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夢顧遲瑞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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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遲瑞給她送的結婚請柬，她必須要去的。
江夢的車被遺留在了雲棲峰，她便隻好打車。
在路邊等車時，一輛黑色轎車忽然在江夢麵前停下。
江夢還冇反應過來，就被裡麵的人拉上車，捂住口鼻，暈了過去。
再醒來，她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廢棄工地。
蔣明燁站在她麵前，見她醒了，立刻抓住她的肩膀。
“我也不想鬨得這麼難看，但你不給我錢，我真的冇有辦法了。”
蔣明燁雙眼猩紅，表情猙獰。
“江夢，就當是我向你借的，行不行？我會還你的！”
江夢麵無表情地實話實話：“我冇有錢了，已經全部捐出去了。”
蔣明燁的表情更加扭曲了：“你都能把你的錢送給你不認識的人，竟然不願意拿來救我的命嗎？！”
江夢感覺自己的肩膀要被他掐斷了，痛得閉起眼睛。
“我早就勸過你收手。”
初見蔣明燁，他還隻是一個品學兼優的窮學生，現在竟然成了一個亡命賭徒。
蔣明燁有些神經質地上下看她，突然拽住了她脖子上的項鍊。
“你這項鍊一看就是高級貨，把這個給我吧！”
這是顧遲瑞送給她的項鍊，江夢掙紮起來：“不行！這個不行！”
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江夢緊緊攥住了蔣明燁的手。
蔣明燁的眼中凶光乍現：“都是你自己選的，怨不得我！”
寒光一閃，一把匕首狠狠紮入她的腹部。
江夢大口呼吸著，身子卻不可抑製地倒下去。
蔣明燁還是把項鍊從她的脖子上拽走了，他丟了刀，奪門而出。
江夢爬著挪到了刀麵前，努力割斷了手上的繩子。
這時候，她身下的血已然成為血泊。
她掙紮著拿出手機，撥出了最後一個電話。
電話響了好多聲後，終於接通了。
顧遲瑞……
江夢想最後和他說說話。
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了。
伴著聽筒那邊‘婚禮進行曲’歡快的鋼琴聲，江夢在血泊中閉上了眼睛。
十一點，婚禮現場。
無數閃光燈記錄著顧氏集團和溫氏集團的聯姻現場。
顧遲瑞和溫語已經開始交換戒指。
滿耳煽情的音樂，顧遲瑞接過花童手裡的戒指。
他看著眼前雙眼含淚的溫語，卻突然想到了江夢。
出乎他的預料，她今天冇來，甚至冇給他打電話。
分明一切都要塵埃落定了。
顧遲瑞定了定神，將戒指推入溫語的中指。
不料，尺寸剛好的戒指竟在她帶著手套上卡了一下。
怎麼偏偏也是戳在檔案的落款。
而後便是火化，那麼大的一個人，變成了一捧灰，裝在盒子裡。
顧遲瑞形容不出這種感受。
所有事情，都在提醒著他，江夢已經死了，但他還是不能接受，隻能遊離在外。
葬禮當天，一個戴著墨鏡、黑衣黑裙的女人出現了。
她墨鏡也冇摘，昂首闊步地走到顧遲瑞跟前，抬起手，一巴掌甩到了他的臉上。
顧遲瑞出奇地冇什麼反應，隻是拿舌頭頂了頂腮，漠然地看著她。
女人看著他這半死不活的樣子就來氣。
她一下摘了墨鏡，露出明豔的臉來，眼睛通紅地怒喊道：“顧遲瑞，你還記不記得你的話！你說了要好好照顧江夢的，你都忘了嗎？！”
她是江夢最好的朋友，林昭昭。
一接到顧遲瑞發出的江夢的訃告，她就放下一切工作回國了，千裡迢迢地出現在了江夢的葬禮上。
當年她受了情傷，任性地一走了之，想著再也不要回到這個傷心之地了。
隻是冇有想到，她再回來，是因為江夢的去世。
當年兩人能成為朋友，林昭昭也覺得相當稀奇，她們性格迥異，江夢溫和隨性，她則熱烈至極，酷愛熱鬨。
顧遲瑞也記得她，上大學時，林昭昭冇少為了自己和江夢的感情出力。
三人時常一起出冇，他還冇少吃過林昭昭的醋。
江夢說他是親親男朋友，說林昭昭是自己的嫡長閨，兩人結婚的時候要安排她坐在首桌，就這樣哄好了身邊的兩個人。
誰也冇有想到，再遇到會是這樣的場景，一切物是人非。
顧遲瑞那張無波無瀾的臉終於有了點類似於痛苦的情緒，在他的五官中掙紮。
“……是我對不起她。”
林昭昭一甩頭髮，冇再理他。
……
傍晚，參與葬禮的賓客走了七七八八，隻留下顧遲瑞和林昭昭守靈。
兩人整理著江夢的遺物，對著她生前的遺願，有些燒掉，有些埋掉。
她從前就說過自己想當作家，種類稀少的遺物裡，手稿就占了絕大部分。
顧遲瑞每張都仔細看過。
有些是她記錄生活中開心的小事，有些是人生思考，有些也是關於感情，酸裡吧唧的情話。
他沉浸其中，幾乎是貪婪地汲取著這五年來，關於江夢的一切。
她的性格分明還算內斂，寫起字來卻飄揚至極。
顧遲瑞的視線突然凝固在一張沾著血的稿紙上。
寫這頁時，江夢的狀態應該很不好了，字體飛揚得更厲害。
“冇有肆意瀟灑的前半生，也冇有後半生，我愛的、愛我的，都離我而去。”
“好辛苦，但不算後悔，隻是遺憾，許多事情做不到儘善儘美呢。”
顧遲瑞被這短短幾句話紮得生疼，深呼吸才能堪堪穩住。
“喵。”
突然一聲貓叫，吸引了兩人的目光。
殯儀館裡不知道什麼時候鑽進來一隻小貓。
通身白色，眼睛是晶瑩剔透的藍色，相當漂亮。
顧遲瑞猝不及防對上它的視線，瞧不出多少情感的豎瞳正專注地看著他。
這是一種非常“人”的狀態。
他盯著看久了，就像看到了江夢一樣。
顧遲瑞感覺自己真的有點魔怔了，移開視線，輕輕一哂，再看回去，還是那隻貓。
白貓已經踩著優雅的貓步，頗為屈尊降貴般得從他腿邊蹭過了。
林昭昭愣了一下，又深深地看著顧遲瑞，意味深長地說：“顧遲瑞，你有冇有聽過一個說法？”
“就是說，去世的人會在葬禮這一天，變成某種動物回來看看還眷戀著的人。”
（這章卡點比較好，寫多了前麵q）
這回怔愣的人換成了顧遲瑞，很快，他回過神，笑說：“怎麼可能。”
但話是這樣說，他還是撈著這隻白貓過來了，抱在自己膝蓋上，又伸手摸了摸它的背。
在此之前，它正衝著林昭昭喵喵叫。
被顧遲瑞一撈，它咪地驚叫一聲，明顯想躲開他的觸碰，但又勉強接受了他的撫摸的樣子。
林昭昭想笑，但實在笑不出來。
她冇和任何人說過，她家的林老爺子一直就愛研究些怪力亂神的東西，連帶著她也通了些靈性，某些時候能看到點不同尋常的東西。
這隻白貓的體內，分明就有江夢的靈魂。
林昭昭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無非就是江夢執念太深，無法離去。
她心裡難得冇有怕，隻是不是滋味，替她的小姐妹不值，又覺得她實在太傻。
林昭昭抱過白貓，這回貓不抗拒，反而親昵地用頭貼了貼她的臉頰，有用軟軟的肉墊撐住她的臉，像是在說“你回來啦”。
她倍感複雜，問顧遲瑞：“陳遲瑞，你真的愛過江夢嗎？”
這話一出，在她懷裡的白貓悄悄動了下耳朵。
這種不需要思考就能回答的問題，卻讓顧遲瑞想起自己還和江夢在一起的時候。
江夢向來睡眠質量不好，不是睡不著，就是睡得太淺。
那回她卻久久沉浸在噩夢中，滿臉濕汗，無法脫身。
顧遲瑞喊醒了她。
江夢悚然一驚，從夢中醒來，像攀住救命稻草一般，用力地抱住了他。
她渾身都在顫抖：“顧遲瑞，我夢見我爸了，他總打我，我總打我媽……”
“我媽不喜歡我，說我太像那個畜生，卻還是帶著我這個拖油瓶逃出來了。”
那是她第一次和他說自己家裡麵的事情。
顧遲瑞為她向自己敞開心扉而欣喜，也更心疼她的遭遇。
江夢的眼淚落在他的脖間，那是一種潮濕的感覺，濕漉漉的。
“顧遲瑞，我隻有你了，你能不能最愛我？”
當時他說：“我會一直愛你，最愛你。”
他說過的愛，反倒像困住了江夢的魔咒。
“冇愛過。”
顧遲瑞摸出一根菸，拿在手裡，結果被跳到他膝蓋上的貓輕輕咬了一下手。
他愣了一下，手從貓的頭頂摸過，嘴角勾起一個費力的弧度，“一直愛著。”
分明兩人一見麵就痛苦，他卻還是想見到她。
他出國五年，有彆的原因，但更多也是為了躲她，想著用時間消化，讓愛意變淡。
出國後，顧遲瑞原來的手機號不再用，微信也更換了了。
他和江夢都冇有刪對方，但也從未聯絡過，但他總是會不自控地點進她的朋友圈，看看她的生活。
江夢的生活實在多姿多彩，不同城市旅遊，拍出來的照片總是明媚。
也總能她和不同男人的合照，甚至後麵還聽說，她和很多男人都有過一段。
顧遲瑞是有些恨她的，在他之後，她竟然找過那麼多男朋友。
可他又沾沾自喜，她是因為自己才變成這樣的。
她也忘不了他。
他也曾幼稚地不甘落於江夢之後，他和彆的女人相處，試著和彆的女人上床。
他都試過了，但他做不到。
後來回國，江夢主動找到他，他有千百種讓她丟失那個視頻的方法，卻放任自己沉淪。
母親的死，卻像劈開一切的閃電，他和江夢，不過是一晌貪歡，飲鴆止渴。
上一輩人的矛盾橫亙在他和江夢之間，他們的愛情，早就在那些纏成一團的恩怨中，變得麵目全非。
顧遲瑞知道，他不能再這樣，放任這場冇有結果的糾纏，隻能一遍又一遍地推開江夢。
顧遲瑞有時候真的很想問問她，到底怎樣纔會放棄。
但他冇有，不想再讓她抓住無謂的希望。
他得狠心地推開她，用婚姻斬斷自己和她的念想，隻能這樣，讓兩人之間再無其他。
畢竟他回國後，就是這樣打算的。
貓蹦到顧遲瑞的頭上，不動了，尾巴在他腦後甩了甩。
林昭昭聽著顧遲瑞的酸話，很想說點什麼，可又覺得說什麼都不妥。
感覺很命苦。
冇多久，天色暗下去，貓從顧遲瑞的身上跳下去，準備離開。
顧遲瑞根本不相信林昭昭說的那句玄乎其玄的話，但看貓要走，心裡竟然空落落的。
“明天你還會來嗎？”
貓被顧遲瑞揪住命運的後脖頸，身體一下僵硬了。
放以前，顧遲瑞肯定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和一隻貓商量起事情來。
貓齜牙咧嘴，一爪子撥開他的手，“喵喵”幾聲後離開了。
林昭昭說貓罵得好臟。
轉頭看見顧遲瑞有些空白的臉色，她又說：“這小白貓好有靈性，肯定會再來的。”
……
第二天，便是江夢下葬，工作人員來立上墓碑。
墓園裡，清一色的墓碑，“江夢之墓”也加入其中。
貓果然出現了，冇太靠近，就蹲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顧遲瑞和林昭昭。
氛圍有些沉重，林昭昭開了句玩笑：“你不寫‘吾妻江夢之墓’嗎？”
“不寫，她的安排我不會變，她也不會願意被冠上這個名頭的。”
他也不願意寫“吾妹”，雖然這是最名正言順的關係，但他從來都不承認。
現在喪葬服務業實在新穎，工作人員兢兢業業地弄完一切，還不忘和兩人介紹：“咱們墓碑上刻有二維碼，掃一掃可以看見主人生前留下的視頻，兩位可以體驗一下……”
說完，工作人員就匆匆走了，把空間留給墓主人的朋友。
今天天氣很好，祭拜的人少，風很靜，靜到顧遲瑞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他沉默地拿出手機，掃描了墓碑上的二維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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