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召形又FQqC認航 058
幽閉水道
諾亞方舟的引擎像個瀕死的病人，發出痛苦而又粗重的喘息。
“咳……咳咳……轟……”
每一次轟鳴，都伴隨著劇烈的抖動和一股嗆人的黑煙。
車燈忽明忽暗，光柱在狹窄的通道裡，隻能照亮前方不到二十米的距離。
再往前就是一片黑暗。
車輪碾過積水，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這鬼地方，聞起來就像一百年沒衝過的廁所。”
王座裡，林風的聲音通過內部通訊器傳來，帶著一股壓抑不住的煩躁。
他透過那個被撕開的口子向外看，除了鏽跡斑斑的管道和濕漉漉的牆壁，什麼都看不到。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濃烈的，混合了鐵鏽、黴菌和某種未知腐爛物的惡臭，順著每一個縫隙鑽進來，霸道地占據了所有人的鼻腔。
“彆抱怨了，至少我們還活著。”
趙皓的聲音有些虛弱，他用一塊乾淨的紗布按著額頭上的傷口，目光卻警惕地掃視著窗外。
他注意到，地麵上的積水，已經沒過了車輪的下半部分。
水很渾濁，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黃褐色，表麵還漂浮著一些油汙和不知名的絮狀物。
他皺了皺眉，從座位下的醫療箱裡，取出了一個無菌采樣管和一支長柄鑷子。
“老陳，停一下車。”
駕駛室裡，陳默沒有問為什麼，他輕點刹車，諾亞方舟在一陣劇烈的搖晃中停了下來。
趙皓小心翼翼地推開車門一條縫，將采樣管伸了出去，從那渾濁的積水裡，取了一管樣本。
“你乾嘛？還想嘗嘗鹹淡？”林風在通訊器裡調侃道。
“閉嘴。”趙皓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他關上車門，從醫療箱裡拿出一個行動式的顯微分析儀。
這是他從一間廢棄的診所裡找到的寶貝，雖然功能有限，但做一些基礎的病毒和細菌檢測足夠了。
他將一滴水樣滴在載玻片上，開啟了分析儀的背光。
小小的螢幕上被放大了數百倍的微觀世界，清晰地呈現了出來。
趙皓的瞳孔猛地收縮。
螢幕上，除了常見的細菌和微生物，還有一些呈現出詭異螺旋狀的，正在高速運動的微小顆粒。
它們的形態，和他腦中資料庫裡的某個東西，瞬間重合。
重組進化病毒，REV！
而且是某種他從未見過的變體！
這些病毒的活性，比他在外麵空氣樣本中檢測到的，高了不止一個數量級！
這根本不是積水！
這是一整條隧道的，高濃度病毒培養基！
“老陳，老林！”趙皓的聲音，因為震驚而變得有些乾澀，“這水裡有問題！有高濃度的REV病毒變體！彆讓這些水濺到身上！”
“草！”林風罵了一句，“這他媽是掉進病毒窩了？”
陳默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他剛想說點什麼。
“滴！滴！滴！”
儀表盤上，一個紅色的警報燈，突然瘋狂地閃爍起來。
水溫過高！
“該死！”陳默低吼一句。
他強行短接的散熱管路，終究還是撐不住了。
引擎在過熱的邊緣瘋狂試探。
再開下去，用不了五分鐘，這顆好不容易纔重新跳動的心臟，就會徹底燒毀報廢。
“怎麼了？”趙皓注意到了他的表情。
“發動機要歇菜了。”陳默的聲音裡透著一股無力感，“散熱跟不上，必須馬上熄火降溫。”
“熄火？在這裡？”林風的聲音瞬間拔高，“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我沒得選。”
陳默說完，不再猶豫，轉動了鑰匙。
“嗡——”
引擎發出了最後一聲不甘的呻吟，然後徹底沉寂了下去。
車燈滅了。
之前那令人煩躁的噪音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更讓人恐懼的安靜。
三個人甚至能清晰地聽到彼此那壓抑著的，粗重的呼吸聲。
還有……
“滴答……滴答……”
水珠從隧道頂部滴落砸在車頂上，發出的聲音在死寂中顯得格外清晰。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中。
“咯……吱啦……”
一個極其輕微的，像是用指甲刮擦金屬的聲音，猛地從車底傳了出來。
聲音不大，但在這絕對安靜的環境裡清晰得如同在耳邊響起。
駕駛室裡，陳默和趙皓的身體瞬間繃緊。
王座裡，林風一把抓起了M4。
“什麼聲音？”趙皓壓低了聲音，嘴唇有些發乾。
“不知道。”陳默搖了搖頭，他側耳傾聽，試圖分辨聲音的來源。
“咯……吱啦……砰……”
聲音又響了起來。
這一次，還伴隨著一下沉悶的撞擊。
就在車底的正下方！
有什麼東西，在水下，在他們的車底！
林風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他將眼睛湊到王座底部那個狹小的排彈孔，試圖向下麵看。
但下麵隻有一片漆黑。
“媽的，裝神弄鬼！”他低聲罵了一句，開啟了M4的戰術手電，一道刺眼的光柱，從排彈孔射了下去，照亮了車底那片渾濁的積水。
光柱晃動著，掃過車輪，掃過底盤的大梁。
突然，光柱停住了。
一張慘白的，被水泡得浮腫的臉，就那麼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光柱的儘頭。
它的眼球外凸，嘴巴大張著，彷彿在發出無聲的尖叫。
“我草！”
林風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一個激靈，差點扣動扳機。
但下一秒，他就看清了。
那隻是一具屍體。
一具不知道在水裡泡了多久，已經高度腐爛的感染者屍體。
它被水流衝了過來，卡在了諾亞方舟的底盤下麵。
剛剛那陣“咯吱”作響的聲音，就是它那僵硬的肢體，和車底的金屬部件摩擦發出的。
虛驚一場。
“媽的，嚇老子一跳。”林風長出了一口氣，在通訊器裡罵道，“是一具屍體，被水衝過來卡住了。”
駕駛室裡，陳默和趙皓也鬆了口氣。
劫後餘生的感覺，讓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
“我就說嘛，這鬼地方除了咱們，哪還有活……”
林風的話還沒說完。
“彆動！”
趙皓的聲音，突然在通訊器裡響起。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驚恐和顫抖。
“怎麼了？”林風和陳默同時一愣。
趙皓沒有回答。
他整個人僵硬地坐在副駕駛上，一動不動。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側麵的，那個狹小的觀察窗。
就在剛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車底那具屍體吸引的時候。
他下意識地用手電的光，掃了一眼窗外那片渾濁的積水。
就在距離車身不到五米遠的地方。
那片漂浮著垃圾和油汙的水麵下。
一個幾乎和周圍的淤泥，完美融為一體的輪廓，睜開了它的眼睛。
不，那不是眼睛。
那是一張從頭頂一直裂到下顎的，布滿了細密獠牙的巨嘴。
而此刻，那張巨嘴正對著他們的方向，無聲地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