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裁縫日誌 第26章 第 26 章 十六條破了洞的褲子
十六條破了洞的褲子
陳打金隻有布頭是正經的,
可活不是。
但後麵林秀水看了她拎來的這麻袋布頭,翻看了會兒,連布頭也不是正經的,
皺皺巴巴的,還有袖子、衣角,像是挨家挨戶從彆人那討來的舊衣。
“你怎麼曉得的,
”陳打金拍拍這堆布頭,眉頭上挑,“全是我挨家挨戶討要來的。”
“要來做什麼,”林秀水拎著布簍子往前走,
回頭說了句,“難不成想到個便宜法子,再支個縫補攤子來。”
陳打金臊紅了臉,
她一把拽過布袋,跟在林秀水後頭,“總提這檔子事做什麼,哎,彆進門啊,我話還沒說完呢,我可進來了,
我真有正經事情。”
“你能把正經事情說在前頭嗎?”林秀水受不了她磨嘰,
先將要縫補的衣物放到架子上。
陳打金拖著布袋進門,
小聲說:“我哪句話不是正經的。”
“我家阿姐嫁了前頭肉行的,
估摸著下個月月初要生了,得送催生禮,我娘叫我張羅件小孩穿的繡綵衣。”
“我一尋思啊,這繡綵衣多沒新意,
誰送催生禮都送,所以啊,我去討要了百來塊布頭,準備做件百家衣。”
“那你做唄,”林秀水不明白她想說什麼。倒是想起催生禮送的東西,桑青鎮裡的人送彩畫銀盆,上頭放栗稈一束或是桑枝幾條,蓋綿紙或錦繡布麵,送一百二十枚彩畫鴨蛋等等,再就是小娃要穿的繡綵衣。
其實鎮裡還有個習俗,小兒剛生下後,第一件衣裳要穿紅,說避免虱子和跳蚤叮咬。
但是,這百家衣一般是小孩生下百日才穿的衣裳。
林秀水打量陳打金一眼,看她梳著丫髻,知曉她沒婚嫁,但也真不清楚她想的是什麼。
陳打金還能想什麼,她露出大牙笑得諂媚,“這不是想你幫我做嘛。”
“我能出錢,出布頭,你出個力氣工夫。”
林秀水就知道,陳打金壓根沒有靠譜的事情,說她這個人不靠譜,她還知道挨家挨戶討布頭,說她靠譜,小孩該穿什麼也不清楚。
“你討都討了,自己做才更有心意,”林秀水倒也不是不願攬這個活,而是真這樣想。
陳打金哀怨看她,“你看你,跟我娘一個樣,你們能想一個打銅匠的女兒,從小提爐子拿錘子的,捏針像捏銅片,都想扔爐子裡燒了。
”“前頭支攤,除了聽人說這活賺得多,更是我娘一直唸叨,說我女紅都不會怎麼嫁得出去,同她置氣才這樣做。”
“後來你說我適合去布行,我第二日早起就去了,我就信你這眼光,一剪起布,那行老當即說要將我留下。當時我就想,我早前天天幫我爹剪銅片,裁樣子,銅剪可比布剪要重多了。可我爹又不將銅匠本事傳給我,叫你給我指了條布行的門路。”
陳打金七拐八拐說了一大堆,最後意思就是,“秀姐兒,阿俏,你就幫我做做吧。”
林秀水聽完後,背過身去看她帶來的布,全是皺巴巴的,想做件衣裳得先熨布。
“做也可以,同你先講清楚,這百家衣不是剛生下時穿的,你自己再去買繡綵衣。且你討的這布頭,沒有要袖子、衣角的理。”
“光理布、剪布、熨布六十文,你這有百來塊布頭,再者拚湊衣裳,就按四十文算,小孩衣裳小,你給我百文便是。”
陳打金一口答應,“我不僅給你百文,我還給你一袋布頭。”
“討來的我不要。”
陳打金追問,“我布行裡討來的,你要不要?”林秀水沉默一陣,不想回要,便道:“…行。”等陳打金回去拿定錢時,林秀水將這袋布頭倒在竹匾上,歎口氣,這陳打金真是什麼布都要。
破了洞的、有一些黴點子的、袖口處、邊角處的,林秀水毫不手軟挑出來,扔到一邊去。
又將布分作一堆,這裡也隻有麻布和絹布兩種,麻布有七十五塊,絹布有四十六塊。
做件百家衣是綽綽有餘的,隻是林秀水另外讓陳打金找件素淨的舊衣,做件內裡,不然麻布和絹布都會磨到小娃的。
收了錢,整理好布,林秀水想明日到成衣鋪裡,同顧娘子說聲,熨鬥能不能借她熨下?不行再說,她會說到行的。
做百家衣急不得,林秀水拿出蹴鞠,新的那個給小荷玩,舊的那個,上麵好多牛皮開裂了,她伸手戳戳裡麵的豬小肚。
其實這種裡縫線,應當是硝好的皮子兩兩對縫,縫完十一瓣,留個缺口將豬小肚塞進去,再充鼓氣縫第十二瓣。
她翻來覆去地看,琢磨縫線該如何下手,小荷在邊上用頭頂蹴鞠,沒頂住,結果砸到林秀水桌子上來,砰砰兩聲,嚇她一大跳。
“大寶,你可當心著點吧,要是將我嚇出好歹來,”林秀水撫撫心口,“外頭玩去。”
小荷也伸手摸摸她的頭發,學著王月蘭的口吻說:“嚇不著啊,嚇不著啊。”
林秀水笑了聲,“自己玩去,我正忙著呢。”
她讓小荷上外頭打蹴鞠,自己又將這蹴鞠看了看,伸手從皮子裂口處小心探進去,確定裡外兩層皮保留了距離,斜著下針不會戳破皮子。
確定好後,林秀水發覺裡縫線壓根沒辦法縫,還是得用藏針法,從缺口一處皮子的內裡,針頭紮進去,慢慢穿出來,斜著到另一邊皮子裡穿一小截出來,如此反複。
這種縫法在布料上不難,放在蹴鞠裡顯得有些難,則是因為裡頭藏了個易炸的東西,稍不留神就會炸。
林秀水再下針,隻聽裡頭嘣的一聲,她閉了閉眼,不用看都知道,她把這隻蹴鞠補炸了,手裡的蹴鞠也立即癟了下去,成了軟塌塌的一團癱在她手掌裡。
她就知道,這種可比縫衣裳考驗針法,她手勾絲加絲的時候,手也會輕微抖。
即使她到桑青鎮裡來,吃肉吃飯,仍舊不見長肉,手臂力氣不夠,能靠著手感矇混過關。
但在補蹴鞠上,一點抖動和針線偏移,裡麵的豬小肚便會告訴她答案,她手法不行。
林秀水看著這個癟癟的蹴鞠,沉默良久,賠錢倒不是緊要的,但她把蹴鞠補破了,卻還想接補蹴鞠的活。
不是圖那點錢,而是實在很考驗她的手藝,這種越是能考驗和增長她手藝的東西,她隻會越想要嘗試,去磨煉下自己。
蹴鞠破了便破了,賠錢的事晚些再說,林秀水將裡頭的皮子取出來,看著外頭的牛皮子,她決定先學縫補皮子再接補蹴鞠的活。
牛皮裡頭裝滿絲綿,她也當作裡頭仍是易炸的豬小肚,慢慢地縫補,縫到天黑,針上仍舊會有絲綿留下來的絲,手藝還不算行。
到第二日早,林秀水記掛著這件事,早早起來,之前跟皮六定好卯時邊上來的,結果她剛攤子支出去,皮六拄著拐一瘸一拐地走過來。
“打蹴鞠摔了?”林秀水看他這模樣,有點關切地問道。
皮六甩甩手,反正都被酒務腳子抓到了,他選擇實話實說:“這人啊,根本不能太貪心,這一貪心呐,彆說酒漏了,人都差點沒被打死。”
說的什麼東西,林秀水壓根沒聽懂。
皮六摸摸屁股,嘶了聲,“就從你這補完那兩個豬泡回去,我心裡正美呢,一高興將自己家裡的全給補了,補完全裝上私酒。”
“心裡正得意,結果我自己補的豬泡跟放炮仗一樣,劈裡啪啦全炸我身上,這炸了就炸了,好死不死炸在關口的酒務腳子前。”
皮六說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打了我三板子,罰了我兩貫錢,我就說心不能太貪,我是再也不敢運私酒了。”
林秀水聽完佩服至極,她把之前皮六說的話,原樣不動奉還,“還有這樣的裝法,真是什麼腦子才能想得出來啊。”
“豬腦子,”皮六指指自己的腦子。
但皮六說:“補蹴鞠的可是正經活,小娘子能補的話,我就給你攬下來。”
林秀水露出侷促的笑容,從底下掏出個蹴鞠皮,“不巧,昨日也補炸了。”
皮六愣神,和林秀水麵麵相覷,他小心說:“要不,找個相士算一卦去,說不準有什麼炮仗神呢,就藏在這豬泡裡頭。”
胡說八道的,林秀水斜眼瞧他,分明是自己的過錯還說這些。她後頭說先賠了這個蹴鞠,再拿兩個舊蹴鞠來,她得練練手,炸了再賠。
皮六感慨於她的執著,意思意思隻收了她十文錢,說過兩日給她拿過來,要養養身子,給他自己留了麵子,打板子打屁股上可真疼啊。
林秀水瞧著他走路那一瘸一拐的模樣,搖頭歎息道:“咋想的呢。”
後頭滿腦子都是,“這裝在豬小肚裡的酒,能好喝嗎?”
她沒再多想,早上將補好的東西挨個發還,聽一嘴誇讚,心滿意足提著布頭上成衣鋪裡去。
一到裡頭,碰上埋頭說小話的三人,其中一個還是外頭打理衣裳的阿雅。
話頭明顯是她挑起來的,隻見她手舞足蹈地說:“今早我最早來的,出奇的是,顧娘子居然早早到了。”
“我一瞧,她今日連花也沒簪,首飾竟也沒帶,臉色難看得很,我都不敢去觸她的眉頭。”
“你們說說,到底出了什麼事,我昨日打理衣裳也打理得好好的呀。”
小春娥打了個哈欠,“阿雅,你下回來能不能說點有新意的,我都要聽睡著了,你當你是行曉僧人呐,天天看顧娘子的臉色,她陰就報陰,晴就報晴,上半日晴下半日雨,夜裡陰晴不定你咋報。”
阿雅哼了聲,“我在外頭做活,自然得瞧顧娘子的臉色了。”
林秀水放了包走過來,自然插話道:“這事啊,顧娘子說昨夜做了個噩夢罷了。”
其實顧娘子同她說的是,昨夜夢見蝦變成了條大魚,早上醒來仍覺得奇怪,到相士那解了一卦,說她近日必失財物,她才麵上不爽快,怕有賊偷來偷她東西,正琢磨如何辦呢。
顧娘子於這上頭太信,當即還請了許多張厭夢符籙,說是辰日夢惡,要貼在門上,她還說要給成衣鋪所有門貼上。
林秀水說完,其他三人齊聲問:“你怎麼知道的?”
“我,”林秀水無話可說,指指自己的嘴巴,“我問的,她臉色難看,我肯定要問一嘴啊。”阿雅一拍手,站起來往外走,“原是如此,我以後也要記得用嘴巴問。”
林秀水失笑,她擦熨鬥底說:“明日運了批新布來,今日得把這批新布給熨完,玲姐兒,我教你熨前頭的。”
晚些顧娘子來,將所有的門都貼了張符籙,但她擔心的失財物事情,到了成衣鋪關門歇業,也並沒有發生。
倒是林秀水掉了個銅板,她買東西時,那銅板沒拿穩,咕嚕嚕滾到河裡去了,氣得她在河岸邊站了會兒,還想自己昨日有沒有做夢。
想來想去隻想到自己在夢裡吃雞腿,雞腿吃太撐她醒了。
她最後邊走邊想,看來最近跟雞犯衝啊。
不過有失必有得,林秀水回去過橋,半道上碰上前頭做過手鼓的朱七娘,她估摸著也是來找自己的。
“鼓做好了?”林秀水拎著袋布頭小跑幾步上前問。
“沒有,還在同鼓匠學,自己做鼓倒是起了不少興致,說不準我過些日子,又能上台唱了,”朱七娘也小走幾步迎上來,“今日過來找你,給你攬了幾個活,你瞧瞧能不能補,要是能補,以後這些活,我叫她們都上這來找你。”
“那我可得先看看,”林秀水笑著招招手,站到牆根處,“我先瞧瞧,到前頭去的話,我還有不少老客等著呢。”
她也不知道朱七娘拿的什麼東西,萬一不好在大庭廣眾下拿出來,恐叫人家失了臉麵。
朱七娘也連連說是,將手裡的包袱遞給林秀水,林秀水找了個能放置的小矮牆,又不至於被人家瞧到的。
第一樣是件渾裹,也叫諢裹,是南瓦子裡演雜劇頭上戴的帽,樣式很怪異,套頭帽子上麵再裹頭巾,用麻繩紮成朝天方向的。
林秀水隻見他們帶過,還記得挺清楚,她把這頂帽子在手裡翻看了一通說:“裡頭裂開了,裡外兩頭縫一縫就好,這也就一兩文錢的事,順手補補很快的。”
她又拿出一件來,她不大認識這種形製的衣裳,朱七娘忙說:“這是他們雜劇耍時穿的,叫圓領小袖衫,底下開衩的,說是開衩劈裂了,劈到袖子處了,叫你補一補。”
林秀水納悶極了,到底以什麼樣的姿勢,能讓這衣裳裂到袖子處,她不理解但說:“四文,兩文補一隻袖口。”
接下來她真的是領略了這雜劇的行頭,有圓領長袍配東坡巾,說是扮演皂隸的,結果演得太過頭,把縫上的腰係帶一把扯了下來,所以這圓領長袍變成了圓領半截上袍,底下的還吊在邊上呢。
她得重新把上麵剪了,再找根腰係帶重新把下擺縫合回去,她收了十文錢。
另有短褐衫子,又是破的腋下這處,什麼尖頂高帽,她拿著短帽問:“高在哪裡?”
朱七娘也是哭笑不得:“原先是高的,這不演那斬頭的,發了瘋,當場搶彆人的剪子給剪斷了,說是割帽斷頭。
可偏偏那不是他的帽子,是他硬生生從彆人頭上搶過去戴的,如今那人正哭著找人修,我見他可憐見的,才問問能不能補來著。”
“還有這件絳藍色圓領袍,那演的是個書生,什麼薄情寡義的戲碼,叫底下人真砸了茶碗,茶水全潑上了,他喊叫著,從中間將衣裳撕破了。”
“還有這條外褲,打滾翻時叫後頭人拽了下,結果從中間裂了開來,當時瓦子裡就見人裡頭穿的大紅裡褲了。”
林秀水聽得目瞪口呆,這演雜劇的還真是故事多,名堂多。
朱七娘一見她這模樣,撲哧笑出聲來,“這才哪和哪,在瓦子裡談起來都沒人講,隻不過圖個逗趣罷了,原你愛聽這個,等我搜羅些好聽好玩的事,下回說給你聽,保管你聽了下巴都合不上。”
南瓦子裡亂著呢,什麼男男女女,女女女男,男男男男的事情,這種東西實在糟汙,朱七娘不屑於,也不可能跟林秀水講。
但有些雜事,那可有意思多了,說出來都沒人信,又能博一樂,朱七娘決定回去好好問問。
林秀水收拾好這一包袱的東西,笑道:“這我可先拿走了,隻等你下次說些彆的東西來。”
這一大包袱,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有,她能賺個一百一十文。
提著東西回去,果然路上已經有不少人等著,林秀水先張羅她們的事情,今日要縫補得多,而且多是膝蓋破了洞,有些單個洞,有些兩三個小洞。
收第一條的時候林秀水沒察覺到異樣,等收第二條、第五條、第八條時,她徹底沒話講,又很好奇,“這都上哪去了,怎麼全破了褲子,而且還有油汙。”
“天殺的,”有個娘子站著揉膝蓋,弓著身子指指對岸的小橋,“誰家油簍子破了,倒在那橋上,也沒人管,我打那走過摔了一大跤。”
“我也是,當時正挑擔子呢,結果踩到上頭,一磕磕著膝蓋。”
“彆說了,我也是。”
後麵的人聲音越來越低,全是受油所害,磕了膝蓋的倒黴鬼。
林秀水都沒法子安慰他們,實在有些過於倒黴了。
到她收攤前,受油迫害的褲子總共有十五條,但受傷的可不止十五人,李巡欄也一瘸一拐走過來,“小娘子啊,幫我補補這條褲子,天殺的,到底誰往路上倒清油,彆叫我給抓著,我這條才上身沒一天呢,便要打個大補丁。”
“我得給我褲子申冤,”李巡欄越想越氣不過,“我挨個找去,就不信找不到是誰漏的油,哎呦。”
林秀水搖了搖頭,“我隻能給你補丁打好看點了。”
“多好看,看不出的好看嗎?”
林秀水回:“一眼就看出來的好看。”
李巡欄無話可說,他瘸著腿往橋上走,他要給這麼多人的褲子報仇去。
等到夜裡,這件事傳遍了桑橋渡,連王月蘭回來都說:“哪家這麼不小心,聽說漏了好幾個油簍子,滿橋全是油,十人磕了腳,熟藥局那邊正忙著呢。”
林秀水額了聲,她下午才聽說是一灘呢,正在橋中央,怎麼一到晚上,就變成滿橋了呢,大夥可真能瞎編。
林秀水說:“姨母,那是你的油嗎?”
“你懂什麼,彆人的油更痛心。”
林秀水兀自補著褲子,她確實痛心,得補十六條破洞褲子。
當然這事到很久後也沒查出來,有說沒瞧見的,也有說起早見個頭戴鬥笠,穿蓑衣的老丈倒的,又有人信誓旦旦地講,他見著個行腳僧瘋瘋癲癲的,拿著個大葫蘆,裡麵肯定裝了油。
但說來說去,始終沒有個實證,這便成了桑橋渡的懸案,到這條橋上報曉的僧人都得加上一句,“小心油滑”“地麵濕滑”。
當然林秀水原以為這事就以破洞褲子,找不到人結束了,沒想到當日早上,她擺攤時碰見個小郎君。
“你難不成不想知道是誰撒的油嗎?說不定,是什麼江湖大盜故意作案,”那小郎君說,“我要去好生調查。”
“那你去,上我這來做什麼,”林秀水憋著笑道。
小郎君說:“你得先給我做頂黑布頂帽,蒙麵頭巾。”
林秀水問他,“布呢,錢呢?”
“沒有可以做嗎?”
林秀水逗小孩,“可以,你給我留下來打下手。”
哪個孩子從前沒有當過大俠的夢呢。
但人家不想當大俠,他跟林秀水說:“我要做衙探,寫小報!”
林秀水:??
那你給自己整一副蒙麵大盜的裝扮。
作者有話說:[豎耳兔頭][彩虹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