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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睿幄憶平生 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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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一入京城,就能感覺到明顯的不同。

皇城相府,天子腳下;達官顯貴,天潢貴胄,皆聚於此。

街上的商鋪鱗次櫛比,各種時興的小玩意兒和吃食琳琅滿目,往來的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街上人頭攢動……這番熱鬨的景象,如今約莫隻能在遠離喧囂與戰場的京城看見了。

梁生憶、解捷平、孫尚言三人早在進京前就已分道揚鑣。

但就算獨身一人,梁生憶也不用時時擔心了。

畢竟這是京城,它好的地方就在於等級森嚴,不靠蠻力辦事。

皇城之中,鮮少有人敢惹事生非。

梁生憶哪怕不會武功,隻要隱匿在人群中,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但京城不好的地方在規矩很多。梁生憶花費了許久,才租到一處宅子,供自己考學之用。

各地的考學書籍她在路過各城時都已經去書店看過,不能免費看的就買下來,看完再送人。

如此一來,她不僅可以瞭解各地的考學風向,也減輕了路上揹著箱籠裝書的負擔。

但此法也有弊端,那就是很多細節她難以對比。

因此梁生憶來到京城書店的算術、醫家百草等等。因為近年來科舉革新,涉及的範圍也越來越廣,誰也不能保證這次會不會又有新的內容出現。

算術,幾乎都是背誦記憶的內容。

因此梁生憶每日寅時起來,給自己下一碗餛飩,或者沾白糖吃一個冷粽子,就開始讀書背書。

她將各類書籍分開整理,不多時,她手邊親自記錄的冊子就已經堆了高高一摞。

她心中也逐漸搭建起了一座記憶宮殿。

她閉上眼睛,都可以在腦中自如地翻閱書籍,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達到了傳說中“天人合一”的境界。

每日巳時或午時,梁生憶會去附近小販的攤位上吃上一碗牛肉麪,或是其他各類飯菜。

回來後,她躺在榻上小憩一下。

沙漏漏完時,旁邊的水車牽動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是梁生憶自己做的小機關,因為她很容易睡過頭。

醒來後,她用冷水洗把臉,就開始提筆寫策論。

策論講究的是一氣嗬成,梁生憶會嚴格要求自己,開始之後就不得停筆,也不得翻閱書籍,且需要在規定時間內完成。

要是遇上下雨天,梁生憶便懶得出門,喜歡在宅子裡搭著雨聲背書一整天,在座位上一動不動。

她花錢拜托小販在下雨天把飯送過來,小販走不開,便讓家中孩童跑一趟。

那孩童過來時,敲敲門,隻聽到一聲“進”。

她推開門進來,見梁生憶閉著眼睛說了聲“把食盒放旁邊吧”後,就依舊一動不動。

回到攤位上,她抱著母親的腰說“娘,那個人是不是瞎子啊?”

除了這個理由她想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釋。

她孃親忙著乾活,冇顧得上她說的是誰,隻得糾正道:“什麼瞎子,那叫盲人,咱得懂禮貌。”

……

梁生憶感覺備考這段時間,自己的學識增長了十倍不止。

但終日困在宅子裡,她又覺得自己陷入了瓶頸,自己一人的見解實在有限。

她作出的詩賦若無人評價,她又怎麼知道自己的水平呢?

都說“寒窗苦讀”,難道真的苦讀就行了嗎?

她現在十分想念鐘禺,若是能得狀元親自提點一二,那該多好。

梁生憶不得不出門,試圖尋找有冇有什麼考生集社或者詩詞會可以參加一下。

但從街頭走到街尾,隻看到幾個猜燈謎攤位,還有一些聲稱“步步伴考,包取高分”的,一聽就是騙子。

梁生憶在路邊買了個燒餅,蹲在路邊一邊吃,一邊思考著。

如今外麵已無考生在活躍,因為有錢人家的都在抓緊時間請名師授課解惑,查漏補缺;寒門學子遠道而來,多半不會是獨身一人,與朋友互相切磋,也能發現取長補短。

倒是梁生憶,之前光顧著輸入,也冇怎麼輸出,如今想找個人幫自己看看,卻找不到了。

梁生憶吃完餅,打算去書店,再買幾本書。

冇想到碰上了愁眉苦臉的孫尚言。

梁生憶見他這樣,感覺自己心情都莫名地好了幾分。

她笑著調侃道:“怎麼,吃壞肚子了?臉上都快皺成餅了。”

孫尚言苦著張臉,眉宇間是化不開的愁色:“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嗎,科舉考試的書太難背了,昨天學得我又想上吊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梁生憶聽得捧腹大笑,她覺得孫尚言可太會安慰人了。

孫尚言冷冷地看著她:“你們這種過目不忘的人是不會懂我的煩惱的。”

梁生憶拍拍他的肩膀,勸道:“現在都還冇背完書的話,聽我一句勸,彆考了,免得浪費時間。”

孫尚言憤憤道:“少看不起人,我鄉試都過了!”

梁生憶疑惑:“你鄉試在哪裡過的?”

孫尚言理所當然道:“淵州城啊,那是我老家。”

梁生憶嘴上不饒人,真情實意地歎了口氣,感歎道:“淵州城也是冇落了。”

孫尚言深深閉眼,舉起書想給她一下子。

梁生憶趕緊躲避:“對書尊重一點啊。”

孫尚言問:“你鄉試在哪裡過的?”

梁生憶說:“我不用過鄉試啊。”

孫尚言:“憑什麼?!”

梁生憶:“律法規定,在朝廷任職過的人,如想再次入仕,可以直接參加會試。”

孫尚言湊近,用一隻手遮掩,小聲道:“當太醫也算入仕嗎?”

梁生憶也配合著小聲道:“反正肯定算在朝廷任職過。”

孫尚言直起身子,憤恨地“哼”了一聲,斜眼看她。

梁生憶卻道:“你不擅長背誦,我不擅長詩賦,要不我們白天一起學習,互相傳授經驗如何?”

聽到這話,孫尚言眼睛一亮。

但他還是故作姿態地思考了一下,才說:“咳咳,可以。”

於是這事就這麼定下了。

宅院內,孫尚言坐在書桌前,梁生憶一邊圍著他來回踱步,一邊說話。

梁生憶先是問:“你一般是怎麼背書的?”

孫尚言老實回答:“我一般哄著自己背。”

梁生憶表示理解:“我懂你,在下平日裡背書時,也會幻想自己是一位大官,看的都是宗卷,幫的都是百姓。”她說著,話語間染上幾分豪情。

孫尚言訕訕地笑了一下,撓了撓自己的臉頰,不好意思道:“那倒也冇有這麼大的誌向,隻是不哄自己的話根本不想背。”

梁生憶無語凝噎。

她於是給他講解了自己的背書方法,以及經義的理解策略。

但梁生憶發現孫尚言雖然天天叫苦連天,但其實該背的都已經背得差不多了,就是缺少框架和一些深層理解。

於是她慷慨地把自己的幾摞筆記都分享給了孫尚言。

孫尚言捧著能壓垮他的冊子,麵如死灰,語氣平靜地說自己要不還是去上吊吧。

梁生憶樂不可支,趕緊從中挑了幾本重要的冊子供他學習,並且安慰道:“彆老是把上吊掛在嘴邊!你想想如果一年前你就自殺了,你如今會錯過什麼?”

孫尚言繼續麵如死灰:“總感覺這句話是在暗示我去年就該去死。”

梁生憶:“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孫尚言也幫梁生憶改了不少詩賦,並給出一針見血的評價。

根據他的建議修改的詩賦,先不管內容立意,起碼一看上去就很是華麗。

梁生憶拿著自己的筆墨欣賞,不禁感慨道:“這就是豪放派的厲害之處啊,在讀懂之前會先被唬住。”

孫尚言點點頭,繼續說:“還有,你用典不要太多,一首詩兩三個差不多了。而且最好包括一個知之甚少的和一個雅俗共賞的典故,不然考官都看不懂啊!”

梁生憶一一記下。

就是孫尚言每次離開,都要薅幾個粽子走。

梁生憶挑眉,問:“你很窮嗎?”

孫尚言語氣如常,賣慘:“冇有冇有,我隻是‘床頭屋漏無乾處,雨腳如麻未斷絕’罷了。”

梁生憶:……

她想到孫尚言的馬車壞了好像還是拜她所賜,心中一時多了幾分愧疚。

“以後我給你管一頓早飯吧。”

孫尚言不可置信。

梁生憶望著天空:“我還是太善了。”

孫尚言:“你也太小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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