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他悔不當初(雙重生)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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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禎的父親在禦史台任台院侍禦史一職。
因順義帝揮霍無度,大建皇家廟宇、修建彆宮、帝王陵寢,導致國庫空虛,恰逢此時,西北旱災,東南洪災,糧食作物產量銳減,東海海寇搶殺海運商船,各地難民湧入城市乞討,天災**卻無賑災銀,百姓怨聲載道。
而當朝皇帝輕信佞臣,政治**、黨派爭鬥和排斥異己的現象愈演愈烈。
上一世鬱禎的父親就是被捲入黨派爭鬥被汙衊批判皇權,恰逢西北軍起兵造反,被遣送前線“作戰”,一個言官去前線必然就是要讓他“死得其所”。
為救父親,鬱禎爬了叢屹的床,但父親還是病死在前線,母親也因此變得瘋癲,自己最後也走上絕路。
這一世絕不能再重蹈覆轍!鬱禎靠坐在院中的方椅上,旁邊一顆玉蘭樹枝葉茂盛,伸出來的枝乾恰好替她遮擋住眩目的陽光。
鬱禎的眼神冇有聚焦,微抬頭遠眺,湛藍天空下的屋瓦泛著金色的光暈,看久了刺的她眼睛有點不舒服。
唉!鬱禎歎了口氣,要是有一張躺椅就好,這方椅也太不舒服。
鬱禎還魂重生也有倆月,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日就搬張椅子躺在樹蔭下歇息。
郎中來過好幾批,藥也吃過了,依舊是渾身乏力、半死不活的樣子。
她挪了挪靠墊,側過身,換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躺坐。
“小娘子怎麼又歎氣?”紅袖覺得她家姑娘最近總是傷春悲秋。
猶記得那日姑娘睡醒後看到她驚詫不已,連問了幾個莫名其妙的問題,還抱著夫人嚎啕大哭。
打那日之後,就她家姑娘總是唉聲歎氣、絲毫冇有活力,像個垂暮的老人。
鬱宅的下人聽聞後都猜姑娘是不是撞見臟東西了。
“我母親呢?”鬱禎反問道“夫人去張神婆那請神問仙。
”她家姑娘這段時間晚上總是睡不好,又說夢話。
夫人也認為是碰上什麼汙穢之物了,要去去。
世人信教大多信儒教、佛教、道教。
而巫術的用途從祈禱、祭祀、占卜轉變為招魂、詛咒、驅鬼後卻被視為歪門邪道。
巫術既存在於世就是有百姓的需求。
比如像鬱禎母親這類人,遇棘手事喜歡先求神拜佛。
“這法子真能解世人憂愁就好咯!”若是前世,鬱禎將這些請神問仙都視為招搖撞騙、謀取錢財的法子。
重生後她不敢那麼篤定,這世間或許真有這怪力亂神之談。
申時,鬱夫人李戴蘭走出城南沿河邊上的一座小宅。
登上自家馬車往城東的安義巷行駛。
這安義巷住戶大多是像鬱大人這類官階不高,無世族背景的文武散官和員外郎。
馬車剛要拐進巷子,卻被人製停了,那人掏出腰牌:“武德司辦案,眾人迴避。
安義巷不得進出,你把馬車往旁邊趕趕!”他吆喝著讓鬱家車伕把馬車望旁邊趕。
武德司天子親衛,辦的都是些跟皇親國戚有關的大案。
武德司辦案手段殘忍,人要是被抓進去武德司大獄,即使冇罪又得脫層皮,走著出來的幾乎冇有,基本都得被抬出來。
街上行人一聽武德司紛紛避讓,就怕無意衝撞了要被拉去一頓打。
李戴蘭掀簾從車窗裡探出頭張望,隻見安義巷被武德司嚴加管控,窄巷深處武德司兩位差爺正押解著一個頭罩黑色麻袋,穿綠色官服,雙手被綁於身後的人。
巷子裡還傳出男女的懇求聲和哭喊聲,但都被武德司的人嗬斥住了。
被綁的人被推著踉蹌地走到巷口,他們把人塞進去馬車便揚長而去。
李戴蘭哪裡見過這駭人場麵,心慌意亂,忙指揮車伕往家裡趕。
鬨出那麼大動靜,安義巷各家各戶都獵奇得很。
待武德司的人走後,巷裡的主人仆從們都站出門外議論紛紛。
鬱禎早就聽到動靜了,趴在大門的門縫上看了好一會,因前世記憶模糊,她摸不清被押走的是哪位大人。
李戴蘭推門就瞧見站在門邊張望的鬱禎,她拍著心口:“呦,你這孩子嚇我一跳!彆看了趕緊回屋去。
”邊用手推著鬱禎往內院走,邊招呼紅袖趕緊把門關嚴實。
鬱禎好奇地問道:“母親可看見了被抓走的是哪家大人?”李氏驚魂未定冇好氣地說:“蒙著個黑麻袋我哪看得見,隻看到一身綠袍。
左右不過是咱這條巷子的人。
”其實也不用特意打聽,不用兩人訊息就會傳開。
晚飯時,李戴蘭在餐桌上給鬱嚴義講了在巷口撞見的那一幕。
鬱嚴義聽完歎了一口氣:“以後撞見這等事情你們能避開便避開,不要衝撞了武德司的人。
”他們京官也是如履薄冰,如今朝堂風雲變化,昨日還打招呼的熟人,明日可能就被下了大獄,嚴刑拷打一段時日便人不人鬼不鬼,走這一遭即使無罪釋放,活著也無甚意義。
還有許多不堪受辱的,未等武德司將人帶入大獄就在朝堂上就咬舌自儘了。
鬱禎假裝好奇地問到“現在抓官員都不需要禦史台定罪,禁軍直接上門拿人了嗎?”“以後莫要討論這些,在家也不許。
”鬱父嚴厲地苛責道。
鬱禎知道京城要開始亂起來了,朝中佞臣挑起文字獄,短短幾年時間內皇帝命禁軍拿下成百上千官員,重則斬殺,輕則流放。
殺了有空缺的職位又從地方遴選官員頂上,總之,取之不儘、殺之不竭。
她必須儘快勸父親辭官。
可憑一己之力又怎能撼動父親對朝廷的愚忠?前世,叛軍還未起兵造反時,朝堂黨爭越演越烈,地方官員與中央官員各自為政,整個朝廷烏煙瘴氣,鬱嚴義的許多同僚都紛紛辭官還鄉,也有人勸過鬱嚴錚,鬱嚴錚卻說:“障百川而東之,回狂瀾於既倒”。
鬱宅的前院放著六口大水缸,裡麵養著荷花和鯉魚。
鬱父不喜菸酒茶,就喜歡擺弄花草和飼養魚類。
閒來無事,鬱父就要擺弄一番,騰魚換水、修根剪枝。
吃完飯,鬱父照常去前院忙活,鬱禎陪母親在房裡坐著,打會絡子就回屋沐浴。
沐浴完,鬱禎坐在窗台旁絞頭髮,這些小事她喜歡自己做,且小戶人家的婢女兼著許多活計,鬱禎也不會事事都依賴紅袖。
李戴蘭推門進來,手裡拿著一個暗紅色的符袋“禎禎,這個是娘從神婆那求來的符,壓在褥子下,便不會有那邪祟侵擾”這哪裡是求來的,是買來的吧。
鬱禎心裡雖不屑但也知母親關心自己,隻怕她被人誆騙:“母親怕我是受邪祟所擾,你怎知我不是有煩心事呢?”“你個小女娘能有什麼煩心事?不愁吃不愁喝,還能在家裡當霸王”重生後鬱禎以身體不適為由暫停學業在家休息了兩個月,李氏把她的課業都停了,在她眼裡鬱禎既不用上學堂也不用操持家務,不知多快活。
李戴蘭把符袋塞在褥子裡麵,順道把鬱禎的床褥扯平後走向梳妝檯,她抬手幫鬱禎把頭髮梳整齊,根部抹上髮油。
月光灑在院子裡,玉蘭花香飄進屋子,整個屋子流動著初夏溫暖清香的氣息,撫慰著人緊繃的神經和疲倦的軀體,這一晚鬱禎睡的極好。
鬱禎醒來,並未起身,躺在床上,手摸到被褥底下,抽出昨晚母親給的符袋,對著光線細細打量,那符袋由暗紅雲錦縫製,針腳密實,用手並不能扯開。
竟是雲錦!想來張神婆收費並不便宜。
吃過早飯,李戴蘭去巷尾家的員外郎家,員外郎家大兒子準備成親,員外郎夫人便喊了幾個年長、手巧的鄰居一起來給新人做錦被、繡枕、紗帳。
這是都城的習俗,有福氣的長輩做的被褥、衣裳能將福氣傳給新婚夫妻。
鬱禎等母親出門後,告知紅袖自己要同學堂的小姐妹們去書鋪買幾本書,順便去街上逛逛,會晚點回來。
出門前她換上去年淘汰的一套衣裳,這衣裳本就洗舊了,壓箱子裡還皺巴巴,穿她身上是又舊又短。
鬱禎走出安義巷朝集市上走去。
鬱禎記憶裡的集市,街道似遊龍蜿蜒,堆滿了擁擠的人群、玲琅滿目的商品、各式各樣的商鋪,她一個十二歲的孩童走進去,如同一條魚紮進去充滿海藻的深海裡,辨不出方向。
太久冇在京城逛過,鬱禎問了幾位挑貨郎才找到徐記典當行的位置。
當鋪的夥計看到站在門口的鬱禎時,打趣地說道:“小娘子是不是走錯了?這可是當鋪不是果脯鋪子。
”“我就是來典當東西的,死當!”當鋪裡當東西有活當、死當之分,活當意味著當主有意願將物品贖回,而死當則一次性買斷物品,且死當給的價格較高。
鬱禎自知這條鏈子近期是無法再贖回了,若無法在預定期限內贖回物品,當鋪會將典當的物品出售以彌補成本和利息。
夥計愣了一下,心道:小娘子還是個熟手。
忙招呼來掌櫃的。
前世為了救父親,家裡把值錢的東西都變賣了,當鋪的門路她自然摸的一清二楚。
還不等掌櫃的發話,她就拿出一棉布包,平放在手心打開,是一條小童戴的平安金鎖。
這金鎖是鬱禎週歲時候父母給她添置的,鏈子做工不算精緻,樣式平淡無奇,但好在重量不輕,用手掂量估摸著有一兩多。
掌櫃的看著櫃檯前隻漏出一雙杏眼和兩個小辮子的女娃,從櫃檯後麵走了出來,問到:“這金鎖鏈可是你的?你為何要當?”一個孩童拿著貴物來典當極有可能是盜竊而來。
掌櫃留了個心眼,便多問幾句。
鬱禎早有應對,她含淚告訴掌櫃,自家父親剛逝,母親又患上肺癆,家裡已經揭不開鍋,急需要錢買藥吃飯。
掌櫃見她淚水漣漣,衣服雖短舊但布料卻不差,也符合她說的最近家中敗落纔來變賣財物。
他的將金鎖鏈稱量好,放在油燈前燒了燒。
取出八兩銀子給鬱禎。
鬱禎收了錢藏好,頂著烈日離開當鋪,她準備去城南的張神婆家。
她不知張神婆住的地方,隻能邊走邊打聽。
半個時辰過後,口乾舌燥的鬱禎靠在張神婆家門口的石墩子上歇息,用帕子擦掉從額頭直流下脖頸的汗。
舉起手拍向那陳舊又厚重的門。
隻見打開門的是五十歲來歲的婆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鬱禎:“小娘子找錯人家了吧”,冇等鬱禎開口,順勢就把門關上。
“哎!你這人我找張神婆。
”又哐當哐當把門環拍的更響。
婆子把鬱禎帶到前廳,屋裡佈滿各類祭祀的器具,地麵鋪著印著奇異花紋的暗紅色氈毯,神婆跪坐在長幾前,長幾上放置了裝滿米的木盆,以及用於占卜的龜甲和蓍草還有符。
“小娘子來是想問何事?”“前世。
”鬱禎跪坐在神婆對麵,往桌子上放了幾十文錢,她本來並非想問前世,隻是突發奇想,欲試試這神婆斤兩。
神婆閉上眼睛,手伸向旁邊的木盆在米上畫圈,嘴裡念著一些聽不懂的話語。
突地睜開眼睛,雙眼掄圓直愣愣地瞪著鬱禎:“大仙說小娘子前世坎坷,問起來頗費周折。
”得加錢!鬱禎聽出她的意思,迅速的翻了一下白眼,把桌子上的錢收攏到手心。
“今日來拜訪是想同您做一筆交易!”“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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