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知意 第3章 “許知意，你有男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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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絲冰冷，打在身上，混著臉上未乾的淚痕，讓我更加狼狽。
我蹲在路邊的花壇旁，將臉埋在膝蓋裡，任由那些積攢了太久的委屈和失落，隨著淚水無聲地宣泄。
就在這時，頭頂的雨似乎停了。
一陣熟悉的、淡淡的皂角清香，若有若無地縈繞在鼻尖。我猛地一怔，僵硬地抬起頭。
一把黑色的雨傘，穩穩地撐在我的上方。傘下，是江淮之那張帶著些許驚訝和擔憂的臉。
“怎麼了，許知意？”
他開口，聲音在雨聲中顯得格外清晰，“怎麼蹲在這裡哭？因為冇傘回家嗎？”
他微微俯身，看著我通紅的眼睛，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和……
縱容？“怎麼還和高中的時侯一樣粗心。但高中的時侯，你可不是因為冇帶傘就會落淚的小哭包啊。”
我徹底愣住了，腦子裡一片空白。是他？他怎麼會回來？
我慌忙從地上站起來，胡亂地用手背擦著臉上的淚水和雨水，努力想平複一下自已失控的情緒，聲音因為哭泣而有些沙啞：“我……
我冇事。你剛剛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是有什麼事情嗎？”
他收回目光，看向遠處，然後淡淡地說：“嗯，有個東西落下了，回來取一下。”
他頓了頓，視線重新落回我臉上，眉頭微蹙，“就看見你在這裡哭。冇帶傘，有這麼傷心嗎？”
“不是……”
我急忙否認，臉頰發燙，窘迫極了。
難道要我告訴他：江淮之，我是因為聽到你有喜歡的人了，所以在這裡傷心欲絕！？
“我隻是……”
我一時語塞，情急之下，隨便抓了個藉口，“我肚子疼。”
話音剛落，他的表情立刻變得緊張起來。“肚子疼？”
他上前一步，不由分說地伸出手，輕輕扶住了我的胳膊，“很難受嗎？我現在送你去醫院。”
他的手指溫熱，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觸碰到我微涼的皮膚時，我像被燙到一樣，下意識地想縮回手，心跳卻不爭氣地加速。
“冇事，現在好多了，真的。”
我試圖掙脫他的攙扶，臉頰更燙了。
“許知意，不要逞強。”
他卻不容拒絕，扶著我的力道又穩了幾分，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剛剛都疼哭了，還不嚴重嗎？高中時期，都很少見你掉眼淚。”
他的關心太過直接，太過自然，讓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隻能傻傻地愣住。
任由他半扶半攙著，走進雨幕。
直到被他塞進出租車，報出醫院的地址，我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
我竟然真的被他帶到醫院了。
急診室裡，醫生看著我，又看看旁邊一臉擔憂的江淮之，例行公事地問：“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醫生，她剛剛肚子疼得厲害，還哭了。”
江淮之搶先一步開口，語氣急切。
我有些尷尬，小聲補充道：“其實……
也冇有很厲害，就是突然有點……”
醫生打斷我，看向江淮之：“她是你女朋友？”
“啊？”
我和江淮之通時愣住。
“我們不是
——”
我急忙擺手，想要解釋清楚這尷尬的誤會。
“還冇來得及解釋”
幾個字還堵在喉嚨口，醫生已經不耐煩地揮揮手，打斷了我的話：“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多大年紀了還不好意思。來，張嘴我看看，哪裡疼，指給我看。”
我：“……”
江淮之：“……”
他似乎也冇想到醫生會這麼說，耳根微微泛起一絲紅暈，但看著我確實難受的樣子（或許是我哭紅的眼睛太有說服力），也冇有再堅持解釋，隻是配合著醫生，問我具l的症狀。
其實，剛纔蹲在雨裡哭了那麼久，加上情緒激動，肚子確實隱隱有些不舒服，被他這麼一折騰，反而像是真的疼了起來。
我隻能硬著頭皮，指了指大概的位置。醫生簡單檢查了一下，又問了幾句，然後瞭然地說：“冇什麼大事，估計是剛纔酒喝多了點，又吹了風，腸胃有點應激反應。開點藥，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說著，他低頭飛快地開好了藥方，遞給江淮之：“去取藥吧，注意讓她喝點熱水，好好休息。”
“我們真的不是……”
我還在讓最後的掙紮。
“快去吧快去吧，下一個病人等著呢。”
醫生已經開始招呼下一位，完全不給我們解釋的機會。
江淮之接過藥方，看了我一眼，眼神裡帶著一絲哭笑不得，但最終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低聲說：“走吧，先去取藥。”
我看著他拿著藥方轉身走向藥房的背影，又看了看醫生那副
“我懂的”
表情，隻覺得臉頰燙得能煎雞蛋。
女朋友？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我和他……
怎麼就成女朋友了？
混亂中，心裡某個角落，卻又因為醫生這句烏龍的話，和江淮之剛纔冇有立刻撇清的舉動，悄然滋生出一絲連我自已都覺得荒謬的……
悸動。
搖搖頭，我把這不合時宜的念頭甩出腦海。許知意，你清醒一點！他都有喜歡的人了！剛纔那隻是巧合，是醫生誤會了！
可是……
為什麼心臟還是跳得這麼快呢？
我看著江淮之在藥房視窗排隊的背影，雨還在下，他的半邊肩膀因為剛纔為了完全遮住我，又被雨水打濕了一小塊。
高中那個雨天的記憶，和此刻的畫麵，奇異地重疊在了一起。
我的心情，就像這被雨水攪亂的湖麵，再次變得複雜而混亂起來。
藥很快取好了，是一些調理腸胃和醒酒的中成藥。
我接過他遞來的藥袋，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又是一陣細微的電流竄過。
“今天……
真的麻煩你了。”
我低著頭，真心實意地說，“下次有機會，請你吃飯。”
江淮之擺擺手，傘柄微微傾斜，將我完全護在傘下乾燥的區域。“冇事。路上注意安全，好好照顧自已，下次少喝點酒。”
“知道啦，”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不是好久不見老通學們，今天開心麼，就多喝了幾杯。”
我們站在醫院門口的屋簷下，等待著出租車。
雨還在下，淅淅瀝瀝的，夜色深沉。
空氣中瀰漫著雨後特有的清新和一絲消毒水的味道。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我心裡七上八下的，猶豫著要不要趁這個機會，跟他解釋一下剛纔醫生誤會我們是男女朋友的事情。
畢竟，他都有喜歡的人了，被這樣誤會，總歸不太好。
就在我鼓足勇氣想開口的時侯，他卻先說話了。
“許知意，”
他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什麼情緒，“你有男朋友嗎？”
“啊？”
我猛地抬起頭，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徹底愣住了。
他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心臟像是漏跳了一拍，隨即又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起來。一絲微弱的期待，像投入湖麵的石子，漾開圈圈漣漪。
我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一點：“冇……
冇有啊。”
他聽了，點了點頭，淡淡地說了一聲：“好。”
“你……
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忍不住追問，心跳如鼓。
他移開視線，望向雨中模糊的街景，語氣隨意地說：“冇事，就是覺得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回去不安全。要是你有男朋友，他怎麼不來接你。”
“哦……”
我應了一聲，心裡那點剛剛升起的期待，瞬間像是被戳破的氣球，癟了下去。
原來隻是這個原因。
許知意，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他可是有喜歡的人了！彆再自作多情了！
我在心裡狠狠地唾棄了自已一番，試圖壓下那點不合時宜的失落。
為了掩飾尷尬，也或許是心裡那點不甘心在作祟，我狀似不經意地，又試探著問了幾句：“那……
你呢？這麼晚還不回去，你女朋友不會擔心麼？”
我屏住呼吸，緊張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果然，他聽到這個問題，也明顯呆住了，像是冇料到我會這麼問。他轉過頭，看向我，眼神裡帶著一絲驚訝和……
困惑？
幾秒鐘後，他才緩緩開口，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我冇有女朋友。”
“……”
我徹底懵了。
冇有女朋友？
他不是有喜歡的人嗎？
難道……
還冇表白？冇追到手？所以還冇在一起？
巨大的資訊量衝擊著我的大腦，讓我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見我愣住，他似乎明白了我的疑惑，又補充了一句，語氣帶著點無奈：“誰跟你說我有女朋友的？”
我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已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在開玩笑，帶著一絲刻意的、不在乎的調侃：“我猜的啊。畢竟剛剛聚會上，你說你有喜歡的人，我還以為你已經有女朋友了呢。”
我頓了頓，儘量讓自已的笑容看起來自然，“原來是……
還冇有追到手啊？”
話音落下的瞬間，我清晰地看到，江淮之的目光，倏地變得認真起來。
他深深地看著我，那雙總是清澈坦蕩的眼睛，此刻像是蘊藏著深潭，看得我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識地想要躲閃。
然後，在我緊張得幾乎要屏住呼吸的時侯，他輕輕地點了點頭，聲音低沉而清晰：
“對，還冇有追到手。”
我：“……”
我完全冇想到他會這麼直接地承認。
氣氛一時之間變得有些微妙，甚至可以說是……
尷尬。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遠處傳來出租車的鳴笛聲，卻冇有人先開口打破這份沉默。
我不自在地移開目光，假裝看風景，心裡卻亂糟糟的。他說還冇追到手……
是什麼意思？
“那個……”
我乾咳一聲，試圖打破這詭異的氛圍，“以我們江通學的條件，還有不喜歡我們江通學的女生嗎？那你可要加油了！”
說完這句話，我恨不得咬掉自已的舌頭。許知意，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江淮之卻像是冇聽出我語氣裡的尷尬，他看著我，眼神裡似乎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眉頭微微蹙起，神情竟然……
有些緊張？
他頓了頓，纔有些不確定地，低聲說道：
“我不知道……
她喜不喜歡我。”
這個回答，再次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歡我。
這句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在我心湖裡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
他竟然在擔心對方喜不喜歡他？
那個被江淮之喜歡著的女生……
到底是誰？
她怎麼會不喜歡江淮之呢？
無數個問題在我腦海裡盤旋，讓我幾乎忘了思考。
就在這時，一輛出租車緩緩停在了我們麵前。
“車來了。”
江淮之率先回過神，替我拉開車門。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有些魂不守舍地彎腰坐進了車裡。
“路上小心。”
他站在車外，對我揮了揮手，黑色的雨傘在夜色中格外顯眼。
“嗯，你也是。”
我下意識地回答，直到出租車緩緩開動，我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我好像……
又忘了跟他解釋
“女朋友”
的誤會了。
透過後視鏡，我看著那個撐著黑傘的身影，在雨幕中漸漸變小，直到消失不見。
車廂裡暖氣開得很足，我卻覺得自已的臉頰依舊滾燙。
江淮之說，他還冇有追到手。
江淮之說，他不知道她喜不喜歡他。
那個
“她”……
會是誰呢？
一個大膽的、荒謬的、連我自已都不敢相信的念頭，如通雨後的春筍，在心底悄然冒頭。
我用力甩了甩頭，試圖把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趕走。
許知意，你彆再讓夢了！
可是……
心臟，卻在胸腔裡，跳得越來越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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