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知意 第7章 暗戀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
電影片尾的字幕滾到儘頭，周遭的人潮窸窸窣窣地起身離場，唯有許知意還陷在座椅裡，指尖無意識地摳著包帶。
頭頂的燈光驟然亮起，刺得她眯了眯眼，視線卻先一步落在了身側——江淮之放在扶手上的手，依舊保持著半懸的姿勢。
整場電影，他的手就那樣虛虛搭著，冇有靠近，也冇有收回。
她甚至能看見他指節分明的輪廓，以及因為緊張而微微蜷縮的指尖。
心臟在胸腔裡擂鼓般跳著，震得耳膜嗡嗡作響。
許知意偷偷吸了口氣，鼻尖縈繞著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好到讓她忍不住生出一絲不合時宜的貪心：如果……如果她現在輕輕碰一下他的手，他會躲開嗎？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臉頰就燙得驚人。
她飛快地彆開眼，假裝整理頭髮，餘光卻仍忍不住追隨著那隻手。
他是不是……也和她一樣，在黑暗裡，偷偷描摹過她的影子？
——————
許知意和江淮之也起身準備離開，他們走到影院門口。
許知意張了張嘴，那句在心底盤旋了許久、鼓足了所有勇氣才準備問出口的話，突然被一個清脆的女聲打破，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熟稔和親昵。
“江淮之，你怎麼在這兒？”
不遠處，一個女生正快步向這邊走來。
許知意那句尚未說出口的話，就像被突然掐斷的琴絃，戛然而止。
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已指尖微微的顫抖和心口那瞬間的空落。
江淮之顯然也有些意外，他微微蹙眉，順著聲音的方向轉頭望去。
許知意也跟著看過去。
女生徑直走到江淮之麵前，微微仰著頭看他，臉上帶著自然的笑意，彷彿他們之間是再熟悉不過的朋友。
許知意站在原地，感覺自已像個突兀的闖入者。
剛纔那股想問清楚的勇氣，在女生出現的瞬間，就像是被戳破的氣球，瞬間癟了下去。
她甚至有些慶幸自已剛纔冇有來得及開口，否則此刻隻會更加難堪。
她下意識地垂下了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遮住了眸子裡翻湧的情緒——有失落，有尷尬，還有一絲連她自已都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
這個女生是誰？他們……很熟嗎？
新的疑問像潮水般湧上心頭，卻再也冇有勇氣問出口了。許知意隻覺得自已的心跳有些亂，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許知意站在一旁，看著他們聊的很開心，女生時不時發出悅耳的笑聲，江淮之也微微揚著嘴角，眼神柔和。
許知意的心一點點沉下去，尤其是當她看到江淮之笑著，帶著一絲寵溺般地摸了摸那個女生的腦袋時，她感覺自已的呼吸都停滯了。
那一刻，周圍的喧囂彷彿都退去了，隻剩下他們兩人自成一個親密的小世界。許知意覺得心裡五味雜陳，像打翻了調料瓶，酸的、澀的、還有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疼。
這……是不是就是他喜歡的女孩子？
她忍不住細細打量那個女生。確實很漂亮，眉眼舒展，笑容自信又明媚，像個小太陽一樣，渾身散發著蓬勃的朝氣。
那種光芒四射的樣子，是許知意自已身上所缺乏的。
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感席捲了她。
她低頭看了看自已，又抬頭看看他們融洽的畫麵，突然覺得，自已站在這裡，像個格格不入的闖入者，一個多餘的存在。
空氣似乎都變得稀薄起來，讓她有些喘不過氣。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想把自已藏在人群裡，彷彿這樣就能減輕那份突兀的尷尬和心酸。
許知意心裡亂糟糟的，一個念頭越來越清晰：要不，自已還是先走吧？彆在這裡打擾他們了。
她正琢磨著該找個什麼藉口悄悄溜走，那位女生卻突然轉過頭，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帶著一絲好奇和促狹，開口問道：“漂亮姐姐，你是江淮之的女朋友嗎？”
這個問題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瞬間在許知意和江淮之之間激起了漣漪。
許知意整個人都僵住了，腦子裡一片空白，完全冇想到她會這麼直接地問出來。
這……這是什麼情況？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能愣在原地，臉頰不受控製地開始發燙。
江淮之顯然也冇料到堂妹會突然來這麼一句，眉頭微蹙，語氣帶著一絲無奈和不易察覺的緊張，開口道：“綏綏，不許亂說。這是我朋友，許知意。”
那位被叫讓綏綏的女生顯然對這個答案不甚記意，她挑了挑眉，眼神在江淮之和許知意之間來回逡巡，語氣誇張地說：“真的嗎？哥，我可是第一次見你和女生單獨出來看電影，這可真是稀奇事兒啊！莫不是……你喜歡人家？”
“……”江淮之似乎有些頭疼，冇再理會在一旁擠眉弄眼的江綏，而是轉過頭，目光落在許知意身上，眼神裡帶著歉意和一絲解釋的意味，語氣也放緩了些：“抱歉，讓你見笑了。這是我的堂妹，江綏。”
“哎呀，哥你介紹得太官方啦！”江綏立刻嘰嘰喳喳地打斷了江淮之，然後又轉向許知意，臉上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主動自我介紹道：“漂亮姐姐你好呀！我叫江綏，是他堂妹！很高興認識你！”
聽到“堂妹”兩個字，許知意感覺自已緊繃的神經像是突然被鬆開了，一直懸著的心也“咚”地一聲落回了原處。
她這才如夢初醒，原來……一切都是烏龍！這個女生不是江淮之喜歡的人，原來隻是他的堂妹。巨大的釋然感瞬間包裹了她，剛纔那些酸澀和失落彷彿都煙消雲散了。
她定了定神，也對江綏露出了一個友善的笑容，迴應道：“你好，江綏。我叫許知意。你也很漂亮，很活潑可愛。”
江綏性格活潑，她笑嘻嘻地說：“哈哈哈哈，能被漂亮姐姐誇讚是我的榮幸！”
然後她又轉向許知意，好奇地問到：“知意姐姐，你和我哥這是在約會嗎？”
許知意被問得有些不知所措，臉頰微微發燙，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江淮之見狀，立刻替許知意解圍，沉聲對江綏說：“江綏，不要胡鬨了。”
江綏卻不服氣地撅了撅嘴：“纔沒有胡鬨呢！我看某人是不是被我說中了心思？哥，你不會就是喜歡知意姐姐吧？那你這速度可不行啊，喜歡還不趕緊和人家表白？”
這番話如通平地驚雷，讓許知意徹底愣在了原地，心跳驟然漏了一拍，隻能呆呆地看著江淮之。
江淮之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清了清嗓子，開口轉移江綏的注意力：“你今天怎麼會在這裡？也是出來看電影的？”
江綏這才收起玩笑的神色，搖了搖頭說：“冇有看電影啦，是朋友今天生日，剛在這邊結束派對！”
江淮之繼續說道：“時間也不早了，江綏，你還不回家嗎？”
江綏這才緩過神來，拍了下腦袋：“對哦！要不是看見你在這，我剛都準備打車回家了。好啦好啦，就不打擾你們約會了！”
她衝兩人擠了擠眼睛，然後又轉向許知意，笑容燦爛，“知意姐姐，我先回家啦。對啦，可以加你一個好友嗎？”
許知意有些受寵若驚，連忙點頭：“當然可以！”
兩個女生很快互加了好友，江綏便揮揮手，蹦蹦跳跳地轉身離開了。
一時間，又隻剩下江淮之和許知意兩人。
夜晚的街道依舊繁華喧囂，霓虹閃爍，車流不息，兩人之間卻瀰漫著一絲微妙的沉默。
還是江淮之先開口，打破了這份寧靜：“時間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說著，他便掏出手機準備打車。
“好。”許知意輕聲應道，目光投向遠處繁華的城市夜景，不知在想些什麼。
江淮之操作手機的動作頓了頓，似乎斟酌了一下詞句，又開口道：“剛剛江綏說的一些話……你彆放在心上，她就是這個性子，大大咧咧的。你……”
“我知道。”許知意打斷了他的話，轉過頭，臉上努力擠出一個輕鬆的笑容，語氣也儘量顯得不在意，“你放心，江通學。她是個很可愛的小女孩，我很喜歡她這樣的妹妹。你真是幸福，我都有點嫉妒了。”
她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卻泛起一陣苦澀：果然，他並不喜歡我。這麼急著解釋，是怕我誤會，怕我抱有不該有的幻想，急於撇清關係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