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海吟鄒言囚愛 第407章 回頭鄒先生會罵死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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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還在下,紛紛揚揚。
明明是傍晚,倒映得跟白天似的。
遠遠地,就望見通往墓園的道路上,有很多人在掃雪。
花圈花籃還有各種喪葬用品,擠得滿滿噹噹。
門口立著個暫停接待的牌子。
顯然整個墓園的工作人員都在裡麵,迎接和處理事務。
陣仗很大,排麵足夠。
鄒言麵無表情地望著,眼色隱晦不明,說不上是滿意還是彷徨,亦或是,有點譏諷。
窮其一生,努力到了想要的風光,還不是落得個身亡的下場。
人死了,就什麼都冇了。
吳世宗怎麼就不明白呢。
黑衣人走了過來,抬手攔住,鄒言降下車窗,對方一見他的臉,先是愣了下,隨即恭敬道:二少。
墓園方很快派了小車過來,工作人員殷勤地撐開黑傘:二少,您當心腳下。
小車緩緩地翻過山頭,直接駛入腹地,停在一片寬闊的平地前。
幾簇枯黃從皚皚白雪中探出頭,不難想象,假如是春天,這裡將是怎樣一幅生機勃勃的景象。
的確是個不錯的地方,非常適合長眠。
難怪京市有許多富商,擠破了頭也想要在這裡拿下一個位置。
他趕到的時間點,算巧,也不算。
巧的是,儀式冇結束,還能見上最後一麵。
不巧的是,這一麵,對方已經是骨灰。
過年……大嫂快生了,一直停在屋子裡,她就總要去看……這樣下去,人受不的……所以我們就合計著,早點下了葬……
吳世宗為人雖然粗莽,但很講義氣,手底下的弟兄們個個紅著眼圈。
二少,您一定給吳爺報仇哇!
人群中,不知誰高囔了一嗓子,頓時此起彼伏。
二少,吳爺死得太慘了!
這事您不能不管啊!
鄒言的半邊臉掩在黑傘下,隻露出線條淩厲的下頜。
淡色的薄唇開合,他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大哥他——
小言。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四周頓時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低下頭,露出恭敬地表情。
鄒應明拄著手杖緩步走近,每走兩步,就要咳喘上一聲,那張臉看上去,彷彿比年前又蒼老了好幾歲。
爺爺。
你來啦。老人歎了口氣,招手道,跟我過來。
旁邊臨時搭建了一間休息室,保鏢撩起厚重的簾子,鄒應明率先彎腰走了進去。
裡麵架著爐子,正咕嚕咕嚕煮著熱茶,暖洋洋的。
冇辦法,這破身體,一旦受涼,怕是要永遠爬不起來囉。鄒應明自嘲著歎息一聲,在沙發椅上坐下,可世宗跟了我這麼多年,彆說下大雪,就算下刀子,這最後一段路,我也要陪他走完。
鄒言盯著爐膛裡的火苗,聲音很淡,也很冷:為什麼會出事
是個意外。
鄒應明望向窗外,眸光微沉:外麵有批貨出了問題,其實原本,不想讓他去的,我知道,他老婆就快生了,但我又不太放心彆人。
世宗不想我難為,當天便動了身,我還特地讓阿辰陪著一起……
鄒言看向角落。
那個叫阿辰的男子靜靜地站在那裡,跟影子似的,臉上多了道劃痕。
他知道,那是爺爺的貼身保鏢。
去的時候,還算順利,冇想到回來……唉,世宗急著趕在大年初一前回家陪老婆,就提出抄近路,哪知道,那條路上剛巧有兩個當地的幫派在火拚,他們……就被禍及了。
這時,阿辰走了過來,撲通一聲跪下,從靴子裡抽出把匕首,二話不說,插進了自己的左肩膀裡。
噗呲——
隨著抽出的動作,鮮血噴湧出來。
男子卻是連哼都冇哼一聲,隻皺了下眉頭,熬過最初那陣勁兒之後,低聲道:家主,是屬下辦事不力,冇能把吳爺安全帶回來,您罰吧。
鄒應明冇動:這是做什麼,弄臟你們二少的鞋了。
小羊皮的鞋麵沾了一圈白色的雪,一滴血紅落在鞋頭的位置,相當顯眼。
阿辰剛要膝行過去,冰冷的嗓音傳來。
滾。
鄒應明抬起手,擺了擺。
人離開了,休息室內隻剩下爺孫二人。
鄒言手邊的熱茶涼了,他端起來送到唇邊,一仰頭,唇角溢位一點水珠,順著脖頸滑落,冇入領口。
像是淚。
世宗他啊,一直把你當弟弟,當兒子,這種氣候你能及時趕回來,他在下麵,肯定很高興。
說著,鄒應明拿出一隻透明密封袋,放到桌子上。
這裡麵,是世宗的遺物,你看看……回頭得了空,代我給他的家人吧。
錢夾,一串鑰匙,手機……以及一隻染著血的送子小福袋。
鄒言伸出手,捏著那隻儲存得還不錯的小玩意,幾乎能夠想象得到對方在抱到孩子那刻,得意洋洋地跟自己說,雖然送的小福袋挺靈驗,但最主要的,還是靠他的個人能力。
他張了張嘴,聽到自己低啞地嗓音。
……好。
呼——呼——
薑海吟弓起身,迎頭吹來的風,差點冇把她給颳走。
好不容易挪到門廊下,她趕緊按下門鈴。
裡麵叮咚叮咚響個不停,卻始終冇人應門。
也不知道是冇人,還是風太大了,冇聽見。
她摸出手機,把這個情況跟鄒言說了。
很快,對方發來回覆,確定吳太太冇去現場。
【外麵冷,你回車裡等會兒,我讓人把鑰匙送過去】
【好,你也要注意身體】
雖然風依舊很大,但看著這句關心的話,薑海吟隻覺得心裡頭暖暖地。
她剛想離開,忽然聽到一聲細微的呼喊。
轉瞬即逝,彷彿隻是錯覺。
可如果不是錯覺……
她望向不算太高的牆頭,抿了抿唇。
最後一咬牙,踩著牆角的假山,開始奮力往上爬。
嚇得司機一下子從車裡躥了出來,展開雙臂,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嘴裡結結巴巴的唸叨道:您、您做什麼啊危險啊!快、快下來吧,求您了……回頭鄒先生會罵死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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