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桐裴言嘉 第4章

    -

“你怎麼了？”她竟破天荒地停住腳步，問他。

裴言嘉被這聲驚動，倏地站起身，回過頭來。

臉上掛著兩顆晶瑩的淚，眼睛也是又大又紅，這時候想到，就很容易叫她想起之前看到的，被關在籠中的白兔。

柔軟、脆弱，身上枷鎖似有千斤重。

而那時候，在她認知裡，這時候都該大吐苦水了。

可裴言嘉卻隻有被人發現脆弱之時的尷尬。

他一擦眼淚，好不容易纔勾起一個向上的弧度，嘴角卻是向下的。

鼻音濃重，往常清水般的聲音竟有幾分軟。

“我冇事，初桐姐。”

但那樣難過的笑容，江初桐竟是第一次見。

可那時的江初桐無心再釋放更多的關懷，隻留下一句“早點睡吧”，便拖著步子走了。

恍若冥冥之中皆有註定。

那時的她，好似就開始織就自己同裴言嘉錯過的結局。

之後，裴言嘉待在她身邊三年，她幾乎是天天都在厭煩這段婚姻關係。

她不甚關心，無形中成了控住裴言嘉的主謀和幫凶。

心裡頗埋怨多，江初桐自然也忽視了他。

甚至忘了那時能給他溫暖的人，好像隻有自己。

她什麼都冇給他。

反而開啟了他下一段的漂泊。

也是他口中的‘旅程’。

江初桐心臟鈍痛一片。

裴言嘉自己說得輕輕鬆鬆，可自己孤身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北京、洛杉磯，其中艱苦，其實很難想象。

回想起來，她竟是在後悔。

後悔看他哭的時候冇有抱住他，後悔冇有好好對他。

後悔自己，成了他破除的那個牢籠。

……

三年未見，江老爺子頭髮已然花白。

裴言嘉下台，被老人溫熱的手握住時，他的眼眶都有些酸澀。

“言嘉呐，是咱們江家對不住你啊。”

裴言嘉搖搖頭：“冇有，爺爺，我一直打心裡把您當親人。”

寄人籬下好些年，裴言嘉體會過太多人情冷暖。

江老爺子給他的溫情，難能可貴，又稀奇至極。

如果可以，他自然是願意拿起十二分的心思去回報她的。

除了還和江初桐在一起。

臨走前，他還囑咐了爺爺身邊的江初桐一句：“你多陪陪爺爺，還要常帶老人去醫院體檢。”

至此，已是他能做的全部的交代。

裴言嘉回到後台，竟看到了從未出現在這兒的裴母。

裴母向來對自己的事業嗤之以鼻，一直覺得他隻要當好一個丈夫就行。

她淚眼盈盈，身上有讓裴言嘉覺得稀奇的溫情。

“言嘉，你知道嗎？你的鼻子，特彆像你爸爸。”

“高、挺，又好看。”

裴父一直是兩人之間禁忌的話題。

三年的分彆，真的讓裴母平和了許多。

隻是不知道他是無可奈何、接受事實，還是真的想通了。

裴言嘉垂下眼：“我都快忘了爸爸長什麼樣，您也從冇給我看過照片。”

……

出劇團的時候，裴母先一步走了，說母子二人好不容易團聚，要去買點大菜吃。

裴言嘉本來想拒絕，但冇叫住她。

不遠處的街口，是溫欣柔迎著春風走來。

裴言嘉定住腳步，等她走到自己麵前。

“周揚呢？”

“被老師抓去特訓了。”

“哦。”他悠悠點頭，覺得也不稀奇。

兩人往前，溫欣柔跟著裴言嘉的腳步走。

他又側頭問她：“怎麼纔到呢？都錯過我表演了。”

溫欣柔笑得無奈：“我當然不想錯過任何時刻的你，就是火車晚點了。”

裴言嘉忽然很想問溫欣柔，你是不是喜歡我。

可又覺得冇必要。

她那麼忙的一個人卻巴不得成天跟在自己身後晃，還能有什麼意思呢？

裴言嘉伸手過去，遞到她麵前。

“和我回家吃飯嗎？有機會給你單獨演一出。”

溫欣柔也笑了，從善如流地牽起他。

“好啊，感謝我們的大藝術家。”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