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天冷了披件黃袍吧! 第555章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此言一出,大堂之內,空氣彷彿都凝滯了一瞬!
章寒與陳望升臉上的喜色,微微一僵。
而一旁的長史魏鬆,更是直接愣在了原地。
栽個大跟頭?
怎麼栽?
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齊刷刷地彙聚到了秦澤那張雲淡風輕的臉上!
他們心中同時升起一個念頭。
這位年輕得不像話的都尉,一定又使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壞!
“咳……”
長史魏鬆最先沉不住氣,他乾咳一聲,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秦老弟,你……為何如此興奮?”
“難不成,繳獲的那點軍需物資,對楚歌那老賊很重要?”
魏鬆不懂軍事,但他懂最基本的道理。
血蓮教的主力尚在,隴西城也還在他們手裡!
隻要根基未動,損失一些輜重,不過是皮肉之傷,如何能算“栽個大跟天頭”?
聽到魏鬆的疑問,章寒和陳望升這兩位沙場宿將,也同時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他們也想不通!
在他們看來,這次能將血蓮教大軍逼到棄甲而逃,已經是天大的勝利!
至於讓血蓮教傷筋動骨,似乎還差了點火候。
看著三人那彷彿在看天書般的表情,秦澤嘴角的笑意愈發濃鬱。
他沒有賣關子,而是耐心地解釋起來。
“魏大哥說得沒錯。”
“單看我們繳獲的那些軍需裝備,確實不多。”
秦澤頓了頓,話鋒陡然一轉,那雙深邃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狐狸般的狡黠。
“但如果……”
“我說那其實是他們隨軍攜帶的,最後一點家底了呢?”
轟!
此話如同一道驚雷,在三人耳邊炸響!
最後……一點家底?!
魏鬆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幾乎是脫口而出。
“不可能!”
“秦老弟,你有所不知,隴西城乃是北疆重鎮,城中儲備的物資糧草,足以支撐十萬大軍半年之用!”
“楚歌就算把隨軍物資丟光了,隻要回到隴西,頃刻間就能補給完畢,那點損失,又算得了什麼?”
魏鬆以為秦澤遠在金城,不清楚隴西的底細,還好心解釋道。
然而,他看到的,卻是秦澤臉上那抹愈發高深莫測的笑容。
秦澤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漂浮的茶葉。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幽幽地反問了一句。
那聲音很輕,卻像一柄重錘,狠狠地砸在了三人的心口上。
“如果……”
“我說隴西城裡那些足以支撐十萬大軍半年的糧草裝備……”
“……已經被一把大火,付之一炬了呢?”
“……”
死寂!
針落可聞的死寂!
魏鬆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章寒與陳望升二人,更是如遭雷擊,瞳孔驟然收縮,嘴巴不自覺地張大,足以塞進一個雞蛋!
大堂之內,隻剩下秦澤輕啜茶水的細微聲響。
過了足足三息!
魏鬆的身體猛地一顫,彷彿被一道閃電劈中了天靈蓋!
他想通了!
他全想通了!
“黑……黑虎衛!”
魏鬆的聲音都在發抖,他死死地盯著秦澤,眼中充滿了驚駭與……狂熱!
“你讓黑虎衛潛入隴西,根本就不是為了奪城!”
“而是為了……燒糧!”
秦澤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是放下了茶杯,回以一個“你猜對了”的微笑。
這個微笑,卻讓章寒和陳望升這兩個鐵血悍將,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腦門!
毒!
太毒了!
這一計,簡直是釜底抽薪,毒辣到了骨子裡!
楚歌率領著一支饑腸轆轆、疲憊不堪的軍隊,滿懷希望地奔回自己的老巢。
可等待他們的,不是堆積如山的糧草和溫暖的營房。
而是一座……被燒空了所有資源的廢城!
一座巨大的墳墓!
那畫麵,光是想一想,就讓人不寒而栗!
此刻,在章寒、陳望升、魏鬆三人的眼中,眼前這個安然坐於主位之上的俊秀青年,哪裡還是什麼少年都尉?
這分明就是一個……
一個披著人皮,算計了整個天下,活了無數年的……
老妖怪!
那是一種混雜著敬畏、驚懼,甚至還有一絲絲狂熱的眼神!
彷彿他們看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尊行走在人間的……魔鬼!
麵對三人投來的驚駭目光,秦澤的表情卻依舊是那般古井無波。
他甚至還有心情端起那杯已經快要涼掉的茶,慢條斯理地又抿了一口。
直到將杯中茶水飲儘,他才將茶杯輕輕放下,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也打破了大堂內那死一般的寂靜。
“怎麼?被嚇到了?”
秦澤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其實沒什麼好驚訝的。”
“血蓮教能用斷我糧道的法子來對付我金城,我自然……也能用同樣的法子還回去。”
秦澤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起來,像一柄出鞘的利劍,寒光四射!
“這,便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他頓了頓,語氣裡帶上了一絲玩味的嘲弄。
“不過嘛,那血蓮教跟我們比起來,可就慘太多了。”
“我們當初好歹還剩下一些家底,能勉強支撐。”
“而他血蓮教……”
秦澤輕笑一聲,那笑聲中卻透著刺骨的冰寒。
“……怕是連鍋底都得刮穿了,十不剩一。”
“我倒要看看,他血蓮教的教眾再怎麼忠心耿耿,再怎麼悍不畏死……”
“沒了吃的,還能撐多久!”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股無形的殺伐之氣,瞬間彌漫了整個大堂!
章寒和陳望升隻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他們終於明白,這位年輕的都尉,不僅計謀毒辣,心腸……更硬!
“秦都尉神機妙算!”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性格相對直爽的陳望升。
他猛地一拍大腿,激動得滿臉通紅,高聲讚道。
“釜底抽薪!這招實在是太妙了!”
“那楚歌老賊帶著幾萬餓兵回到隴西,卻發現滿城皆空,連一粒米都找不到!”
“哈哈哈哈!那場景,光是想想就痛快!”
“此番,血蓮教那幫賊寇,定然不攻自破了!”
陳望升的笑聲在大堂內回蕩,充滿了揚眉吐氣的快意。
然而,聽到他這番話,一旁始終沉默的章寒,那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眸子裡,卻沒有半點輕鬆之色。
他眉頭緊鎖,沉聲開口,如同潑了一盆冷水。
“我看,未必!”
此言一出,陳望升的笑聲戛然而止。
魏鬆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不解地望向這位沙場老將。
章寒沒有理會旁人,他的目光,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直勾勾地盯著主位上的秦澤。
他緩緩抱拳,聲音沉穩而有力。
“都尉大人。”
“血蓮教籌謀多年,根基深厚,絕不可能將所有軍需糧草都囤積於隴西一城。”
“隴西城外,乃至整個北疆,必然還有他們的秘密糧倉!”
章寒的話,讓剛剛還興奮不已的陳望升和魏鬆,心頭猛地一沉。
沒錯,這纔是最符合邏輯的推斷!
章寒繼續說道,聲音愈發凝重。
“再者……”
“狗急了尚會跳牆,兔子急了也懂咬人!”
“一支沒有了希望,沒有了糧草的大軍,那不是軍隊,那是一群會走路的野獸!”
“他們若是知道自己已是窮途末路,為了活命,必然會發動最瘋狂的臨死反撲!”
“其勢之凶,恐怕會遠超你我之想象!”
“末將以為,我們……還是小心為上!”
說完,章寒便不再言語,隻是靜靜地看著秦澤。
整個大堂的氣氛,瞬間從狂喜轉為凝重。
章寒提出的兩個問題,如兩座大山,壓在了所有人的心頭。
是啊,就算燒了隴西的糧草,可敵人還有彆的糧倉怎麼辦?
就算敵人真的斷糧了,可他們那幾萬大軍臨死前的瘋狂反撲,又該如何抵擋?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彙聚到了秦澤的身上。
他們知道。
從此刻起,整個北疆四郡的最高軍事話語權,已經不在郡守,也不在他們這些宿將手中。
而在眼前這位……
年僅二十的年輕都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