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尊說:下輩子換他當老婆 第4章 春池氤氳
石門在身後沉重合攏,隔絕了外界一切聲息。
寢殿內溫暖如春,白玉砌成的浴池寬敞,引來的靈泉氤氳著乳白色的霧氣,水麵上漂浮著幾瓣清心凝神的靈植,幽香彌漫。池邊玉台上擺放著乾淨的寢衣和柔軟的布巾。
我背對著他,站在池邊,玄色外袍滑落在地,露出裡麵緊束的勁裝。我能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我背上,像實質一樣,帶著灼人的溫度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
「還站著做什麼?」我沒有回頭,聲音懶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試水溫。」
身後靜默了一瞬。
隨即,是衣料摩擦的細微聲響。他走了過來,腳步很輕,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緊繃的弦上。他在池邊蹲下,伸出的手骨節分明,指尖修長,透著一種冷玉的質感。
那雙手,曾執掌至高劍訣,斬落星辰。此刻,卻要探入這俗世浴湯之中。
他的指尖觸及水麵,漾開一圈細微的漣漪。霧氣濡濕了他雪色的袖口,留下深色的水痕。
「水溫尚可,師尊。」他低聲回稟,聲音平穩,彷彿隻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但尾音處一絲幾乎無法捕捉的凝滯,還是出賣了他。
「尚可?」我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蹲伏的背影。墨發垂落,露出一段白皙脆弱的頸項,彷彿輕輕一折就會斷裂。「本座要的是精準,是恰到好處。『尚可』二字,便是懈怠。」
他脊背微微一僵。
「是弟子疏忽。」他應道,並未爭辯,隻是將整隻手掌都沒入水中,仔細感知了片刻,「回師尊,水溫略高,於靈脈舒緩稍有阻礙,需調入少許寒泉。」
倒還算專業。我冷眼瞧著,心中那股邪火卻燒得更旺。越是看他這副克製守禮、彷彿無論何種折辱都能安然受之的模樣,我就越是想撕碎它。
「那便調。」我命令道,故意刁難,「就用你手邊那個白玉瓢,去廊外寒泉眼取水。一次隻許取一瓢,不許動用靈力,徒手端回來。」
廊外寒泉眼距此百丈,一瓢水,徒手往返,不能動用靈力,這對於任何修士而言都是極耗時的體力活,更是近乎孩童戲耍般的折辱。
他沉默了一瞬,然後緩緩站起身:「是。」
他拿起那個小巧的白玉瓢,轉身走向殿門。背影挺直,依舊帶著那股該死的清貴氣度,彷彿不是去完成一個屈辱的命令,而是去進行某種莊嚴的儀式。
石門開合,他走了出去。
殿內隻剩下我一人,以及氤氳的水汽。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鬆雪氣息。
我走到池邊,看著微微蕩漾的水麵,水麵倒映出我此刻冰冷譏誚的眉眼。複仇的快意並沒有如期而至,反而有一股更深的煩躁在心底盤旋。
他為什麼不反抗?為什麼不露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怨恨?他就這麼認了?用這種近乎自毀的方式,來償還他那可笑的「業障」?
時間一點點過去。
殿外沒有任何靈力波動,隻有極輕微、卻持續不斷的腳步聲,一次次遠去,又一次次靠近。顯示他確實在徒手執行我那荒謬的命令。
不知過了多久,石門再次被推開。
他走了回來,雪白的衣擺和下襟已被寒泉濺出的水花打濕,緊緊貼著腿部,勾勒出修長而隱含力量的線條。額角沁出細密的汗珠,呼吸也比平時略重了些許,但依舊克製。他手中那白玉瓢裡,盛著清澈見底、散發著絲絲寒氣的泉水。
他走到池邊,小心翼翼地將寒泉水注入浴池,然後用那白玉瓢輕輕攪動池水,讓冷熱交融。動作專注而仔細,彷彿這是世間最重要的事。
「師尊,請再試。」他側身讓開,垂眸道。
我走過去,將手伸入水中。水溫果然變得恰到好處,溫熱中透著一絲令人清醒的沁涼,完美地契合了靈脈執行的需求。
「嗯。」我淡淡應了一聲,看不出喜怒。
然後,我開始解身上勁裝的係帶。
他的呼吸驟然一停,猛地轉開視線,側對著我,連耳廓都染上了一層薄紅,身體僵硬得像一塊石頭。
窸窣的衣物落地聲。
我踏入溫暖的池水中,任由靈泉包裹住身體,舒適地喟歎一聲。水波蕩漾,漫過鎖骨。
「過來。」我靠在池邊,閉上眼,聲音帶著慵懶的命令,「既是爐鼎,總該學學如何伺候人。先從,揉肩開始。」
身後的人,像是被釘在了原地。
我能聽到他壓抑的、幾乎碎裂的呼吸聲。
良久,才聽到極其緩慢的、幾乎一步一頓的腳步聲靠近。
微涼的手指,帶著一絲不可抑製的輕顫,終於小心翼翼地、彷彿觸碰什麼易碎的琉璃般,落在了我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