遠方的長城，聲音裡帶著一點感慨。
“他說，長城是什麼？長城就是一道牆。一道把野獸和敵人擋在外麵，把家園和親人護在裡麵的牆。”
“他說，我們當兵的就是這道新時代的長城。隻要我們還在，這道牆就永遠不會倒。”
車廂裡沒有人說話。
所有人都被李偉的話和眼前那壯麗的景象給深深地觸動了。
諾亞方舟在路邊停了下來。
四人走下車，站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遙望著那道橫亙在天地之間的灰色巨龍。
山風吹過，帶著一點蕭瑟的寒意。
“走吧。”陳默開口說道，“我們離帝都不遠了。”
諾亞方舟再次啟動。
又行駛了半天。
當天色漸晚時，他們終於抵達了此行的倒數第二站——帝都聚集地的外圍。
和他們之前遇到的所有城市都不同。
帝都聚集地的外圍沒有廢棄的車輛，沒有遊蕩的感染者。
有的，隻是高大、堅固、看不到儘頭的鋼鐵壁壘。
那是一道高達三十米的、由無數集裝箱、混凝土塊和特種鋼板澆築而成的“末日長城”。
城牆之上，每隔五十米就有一個巨大的探照燈和一座遙控武器站。
無數的士兵在城牆上來回巡邏。
在城牆的前方是一片寬達五百米的無人區，無人區裡布滿了鐵絲網、反坦克拒馬，還有密密麻麻不知道是什麼的感測器。
當諾亞方舟出現在地平線上時，城牆之上立刻響起了警報聲。
十幾盞探照燈在同一時間將諾亞方舟牢牢地鎖定。
“這裡是帝都衛戍區！前方不明車輛，立刻停車！立刻停車！”
一個威嚴的聲音通過城牆上的高音喇叭傳了過來。
諾亞方舟在距離城牆兩公裡的地方停了下來。
陳默拿起了通訊話筒。
“這裡是諾亞方舟。我們是歸國倖存者，持有北部戰區通行許可，我們的目標是魔都聚集地，途徑帝都進行補給。”
他將王建國給他們的那個加密通訊頻道傳送了過去。
城牆那邊沉默了片刻。
“請稍等，我們正在覈實你們的身份。”
這一次的等待比在滿洲裡口岸時要長得多。
足足過了十分鐘，那個威嚴的聲音纔再次響起。
但這一次，他的聲音裡沒有了之前的警惕，多了一點難以置信的震驚。
“諾亞方舟……你們……你們就是從美國回來的那個車隊？”
“是的。”陳默回答道。
城牆上再次陷入了沉默。
又過了幾分鐘。
轟隆隆——
那道看起來堅不可摧的鋼鐵壁壘從中間開啟了一道巨大的閘門。
一個聽起來比剛才那個聲音更加蒼老、也更加有力的聲音，通過高音喇叭響徹了整個夜空。
“歡迎來到帝都，諾亞方舟。”
“我是帝都聚集地最高指揮官，龍振國。”
“我們，等你們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