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天冷了披件黃袍吧! 第647章 接納
麵對灰袍這番充滿了血與恨的宣言,秦澤的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他隻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這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之內。
一個被逼到絕境,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梟雄,如果不尋求複仇,那纔是一件怪事。
灰袍想要借他的力量複仇。
而他,又何嘗不希望利用灰袍的力量,來更順利地鏟除楚歌,平定整個血蓮教的叛亂?
這本就是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
隻不過,從始至終,這場交易的主動權,都牢牢地掌握在他的手中。
更何況……
秦澤的目光,不著痕跡地在灰袍身上掃過。
一個貨真價實的八品武者。
其實力,遠非勝虎和鄭潼可以比擬。
這樣一柄鋒利無比的刀,若是用得好了,足以在關鍵時刻,發揮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有這樣一位強者加入,對他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想到這裡,秦澤臉上的那抹玩味與審視,終於緩緩褪去。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動作不快,卻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貴氣與威嚴。
他走到灰袍大長老的麵前,兩人的距離,不足三尺。
四目相對。
一個,是曆經滄桑,被仇恨充滿內心的昔日梟雄。
一個,是智計如海,將一切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少年都尉。
秦澤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真誠的,淺淺的笑意。
那笑容,如春風化雨,瞬間驅散了這房間裡所有的肅殺與凝重。
他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灰袍大長老那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的肩膀。
聲音溫和,卻帶著足以安定人心的力量。
“從今往後,我們便是自己人了。”
“你的仇,就是我的仇。”
一句承諾,重於千金!
隨後,他對著灰袍,緩緩開口,說出了那句灰袍等待已久的話。
“歡迎你的加入!”
秦澤溫和的聲音,如同驚雷,在灰袍的耳邊轟然炸響!
灰袍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猛地抬起頭,那雙渾濁而複雜的眼睛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錯愕!
這就……完了?
這就……接納我了?
按照他闖蕩江湖,算計人心一輩子的經驗來看,這根本就不可能!
以秦澤那深不見底的城府,和那份將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狠辣手段。
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相信一個前不久還跟他是敵人的人?
在他的預想中,接下來應該是最關鍵,也是最屈辱的環節。
秦澤會拿出某種歹毒無比的奇毒,逼他服下,用他的性命來作為鉗製的枷鎖。
再不濟,也該提出一大堆苛刻的條件,讓他立下血誓,甚至讓他交出自己壓箱底的武功秘籍,以此來削弱他,控製他!
這,纔是一個合格的上位者,一個勝利者,該有的姿態!
可現在呢?
沒有毒藥。
沒有禁製。
甚至連一句警告和敲打的話都沒有!
秦澤就這麼雲淡風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一句“我們是自己人了”?
這算什麼?
難道他不怕自己是假意投誠,暗中蟄伏,等待時機反噬他一口嗎?
他就不怕自己這條養不熟的惡狼,有朝一日會反過來將他撕得粉碎嗎?
灰袍的大腦,在這一刻,徹底陷入了宕機狀態。
他混跡江湖一生,自詡看透了人心險惡,可今天,他卻發現自己完全看不懂眼前這個不足二十歲的年輕人!
秦澤的這份“信任”,比任何毒藥和禁製,都更讓他感到心驚膽戰,手足無措!
看著灰袍那副見了鬼一樣的表情,秦澤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似乎完全看穿了對方心中那百轉千回的念頭。
“怎麼?”
秦澤挑了挑眉毛,語氣中帶著一絲揶揄。
“大長老這是何意?”
“是覺得我招待不週,還是覺得我這歡迎儀式,太過草率了?”
“難不成……”
秦澤拖長了語調,臉上的笑意更濃。
“還要我效仿那些話本裡的江湖俗套,寫下一紙盟約,再各自按個血手印,焚香禱告一番不成?”
聞言,灰袍瞬間瞭然!
秦澤敢如此輕易地接納自己,這份底氣,本身就是一種最強大的控製!
他根本就不怕自己背叛!
因為他有絕對的自信!
自己的所有心思,所有算計,在他眼中,不過是孩童的把戲,不值一提!
想通了這一層,灰袍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他這才驚覺,自己剛才的想法,是何等的愚蠢和可笑!
他竟然還在用自己那套老舊的江湖思維,去揣度秦澤這種妖孽的格局!
簡直是……自取其辱!
“不不不!公子誤會了!老夫絕無此意!”
灰袍一個激靈,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忙不迭地連連擺手,那副惶恐的模樣,像極了一個做錯了事,生怕被家主責罰的老仆。
他此刻的恭敬,不再是偽裝,而是發自內心的敬畏!
秦澤,用他那超乎常理的手段,徹底擊潰了這位老江湖最後的一絲驕傲!
看到徐恩壽這般姿態,秦澤臉上的玩味才緩緩收斂。
他知道,火候到了。
這根老骨頭,已經被他徹底敲打馴服了。
徐恩壽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臉上的神情,變得無比鄭重。
他再次對著秦澤,深深一躬。
“公子天縱奇才,胸襟如海,是老夫……是屬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做一個重要的決定。
“公子,從今往後,還請不要再以‘大長老’相稱。”
“那個身份……已經煙消雲散了。”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解脫,也帶著一絲新生般的鄭重。
“屬下本名,徐恩壽。”
“公子日後,直呼我本名即可!”
說出這句話,便意味著他徹底放下了過去的身份與榮光,將自己完完全全地,當成了秦澤麾下的一名部屬。
虎落平陽,委身於人。
這份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覺悟,他徐恩壽,有!
然而,聽到徐恩壽讓他直呼本名,秦澤卻出人意料地搖了搖頭。
“徐恩壽……”
他唸了一遍這個名字,隨即失笑道。
“不妥,不妥。”
秦澤的目光在徐恩壽那張滿是風霜皺紋的臉上,以及那花白的胡須上掃過。
“按年紀來算,你做我爺爺都綽綽有餘了。”
“我若是張口閉口‘徐恩壽’,傳出去,彆人還不得罵我秦澤是個不知禮數,狂妄自大的黃口小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