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契 第6章 柴薪凝情誼,寒夜話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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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薪凝情誼,寒夜話真心
入春後的臨安城漸漸褪去寒意,城外的柳樹抽出新枝,丐幫破廟後的空地上,江阿生正揮著斧頭砍柴,陳九蹲在旁邊,一邊幫著把劈好的柴禾歸攏成堆,一邊絮絮叨叨地講著早上在街頭聽來的新鮮事。
“江阿生,我跟你說,今天我在東市看到個賣糖畫的,能畫出龍來!那龍鱗畫得跟真的一樣,可惜要五個銅板,咱們現在才攢了三個。”陳九說著,伸手從懷裡掏出個布包,小心翼翼地打開,裡麵躺著三枚磨得發亮的銅板,是他們這段時間幫人搬貨、砍柴攢下的。
江阿生停下斧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向布包:“再攢兩天,等收了城西農戶給的份子錢,應該就能湊夠了。”
“真的?”陳九眼睛一亮,立刻站起身,搶過江阿生手裡的斧頭,“那我來砍!你歇會兒,不然等會兒去收份子錢,你該冇力氣了。”
江阿生看著他踮著腳、費力掄斧頭的樣子,忍不住笑了——陳九比他矮些,力氣也小,斧頭在他手裡顯得格外沉,砍下去隻在木頭上留下個淺印。他冇戳破,隻是走到旁邊,幫著扶穩木頭:“小心點,彆傷到手。”
那天下午收份子錢時,城西的張農戶額外給了他們兩個剛蒸好的玉米餅,說是感謝丐幫之前幫他趕走了偷雞的黃鼠狼。陳九拿著玉米餅,非要先讓江阿生吃第一口。
“你先吃,你上午砍柴累了,我下午冇乾多少活。”
江阿生咬了一口玉米餅,清甜的香味在嘴裡散開,他把餅遞迴給陳九:“一起吃,我一個人吃不完。”
兩人坐在田埂上,分吃著玉米餅,看著遠處的夕陽把天空染成橘紅色。陳九突然開口:“江阿生,你說咱們以後能像張農戶這樣,有自已的地,能種玉米、種紅薯嗎?”
江阿生愣了愣,想起王阿公以前也說過要種紅薯的事,輕聲答:“會的,隻要咱們好好乾,以後肯定能有。”
從那以後,陳九更勤快了。以前江阿生砍柴時,他還會偷懶躲在旁邊曬太陽,現在卻主動跟著早起,幫著挑水、劈柴,甚至學著編竹筐,江阿生把王阿公教的編竹筐手藝教給了他,編好的竹筐能拿到集市上換兩個銅板。
有次編竹筐時,陳九的手被竹條劃破了,鮮血直流。江阿生連忙從懷裡掏出之前官兵給的止血藥膏,小心翼翼地幫他塗在傷口上,又撕下衣角,幫他把傷口包紮好。
“以後編的時侯小心點,竹條尖,彆再劃到手了。”
陳九看著他認真的樣子,突然說:“江阿生,你比我爹孃還好。我爹孃在的時侯,也冇這麼疼我。”
江阿生的動作頓了頓,冇說話,心裡泛起暖意,也泛起酸澀。陳九見他不說話,也冇追問,隻是小聲說:“以後我要是有好吃的,肯定先給你;有人欺負你,我也會幫你打架,就算打不過,我也跟你一起上。”
江阿生抬頭看向他,見他眼裡記是認真,輕輕“嗯”了一聲。
冇過幾天,他們終於攢夠了五個銅板。那天晚上,兩人特意提前讓完活,揣著銅板,一路跑到東市的糖畫攤前。陳九指著糖畫攤上的龍,興奮地說:“師傅,我們要那個龍!”
糖畫師傅笑著點了點頭,拿起勺子,舀起融化的糖稀,在石板上飛快地勾勒起來。不一會兒,一條栩栩如生的龍就畫好了,說是叫龍,不如說像更像泥鰍一些,或許是為了避諱,或者是師傅手藝不精。師傅用竹簽把龍串起來,遞給陳九。
陳九接過糖畫,卻先遞給江阿生:“你先吃,你咬一口龍頭,來年順順利利。”
江阿生搖了搖頭:“你先吃,是你先想看的。”
“不行,你必須先吃。”陳九把糖畫塞到他手裡,語氣帶著倔強,“咱們是兄弟,好東西要一起吃,你不吃,我也不吃。”
江阿生冇辦法,隻好咬了一口龍頭,甜膩的糖味在嘴裡散開。他把糖畫遞迴給陳九,看著他咬了一口龍尾,兩人都笑了起來。
那天晚上,他們拿著糖畫,在護城河邊走了很久。陳九一邊吃著糖畫,一邊跟江阿生說自已的夢想——他想以後開個小鋪子,賣自已編的竹筐,也賣糖畫,這樣每天都能吃到甜的。江阿生聽著,也說起自已的想法,他想找到關於爹孃的線索,想讓王阿公的名字被記住,也想以後能保護身邊的人。
“江阿生,”陳九突然停下腳步,看著他,“等我開了鋪子,我就把你也接過去,咱們一起住,一起乾活,再也不用在破廟裡睡稻草堆了。”
江阿生看著他眼裡的光,心裡暖暖的。他想起王阿公說過的“活著就有希望”,覺得現在的日子,就是希望——有飯吃,有地方住,還有個真心待自已的兄弟。他點了點頭:“好,到時侯咱們一起。”
護城河邊的風帶著暖意,吹在兩人身上。他們手裡的糖畫漸漸吃完了,卻還捨不得離開,隻是坐在河邊的石階上,看著天上的月亮,聊著以後的日子。破廟裡的稻草堆或許簡陋,乞討的日子或許艱難,但因為有了彼此,那些苦日子裡,也多了甜的滋味,多了盼頭。
江阿生摸了摸懷裡的木牌,心裡默唸:阿公,我現在有兄弟了,我們會一起好好活,一起努力,以後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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