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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裁縫日誌 第34章 第 34 章 一表三千裡外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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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表三千裡外的表哥

桑青鎮多貓,
每條巷弄的屋簷上都能瞧見貓,日頭好時,貍貓、黑貓、橘貓窩在簷背上,
揣手懶洋洋看人。

落雨時,縮在人家屋簷下避雨,舔一舔沾濕的貓毛,
林秀水時常見大貓帶小貓,大搖大擺跑進人家院子裡。

可要說養貓的話,還得等等。

但救貓她很願意,要去瞧熱鬨,
遠遠跟在街道司的人身後。

今日上巳節,水路船多,一艘艘在河裡堵著,
街上人多,賣桃花香囊的,她前幾日剛做了不少給姚娘子。

有人將薺菜花紮捆到一塊,搭在竹籃上,沿街叫賣,也有做薺菜饅頭賣的,一隻隻剛出爐,
噴香。

而越近南瓦子那棵老桑樹,
人圍得越多,
都仰頭往上瞧,
有不少男子扶著自己的巾帽,嘴撅起,朝上喊:“吱吱。”

不管哪裡大夥都是這樣逗貓的,仿老鼠的叫聲,
衝著狗便喊:“祝祝”,那隻在樹底下的貍花母貓倒是不往樹上撲騰,看了過來,小貓在樹梢間叫喚。

等街道司的人想搭梯子上去,貍花貓夾著尾巴,嘴裡發出低吼聲,高高聳起背,伸爪子去撓梯子。

街道司的人蹲下來,招招手,嘿了聲:“這貍貓還挺凶的,吱吱,吱吱,到這來,你們要不誰去捉隻老鼠來,賣貓魚的呢,喂點東西啊,不然我們咋上去,明兒指定要下雨。”

“你們咋這麼沒用呢,看我的,”有老大娘一紮包布,撩起袖子來,邊上人看這架勢,齊齊往後退了些,結果隻見那大娘蹲下來,夾著嗓子喊:“咪咪,到這來。”

眾人捂臉,什麼破法子,後頭給貓魚也不吃,見死老鼠毛立即翹起來,那母貓一直撓梯子,嗷嗷直叫,大貓叫小貓跟著叫。

不讓上梯,有人還出主意,“要不讓潛火兵來,他們救火身手好,爬到樹上去。”

“你那法子不行,人家每日忙得很,少出餿主意。”

林秀水則回去,拿了根細竹竿,上條吊了一個她做的流蘇,蹲下來,將竹竿伸到母貓前,彩色流蘇一晃一晃,上下逗引它。

貍花貓登時被吸引,伸出爪子往上夠,林秀水一拉竹竿,流蘇吊到上頭去,貓往上猛地一撲,沒抓著,左跳右跳去抓流蘇穗子。

其他人都看入迷了,街道司的人才趕緊上梯子,一手拎一隻小貓脖子,把那窩小貍花貓帶下來,眾人歡呼後又議論。

有人瞪大眼睛,“天爺,這玩意能逗貓啊?”

“我可試了許多玩意,”一個娘子說,“我家貓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是不是貓和貓不相同啊。”

家裡養了小貓的人說:“我給我家貓玩啥都不行,合著就一根竿子,加點穗子,貓便能這般活潑,我也要做根來。”

“我家貓老不搭理我,不知做根來會不會有用。”

林秀水順手摸到了母貓,摸得它呼嚕呼嚕叫,她擡起頭跟大夥說:“我這做得簡單,還能吊幾根雞毛,貓準會玩。”

街道司的人將貓崽放下來,總有五隻,圓頭圓腦的,黑棕色,連滾帶爬地跑到母貓身上,隻露出垂地的尾巴,有隻小貓悄悄露出大眼睛,骨碌碌看向眾人。

“這窩小貓讓貓娘自己帶走?”林秀水站起身問。

街道司的人搖搖頭:“貓娘養不活,你看它前爪還瘸著呢我們一日日掃街,見多了餓死的小貓。這也不能聘,誰知道聘去的人怎樣,我們都送貓兒巷去的。”

“你們等等我,我跟你們一道去瞧瞧,”林秀水說。

貓兒巷倒不是野貓巷,那裡都是專門做貓生意的,有賣貓魚的,有做貓窩的,有改貓犬的,意思就是給貓剪毛,拿鳳仙花染爪子的,裡頭也有粗略治貓的郎中。

當然還有巡夜的,不叫偷貓的來,臨安府有不少賊偷,大夥叫他們覓貼兒,專門做些偷雞捉貓的勾當,桑青鎮郊外有好些野味店,肉都是用偷來的貓狗雞充數的。

但進了貓兒巷裡的貓,有人養,有東西給它們吃,等著人上門挑,到專門養貓的地方裡聘,人有錢賺東西收,自然管得嚴,不叫貓被盜走,各取所需,是以那裡有最多的貓。

桑青鎮裡人養蠶桑的多,蠶室裡最怕老鼠,每年到二三月,不少養蠶人家會到貓兒巷聘一隻貓,養在家裡嚇老鼠。

後來又有了個行當,做泥貓的,說是用泥貓做的貓放在蠶匾和蠶架上,老鼠嚇得不敢來,因此又叫蠶貓。

林秀水帶上小荷,跟上街道司的人到貓兒巷裡,見他們送貓進去,尋戶好人家養著先。兩人倒是被門前蠶貓給吸引住了,一隻隻手掌大的貓坐在架子上,活靈活現的,有幾個老匠人在捏貓,旁邊有老婆婆在拿筆畫貓,兩眼瞪得跟銅鈴一般,這叫蠶貓圖,掛蠶室裡鎮貓的。

“好圓的貓,”小荷驚歎,蹲在那裡細瞧,她跟林秀水說:“可我還是喜歡真貓。”

她看見隻窩在牆角曬日頭的橘貓,躡手躡腳要去摸,又被突然伸懶腰的貍花貓吸引,緊接著躥出隻矮腳貓,撞到小荷腳邊,一人一貓被嚇一跳,眼睛各自睜得老圓。

林秀水拉小荷一把,笑道:“我們進貓兒巷瞧瞧,你不是說想有個伴。”

小荷時常一個人在家,隻有她和姨母回來時,才能上外頭玩去,她今日見了貓,纔想著應該給小荷尋個玩伴的。

貓兒巷裡有許多貓,大的小的,圓的瘦的,黑的黃的,有的在屋簷上飛簷走壁,大貓帶小貓練習跳過屋簷,小貓縮著腦袋不敢跳,也有蹲在牆柱子邊,一動不動,假裝自己是泥貓的。

小荷看見便走不到道,她滿臉興奮,“阿姐,你看這些貓,我能養一隻嗎?”

林秀水說:“當然行,我們可以聘一隻貓來陪你。”

“隻是得用自己賺的錢聘一隻貓,且還得給它隔三岔五買貓魚,生病了要帶它來瞧,要好好細心照顧它,可以嗎?”

小荷也有小孩最普通的毛病,喜新厭舊,有新的耍貨便不喜歡要舊的,而且很容易得到的,她在歡喜後,通常會束之高閣。

死物林秀水也不大管,可貓是活的,會動會搗亂,她來的路上,本想帶小荷聘一隻走的,可到這後,又改了主意。

小荷驚奇,張大嘴巴,指指自己,“我賺錢嗎?”

她可從來沒賺過錢呢。

“我怎麼賺呢,”小荷好奇,“我什麼也不會呀,我又抓不來貓魚,也不會縫衣裳。”

林秀水笑了笑,摸摸她的腦袋,“你可以給阿姐打下手,做逗貓棒。”

小荷不明所以,但林秀水有門路,她用竹竿做的這種簡易逗貓棒,在貓兒巷大有銷路,隨便逗弄一下,貓都要伸手抓弄番。

賣貓窩的店家覺得有門路,“這倒是新奇,但樣式有些簡單,賣三文一根最多罷了,你先拿上二十根來吧,至於錢,等貨來拿再算。”

林秀水欣然答應,反正就算這裡不要,她隨便哪家都能賣出去。

她帶小荷到人家那看貓,得知聘貓最少要一袋鹽和芝麻,大概得六十文,但他們這邊會給聘貓的人選吉日,準備納貓契,寫明日期、貓的模樣、對貓的期許,會給準備到人家那一天口糧,介紹賣貓魚的人家。

當然要是尋常野貓,買條魚來聘便是,但太容易得到的總不珍惜。

原本小荷隻是想有隻貓兒逗樂,眼下變成了她想聘一隻貓,她要賺錢,要靠自己的努力聘貓,她能攢到聘貓的錢。

小荷跟林秀水去買細竹竿子,花錢買雞毛,要買絨線做流蘇穗子,回到家,跟著學綁流蘇穗子,小手取線在木板上繞一圈又一圈,等著林秀水穿繩取下,剪一半,用篦子梳散。

剛開始小荷興衝衝的,後頭她繞得手疼,苦著小臉問:“阿姐,我能賺幾個錢呀?”

“你繞完,我給你三文錢。”

小荷算不來這筆賬,隻是眼巴巴地說:“我多少日能聘得起貓?”

林秀水繼續繞線,然後說:“起碼得二十來日,你要守不住錢,拿去到貨郎那買糖吃,買耍貨玩,那得許久了。”

“你聘了貓,還要隔幾日花十文錢給它買貓魚,又得等上許久,但你要是能多學點手藝,到後麵我給你漲工錢。”

小荷眼神一亮,“漲多少?”

“漲到五文、七文,你就能攢一點,還能自己買糖吃。”

“好多錢,”小荷掰著指頭數,她連算數也數不清,隻覺得有好多錢,咧著嘴笑,跟在林秀水旁邊乖乖繞線。

在家裡繞,林秀水出門支攤,就坐她旁邊,一點點慢慢繞,張家小子鐵生喊她,“小荷,來玩呀,我們打蹴鞠。”

“我晚些再去,眼下我在上工,你彆來打攪我,”小荷搖搖頭,她抹抹出汗的小手,她眼下跟大家可不一樣,阿姐說,她很能乾的!

“搞什麼怪模怪樣的東西,我們不玩蹴鞠了,我們鬥紙鳶你來不來?”

小荷其實很想玩,但她手裡繞著線,隻是搖搖頭,“我晚些再去,你們先玩。”

她邊在板上繞線邊碎碎念,“我先繞完,我先繞完,我先繞完,我想去玩。”

最後終於繞完了線,得了林秀水給的三文錢,蹦起來喊:“我賺錢了,我賺錢了!我要攢著,我要聘貓!”

當然她眼下是這樣想的,等她去玩,碰到戴著綠頭巾簪茉莉花的貨郎,挑一副滿塞東西的竹木擔架時,什麼貓啊狗啊攢錢啊,她通通拋之腦後,隻摸了錢袋要買糖吃。

等她回過神來,她想要哭,又憋住了,含了含嘴裡的糖,糖可真好吃,她還是明日再攢吧。

小荷攢錢聘貓的路漫漫,要不是後頭林秀水偷偷給她漲了工錢,她還不知道何時能聘得上。

當然小荷眼下買糖,被林秀水瞧個正著,覺得頗為好笑,又回過神跟麵前的黑麵郎君說:“這雞毛是綁在竿子上,逗貓用的。”

“我起早在南瓦子那瞧你用過,這雞毛也能逗貓?”

黑麵郎君一臉不信,他家養了三隻黑貓,總是不愛理人,不管如何逗弄,都是一副我在睡彆打擾我的模樣。

林秀水遞過去,“郎君大可以去試試,不好用再還我,我將五文錢退給你。”

最後黑麵郎君帶著這根雞毛竹竿回了家,抱著懷疑的心試著逗弄了下,沒想到原本隻有放飯才會搭理他的幾隻貓,突然撲過來,伸爪子跟他玩,黑麵郎君滿眼放光,猛吸一口貓,看向旁邊的竹竿,簡直是神器!

這樣好的東西,他一個人囤十根,拉著他其他受貓所困的同黨,一起過來大買特買。

林秀水的單子已經排到了許久之後,反正小荷是不愁沒活做了。

隻這半下午,林秀水靠逗貓棒就賺了百文,可比她縫補賺多了,但由於今日溪岸口今日船多,狀況多,倒是給她招攬了不少生意。

上巳節船多人又心急,前頭運柴船跟送魚船撞到一塊,送魚船的魚簍放在那船頭,這一撞倒好,那魚簍翻到河裡去,活魚亂遊,死魚飄在河麵。

急得人跳下船去撈,淌著水在河裡亂撲騰,偏偏魚簍還破了好些,魚全扔在船頭,其他人船的人也急,岸上有娘子大喊:“找桑樹口的小裁縫補補去,你們這樣忙亂有什麼用。”

“哪裡啊,”船上人慌忙四處張望,最後纔在指點下,拿了簍子便跳水往岸上走,濕漉漉站在林秀水麵前,“小娘子,你快給補補吧,魚全跑走了。


林秀水也趕緊拿過簍子來瞧,破了好些個洞,補得費許多勁,而且還一股魚腥味,她趕緊說:“補沒法補,我給你拿個油布袋子,給我十五便成,你趕緊套上頭。”

“哎哎,那趕緊拿來吧,我那可等不及,好死不死的,咋就撞了船呢。”

這賣魚郎拿了油布袋子剛走,另一頭立即來了個簪滿花的娘子,拉著個小女童急急忙忙跑來,“小娘子,救救急,我家閨女裙子叫人踩裂了,你瞧,在這邊,我們等會兒還想坐船,到外頭去呢,可急死我了。”

林秀水接過來一瞧,那可不止裂了個口子,是勾破了洞,這裙子補補麻煩,織補繡補都不合適,她低頭挑布料說:“我給你們補繡吧,織補沒辦法,你們粗綢提花的,補補我得要一個時辰,不值當。”

她衝小女童笑了笑,“給你補朵薺菜花好不好呀?以後沒病痛。”

原本小女童被人踩了一腳,疼得直哭,又勾破了裙子,哭得一抽一噎,眼睛泛紅,此時一聽人問她的想法,她便點點頭說:“要補得好看些。”

她娘也連連點頭,“這個好,比補線好,瞧著人都高興。”

林秀水也跟小女童說:“保管好看,你坐下來便能瞧見。”

林秀水坐好,如今她的工具已經不同於當時給船布郎補風箏時,那樣少得可憐,她的家夥什有了不少。

粗針、細針、自製珠針,大剪、小剪、小小剪、鑷子、粉袋,桃木尺、大小布尺,各色的布頭,十來種顏色的繞線板等等。

所以即使拿過來的是粗綢裙子,她都能從布頭裡找到合適的料子,抽出來白細布,用小剪裁出薺菜花的花樣,又取靠近綠綢布的顏色,裁了葉子。

她心裡有數,都不用畫紙樣子,握了剪刀便能剪下來,先將葉子補繡到洞上,細細蓋住洞,再一朵朵縫上白花瓣,在母女倆不錯眼地盯著下,也不知道哪一步開始,那洞就變成了一簇小白花。

在綠綢裙子上不僅不顯得突兀,反而有了彆樣的美,隻要小女童一坐下來,便能看到裙子上的薺菜花,破洞消失了,但這花永遠留在裙子上。

本來好好的日子裡,發生了這樣糟心的事情,母女兩個都有些著惱和不愉快,可眼下見裙子補得這般好看,又滿臉帶笑,歡喜走了,能好好過上巳節了。

林秀水收了十六文,她今日已經賺了百來文了,她心滿意足,決定晚上要買間筍蒸鵝來給她和姨母幾個補補。

結果後麵想,她要不還是再買隻鴨子來,補一補她這焦頭爛額的腦袋吧。

這一日裡,她補了三條小孩的褲子,兩條裙子,全是在遊玩時踩的,刮破的,還有被人擠得掉水裡的,掙紮時褲帶破了,渾身濕淋淋來要做根新褲帶的,一直在那說沒臉見人了。

倒是還真來個沒臉見人的,臉被蜂給蟄了,剛敷了藥,他眼皮紅腫,嘴巴腫得老高,用手緊緊捂著,跑過來含糊不清地說:“小娘子,你快給我做頂帷帽或是麵巾子,我真沒臉見人了。”

“你這咋弄的?”林秀水剛補完上一單,一見他這模樣,連忙憋住笑,背過身緊緊咬住唇,假裝在找東西,她默默低下頭去,實在憋不住。

那男子捂住臉,“小娘子,你想笑便笑吧,誰叫我時運差成這樣,進了人家的養蜂園,身上有衣裳還好說,可這臉上,真是我娘來了也得打著燈籠細瞧一番,才能認出我是她親生兒子。”

林秀水沒忍住,笑出了聲,她儘力不讓自己笑得太大聲,“沒事,我給你做頂帷帽,保管不叫彆人瞧到你的臉。”

“那可快做吧,你沒瞧見,他們都往我這瞧嗎,那眼神比蜂蟄還嚇人。”

林秀水最終給他做了頂帷帽,帽子是他自己從外頭買的竹帽,林秀水給縫上了布,賺了二十文。

這一日她總共賺了兩百七十八文,但她累得癱在椅子上,她仰頭看屋頂,“我覺得這節可以不過。”

“不過人家咋賺錢,你咋賺錢,”王月蘭將手浸在熱水裡,拿出濕淋淋一雙手,按在林秀水手上,疼得她叫了聲,“姨母,你收著點勁吧。”

“我新學的,專治你這種手疼的,你忍忍。”

林秀水忍不了,擱這殺豬前給豬按摩呢。

她發誓,叫她姨母按按那簡直比酷刑還叫人發顫。

夜裡她練字,都是緊緊包著手寫的,手可以疼,練字不能斷,她可想練一手好字了。

之後幾日也有不少生意,林秀水賺了七八百文,加上之前的錢,又能攢著買一匹油布,她接了洗衣行不少的油布手套生意。

還有調漆的,說手套用著不錯,至少手不大紅腫了,熬生漆還有些,比以前好上許多。

當然逗貓棒還在做,林秀水可專門給小荷尋的活計,讓她在家裡也能有些事做,在小荷堅持不懈地買一日糖,攢一日錢中,她終於攢了二十文,可喜可賀。

這幾日也沒發生什麼稀奇的事,唯一的變動是,林秀水終於花錢正經做了兩個招幌,花了她七十五文錢。

這市麵裡有專門做招幌的匠人,比起她隨手縫五顏六色,故意吸引人的好多了,先是木質幌杆,掛在桑樹口的要長許多,掛在船頭的則是短的。

有專門掛幌子的幌架,用竹子做的,還有幌挑、幌冠、幌掛、幌座、幌墜,一套下來,做得規規整整。

林秀水也在桑樹口有些名字,放棄自己不大著調的招幌,認認真真新做了兩麵幌子,用的青綠色布,上頭繡了槐花。

但她不叫槐花攤子,她怕以後做得不好,彆人罵槐花,她沒取名,反正取了名,大家也叫桑樹口底下那縫補攤子。

好似眼下一提起桑樹口,想的不是裡頭的人,是她的縫補手藝。

自打有了正經招幌,林秀水將幌子掛在船頭上,兩岸人家遠遠瞧見一抹綠來,便知曉是她來了。拿出自家專門放縫補東西的籃子,從自家門前吊下來,喊一聲,等她經過時取走,再吊起自己的籃子,取走裡麵的簽籌。

都等著她明日或哪時經過,用簽籌和錢換取補好的衣物,這是河道口人家最期待的事情,每次看破的東西交到林秀水手裡,還回來時補得好好的,又很細致,拿到手裡總要瞧上一番,很是高興。

尤其有些人家買了布,花四十文,叫林秀水新做了門簾,她還會搭些不同的色上去,或是繡些花樣,底下墜些流蘇穗子,進門要瞧一眼,出門看一眼,心裡總是滿意的。

林秀水也被河道口人家記掛著,要是哪日她的船不來,有些人總嘀咕著,還要拿了縫補衣物,到桑樹口來瞧瞧,生怕她往後不來了,得了準信,才放下衣物,拿了簽籌叫她明日搖船時送來。

日子在縫補的針線裡,又慢慢縫過去幾針,當然不止河道口的人家記掛她。

這日從成衣鋪裡下工回來,她將船停好,提了籃子回來,到桑樹口時,聽見前麵有人問:“你來尋阿俏?”

“我來找她。”

那少年郎說:“我是她的表哥。”

表哥?她嘀咕,可真稀奇。

林秀水哪裡還有什麼表哥。

定睛一瞧,原來是她一表三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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